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师父
焦圈儿赶紧扶稳慕容殊:“殿下殿下,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豆汁儿也抢到慕容殊的另一侧,给自家殿下又一道支撑:“焦圈儿,殿下肯定自有他的打算,你跟着走就是了,哪儿那么多废话?”
焦圈儿不甘示弱挥拳头:“豆汁儿,你真是变了!变成了个刻薄的小人!”
豆汁儿蹭地急红眼:“你说谁是刻薄小人?!你够胆再说一次!”
焦圈儿:“你你你你你,我就说你了!”
豆汁儿:“你——找——打!”
好么,这俩人不知哪根筋拧巴,刚平息下去的火苗,即刻又烧得正旺。
“晏小姐,你且先歇歇,”刘嬷嬷让晏凝倚靠在大石旁,自个儿撸胳膊挽袖子地蹦到慕容殊和俩小太监面前,老脸蜡黄怒发冲冠,“殿下,等老奴来!”
她说着扬起干瘪的手,电光火石啪啪两下,直戳焦圈儿和豆汁儿的哑穴。俩人叽里呱啦互骂个不停的嘴,霎时便没了后音。
“嗯,闭嘴思过。嬷嬷好样哒。”慕容殊对此明显无异议,左手拉豆汁儿、右手扯焦圈儿,左摇右摆迈开步。
老太太转而回到晏凝身边,立马又堆起卑微的笑:“晏小姐,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这就出去啦。来,慢点,我扶你。”
晏凝也明白,自个儿现在身负毒伤,的确很难凭一已之力出山,便冲刘嬷嬷点个头,同她跟上慕容殊。
几人前后脚走上没两步,一声隼鸣突从万丈地底呼啸而出。须臾稍纵,慕容殊那名唤“火烧”的赤隼新友,就已一飞冲天雄风毕现。
寒夜将过,远空露白。火烧于云端盘旋数周,继而展翅低飞,如天外流火般穿透晨曦与薄雾,轻巧落在慕容殊肩头,骄傲地梳理起一身赤羽。
“大兄弟,你来得正好。”慕容殊笑眯眯地侧过脸,对着大鸟叨叨好一番。
这家伙跟非人之物侃大山,晏凝已非头一回见,但见此情景,她仍旧觉得很玄幻。史料有载,千百年前确出过通兽语之奇人,不成想,她晏凝今朝也能有幸一睹。
当然,明明见着眼前人正大光明地在说话、却一个字儿都听不懂的感觉,也一定是不怎么美妙的。慕容殊此举,极大地挑战了晏凝的耐性。
好在,这位爷和他的鸟类朋友交流时间短暂,最后一句,总算又变回了人话。
“去,找到了,就在那儿等我们。”他跟赤隼火烧做个亲昵告别,笑得跟朵花似的。
火烧不时振翅而去,只能腿儿着走的几人,便也再度上了路。
豆汁儿焦圈儿俩被老太太禁了声,早就一脸的憋屈,刚才火烧又突如其来,吓了这俩人一跳。他俩想叫叫不出,更是愤懑难当样。
焦圈儿小眼睛瞟来瞟去,仗着慕容殊瞧清不清楚,各种对豆汁儿龇牙咧嘴。
豆汁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次次瞪了回去,跟焦圈儿继续无声之战。
晏凝把他俩表情瞧在眼里,不免暗暗地想,当年,慕容殊选择带走一个留下一个,真是非常的明智。
慕容殊病入膏肓,还能硬撑着走动,到底算他本事。
纵然左右有人助行,此人每走一步仍像要把自个儿绊个跟头。可每到要摔趴下时,他又都奇迹般地跟上了下一步,真是教人从头发丝儿佩服到指甲盖儿。
晏凝看他艰难行进,竟生出些许一言难尽的滋味。更意外的是,这人一面诠释着何谓黯然**,一面还能对她表以关怀。
只见他转过头来,涣散的瞳光浮游四方,似乎在努力寻觅晏凝的影子,偏偏又徒劳无功,视线始终落不到晏凝身上。
最后,这位爷选择自暴自弃,俩眼一闭扭回了脸,拿后脑勺对着晏凝:“我说,你还好吗?”
这种无营养的问题,晏凝根本不愿浪费精力去搭理。此人回首之间那玩世不恭的神采,更是教她心烦意乱。
“我没问题,你只管留心你自己吧。”撂下这句话以后,她就再没吭一声。
几人走了将有半个时辰,天幕更渐明亮。慕容殊即于此时,驻足一片矮树从前。
晏凝感官敏锐,到得此处,便也明了了慕容殊彼时那“好香”二字,指的究竟是什么。
这片矮树后,确实好香。
一路下来,少说得有六七里。慕容殊隔着如此大老远,就能闻到此地的香气,鼻子简直比哮天犬还灵。
焦圈儿和豆汁儿虽然互相不对付,但对自家殿下的旨意,都还是惟命是从的。慕容殊指指矮树丛,俩人便谨慎地潜身入内。
不一会儿,只听矮树深处轮声辘辘,大片移动中的阴影随即愈趋愈近。
这是因为,豆汁儿焦圈儿一去一回,从林间带出了一样大物事。
马车。
好一驾奢华璀璨的宝马香车。
晏凝定睛瞧去,不免心下感慨,大燕崇简之风古已有之,朝中大把达官显贵,却从没人敢在出行时,搞出这种大派头。
更让她纳闷之处在于,这香泽满溢的车马,因何会藏匿于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中?它原本的主人,又该是谁?
