夜里寒风刺骨,门外的毛毛细雨敲打着黑色的瓦片,挂在梁上的花球红绫稀稀散散的被风吹落到冰冷的河水中去了。
皇朝,凰羽阁。
恢弘的大殿内,精致又华丽的黑檀木椅上坐着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的那双宛如湖水般的玻璃眸此刻充满血丝,泛着淡淡的水光。
身上的凤冠霞帔似乎有些不合身,穿在她身上显得她要比平日娇小些。她头顶刚刚束起的青丝已然凌乱不堪,额角的碎发落下一滴雨水打破了这份宁静。
“萧画幽,一柱香时间已到,考虑好了吗?”为首说这话的,正是之前同她许下海誓山盟的男人,李曜。
萧画幽缓缓起身,眼底尽是凉薄之意,她轻蔑道:“呵,就算本座给你,你受的住吗?你敢受吗?李曜,你不要忘了,你的武功可是本座教的。”
“哈哈哈,不错,我的武功的确是你萧画幽教的,我也打不过你,但更多人呢,我可不信你能分身术。”李曜说完,内阁立马出来了许多暗卫,执着吃长剑指着高高在上的萧画幽,尤其是那带头站在李曜身后之人。
萧画幽身侧的妖雨一眼就看到了他,怒斥道:“乌亓!你怎么可以连同无耻之人背叛皇妃,当年若不是皇妃救你于水火之中,还让你习武,现在哪还有你乌亓之名!你如今便如此不知恩图报吗!”
“属下自知皇妃救命之恩胜之于天地,今生属下无以为报,愿自断一臂偿还皇妃恩情!来世属下做牛做马再来报答皇妃!”乌亓话音刚落,便挥起了手中的斩断了自己的左臂。
这一动作任是谁都没反应过来,妖雨看着在地上滚了几圈的断臂,她不禁红了眸,不可思议的看着乌亓,仿佛在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值得你自断一臂也要助这小人背叛皇妃。
乌亓单膝跪地,他面无表情的扯下自己的衣服,粗略的止住了鲜血,抬眸时避开了妖雨的目光。
萧画幽半眯着眸,冷笑道:“李曜,你可真会收买人心。”她缓缓走至台阶前,褪去了身上不合身的霞帔,并踩在了上面。
她转了转中指上的玫红戒指,取了下来往下方一丢,刚好落在李曜脚边,那瞬间,戒指直接成了粉末。她桀骜不驯的俯视着下方的一众人等,“今天,我萧画幽把话撂这了,凰羽阁本座是绝不会给你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凰羽阁建立至今已有百年历史,在她手里已是第八年,她是绝对不会让凰羽阁落在李曜的手里。
可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她自己,当初若是听爷爷的话,不同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渣在一起,如今,凰羽阁怎会成现在这般模样。
那些她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如今却全为李曜所用。可不管如何,哪怕拼上她这条命与李曜同归于尽她也要守住凰羽阁,等爷爷回来。
“萧画幽,别挣扎了,你看,你所有精心培养的特工,全部为我所用,是不是感觉特别不舒服啊?怎么,还要不要考虑一下,现在便把阁主令给我,或许我还会好好爱你呢,哈哈哈…”
李曜一股必赢的气势看着这个马上就要臣服在自己脚下的女人,话说回来,萧画幽的姿色在皇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人,想他李曜这些年,却连她的手都没碰过,非要等成婚之后,可如今,人和凰羽阁都将是他的!哈哈哈。
“李曜,你上辈子肯定是块砖吧,要不然怎会比那城外的城墙还要厚。从前只知道李曜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如今没想到竟还有着一座城墙厚的脸,若你李曜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吧。”妖雨讥笑道。
“妖雨,你!”李曜气急,忽然又想到什么,他笑道:“妖雨,萧画幽马上就要成为阶下囚了,要不你也归顺于我,等我拿到凰羽阁,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让你当凰羽楼的楼主如何。”
凰羽阁作为皇朝第一阁,地下还有一些分楼,而凰羽楼则是凰羽阁最大的分楼,这个条件的确诱人。
“我呸,我可不像某些人弃主求荣,为了一己之私背叛皇妃的人,今天,我妖雨在此立誓,永生永生绝不背叛皇妃,若起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当年若不是皇妃把她从一群混混手中救出来,还将她带来凰羽阁,让她练武,学医,关系虽是主仆,却已经胜似亲人,哪怕是天诛地灭她妖雨也绝不会背叛皇妃!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乌亓!你若是还想救你妹妹,就去给我杀了她。”李曜指着萧画幽说。
“你借着自己祖父是前任阁主,当上凰羽阁之主,我不甘心,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忍,萧画幽,认命吧,这一切都会是我的!我的!哈哈哈,终于可以拿回我想要的了!”李曜想到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狂笑道。
“……”乌亓犹豫的看了看萧画幽,又看向李曜。
“怎么,不想救你妹妹了?不要忘了你妹妹现在身中剧毒,可等着你去救她呢!”