豆汁儿焦圈儿坐在车头驱马,这华辇无处不在的流光,映衬得俩人熠熠生辉。然而饶是这样,他俩的可观赏性,仍旧败给了车上的另一个家伙。
这家伙,非人——于车顶昂首屹立的赭红色大鸟,也就是刚跟慕容殊拜了把子的那位火烧大兄弟,比焰火还乍眼的羽翼,此刻就如镀了层金边,再加上那睥睨天下的神姿,这车上最威风的存在,非它莫属。
晏凝一瞬恍悟,适才,慕容殊就是让火烧来找这车马的。
焦圈儿豆汁儿蹦下地来,争先恐后又往自家殿下身边凑。
慕容殊问俩人道:“你们可已里里外外检查过,哪儿哪儿都没问题啦?”
胖瘦俩人拼命点头,有口难言的窘迫,可怜又可笑。
慕容殊满意地晃两下脑袋,招呼晏凝和他一块乘车。
晏凝却停在原地不动:“慕容殊,你说清楚,这车马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留了这么个好东西在这儿,当然是……不用白不用咯。”慕容殊说话间,被焦圈儿豆汁儿一个举一个搀地送入厢中。
随后,这位爷又挑了窗,爪子伸到外边乱挥:“晏凝,咱俩在地底下一待好些天,如今有的享受还不好吗?快,上车。”
“晏小姐,走吧走吧。”刘嬷嬷马上连推带搡。
晏凝无可奈何,看来,只要上了慕容殊这条贼船,没个一时半会儿,下去就是痴想。
俩小太监都想往自家殿下身边钻,却被刘嬷嬷一手一个提溜回来,狠狠按在了车头。
随后,老太太又自个儿朝车内探个头:“殿下,咱们这会儿,是往哪儿走?”
慕容殊打个大哈欠,疲惫浅笑:“嗯,靠您了,就到那个地方去。”
“得嘞。”老太太缩回脑袋,带着胖子瘦子驾车,彻底留下厢内空间,给晏凝和慕容殊好好独处。
这非同一般的车驾,柔软舒适、芳香醉人,晏凝置身其内,甚乎感受不到颠簸。她好似受了慕容殊的传染,忽而困倦难捱,哪怕又听了一出哑谜,也再没力气跟这孙子干什么嘴仗。
岂料慕容殊更神,说开嗓就开嗓。不过,这回他并不是唱大戏。调子不知名,清音淡而远,如同一首只在床头哼吟的摇篮曲,有馨暖、有奇力,教晏凝不知觉间一息入梦。
当晏凝身体不可控地歪向一边时,这位爷又适时地送上了自个儿的肩膀,将将好接住晏凝耷拉下的脑袋。而后,他饶有兴致地在晏凝头顶上方嗅上一嗅,也惬意地轻合双目。
车马一路前行,越过重重峰岭,撇远不尽松柏,终于在刘嬷嬷一记利索的勒缰后,停于云屯雾集的秘谷蹊径。
老太太还没说接下来干嘛,边上的一胖一瘦俩兔崽子却再不能安生,不一而同地手舞足蹈起来,动作夸张得好比跳大神。
“你们两个小王八羔子,这是知道错了?”老太太瞟上一眼俩人,“真这么想说话?”
俩小太监疯狂点头,一人挽住了老太太一条胳膊。
“都给我放手,靠边站!”老太太闷吼。
俩人各打一个激灵,麻溜滚到车下俯首帖耳。
“我要是再瞅见你俩无事生非,就割了你俩的舌头喂老鹰!”刘嬷嬷从路旁树上摘取一叶松针,随随便便一挥手,松针便在半空转一为二,分出左右两个方向,嗖嗖飞往俩人穴位。
焦圈儿和豆汁儿重获发声权,当真一摒前嫌,互相给对方来了个爱的抱抱。
趁这脸贴脸胸抵胸的当儿,俩人还对了几嘴悄悄话。
“妈妈呀,嬷嬷咋个比殿下还狠!”
“要我说,殿下如此凶残,都是得了嬷嬷的真传!”
此地僻静至极,如化外洞天,比之那万丈地裂不遑多让。很显然,这儿就是慕容殊的目的地。
刘嬷嬷在马前恭请主子下车,焦圈儿和豆汁儿则去轻启轿厢门扉。
见了车内景象,老太太也好、小太监也罢,无不眼冒精光合不拢下巴——晏凝维持着先前的姿态,脑袋斜倾在慕容殊肩头,呼吸平稳,犹在沉睡;慕容殊也没睁眼,以自个儿的身躯给晏凝依靠,宁逸翛然,如老僧入定。
焦圈儿惊呼:“天生一对!”
豆汁儿嗟叹:“天造地设!”
刘嬷嬷感喟:“天赐良缘!”
晏凝迷糊糊中,把这仨人言语听了个七八,谁知不消片晌,一声错愕的“师父”就又灌入了耳朵眼。
她瞬间清醒。
这声音,不能再熟悉。
仙女们好,多日不见,有没有想你殊哥和凝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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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今天是我生日来着,又朝着30岁大关迈进一步了2333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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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