李曜看着犹豫不决的乌亓,拿出一张药方的单子。
没错,就是李曜给他妹妹下毒的解药方子,“这毒的药引可是要验灵的,你妹妹的时间可不多了。”
“卑鄙!”妖雨见是李曜威胁乌亓,不禁想起,他乌亓,就这一个妹妹,还是在他去执行任务时,在土匪窝里认出。
当时乌亓的妹妹身上千疮百孔,只吊着最后一口气,后来还是皇妃出手救了乌亓的妹妹,“乌亓!有什么毒是皇妃不能解的吗!你何苦如此!”
“哈哈,妖雨,有一种毒萧画幽还真是解不了呢,”李曜一脸得意的看着萧画幽,“不知你萧画幽可知道有一种毒叫做魅蝶,传说这种毒只有裘煞的嫡系子孙的血作为药引才可解。”
萧画幽一听裘煞,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她缓缓握起拳头,“原来你是裘煞之人。”对于裘煞之名,她萧画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裘煞当初与她们凰羽阁并立,井水不犯河水,后来因为裘煞嫡系大少不屑于与凰羽阁并立,想一统皇朝,便对凰羽阁发出挑战,要和凰羽阁嫡系子孙比试。
众所周知,当年凰羽阁就萧画幽一个嫡系子孙,还是一个女娃,凰羽阁本想让步,奈何裘煞步步紧逼。
老阁主只能让萧画幽接受挑战,终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萧画幽天资过人,打的裘煞连连战败,递上降书。
裘煞不服,便在萧画幽的食物里投毒,幸运的是那天萧画幽被一只贪食的猫给救了一命,后来查出事情是裘煞所为,裘煞便被上面的人赶出了皇朝。
在裘煞离开皇朝之际,一夜竟惨遭灭门,有人说是他凰羽阁做的,有人说是上面的人做的,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如今却冒出一个裘煞的嫡系子孙——裘煞嫡系三少裘千曜,他来凰羽阁,定是来报当初他家的灭门之灾,可当年裘煞的灭门之灾绝对不是她凰羽阁做的,而是上面的人做的,为的就是扶植明年将要入皇朝的新宗门。
“裘煞当年不是……”
“妖雨!慎言!”萧画幽不想给凰羽阁带来灭顶之灾,当年之事已经过去,若非裘千曜逃过当年一劫,如今又有谁还记得当初称霸北方的裘煞。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定不会让裘煞重蹈覆辙,而你凰羽阁现在已经守不住了,呵呵……”
他回想起当初那把大火把他的家,他的父母,他的大哥,他的亲人,烧的一干二净,而她凰羽阁这个罪魁祸首还好好的活了这么多年,凭什么,他不甘心!“乌亓!你还愣着干什么,去杀了她。”
乌亓见李曜呵斥,硬着头皮拿着手中的剑直逼萧画幽
萧画幽眯着眸子从容不迫的看着向她冲过来的乌亓和她精心培养的特工,不禁冷笑,她嘴角微微扬起,发丝随着劲风荡了起来,她抽出腰间软剑,软剑在她手中瞬间就变得削铁如泥。
仅仅只是几次眨眼的功夫,大殿里便有数十个人躺在地上,刀起刀落,每次那鲜红的血液都会溅红绫上,使得红绫更加妖艳夺目。
妖雨武功不及萧画幽,一身青色的劲装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紫红色,也不知为何心就开始慌乱了,连着她的剑法都乱了,身上瞬间就多了几个血口子。
趁着缝隙之余,她往萧画幽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萧画幽愣的那片刻,李曜便一掌拍在萧画幽的心口上,接着萧画幽便吐出一口黑血。
李曜笑道:“我便知道,你萧画幽还是放不下我,只是一声轻唤,你萧画幽便能分心。”
萧画幽擦掉嘴角黑血,她输了,她觉得那声轻唤,那个曾经甘愿为她试毒挡箭的人又回来了,如今想想,还真是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她萧画幽瞎了眼!看错了人,她萧画幽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再碰情爱二字!
“皇妃!”妖雨见萧画幽被暗算,怒目而视,直逼李曜而去,“李曜我杀了你。”
“妖雨,不要!”萧画幽只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没能力保护妖雨,也没能力守护凰羽阁,“不要!”
“嘶。”剑刃刺入布料的声音在这一刻映入到萧画幽眼中仿佛被放大十几万倍,她能清晰的心脏马上就要骤停的冰冷。
“妖!雨!”声嘶力竭的痛苦,萧画幽的黑眸在这一刻瞬间变成了红色,她周身爆发出强大的内力,殿内众人全部被震出数米之外。
萧画幽连忙跑到妖雨身边,跪在地上把妖雨抱在怀里。
“妖雨……”妖雨陪着她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亲人的离去便是埋葬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皇妃,可是皇朝有史以来第一位皇妃,有何资格让皇妃为妖雨落泪。”妖雨想给萧画幽擦掉眼泪,却发现自己手中沾了血便从袖口里拿出一块整洁无暇的帕子给萧画幽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