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听命于人,但罪不至死,我给你两条路,你选吧!”
鬼女居高临下地看着鹦歌,她本来考虑过直接把这个少女杀掉。但刚才她听到了墨鸦与鹦歌的对话。对百鸟的年轻人,鬼女偶尔会产生莫名的同情——或许是因为当初若不是师父,她自己也会和这些人有同样的命运,再加上这鹦歌还是墨鸦的旧识,鬼女打算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第一条路,女侯爵有个孪生妹妹,现与蓑衣客一同在潇湘谷隐居,你有多年照顾女侯爵的情分,若去投奔他们,他们会照顾你,不过潇湘谷只能进不能出,你选了一,就代表从此世间一切恩怨再与你无关;第二条路,就是现在给你主人陪葬,我成全了你的忠心!”
她放开了鹦歌,鹦歌站了起来,注视着鬼女的眼眸中充满了深切的恨意。片刻之后,她开了口:“我选第二条。”
“鹦歌……”明珠也算硬气,只有被斩成两截的瞬间发出了一声惨呼,后来便一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听到鹦歌的回答,她还是没忍住,虚弱地唤了她的名字。
鹦歌朝明珠扑了过去,鬼女没有阻止:让两个将死的人说几句话的耐心,她还有。
明珠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了鹦歌的耳朵上,说出口的话却不是中原的语言,而是只有白家人听得懂的湘水之畔的方言。所以纵然鬼女内力深厚,听得到她们的对话,却也没听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鹦歌,你不能死,你是侯府的最后希望……你,是表哥的……亲生女儿!”
鹦歌的眼珠猛地一颤,她盯视着明珠夫人,忍着眼眶里越溢越多的泪水,喃喃道:“从没人这么说过……夫人是不想我死,才故意如此说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明珠被血迹染得面目全非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不知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总找你的麻烦。我嫉妒你娘,所以特别讨厌你,总想找个机会掐死你。后来,你对侯爷有用,我看你才顺眼一点……鹦歌,活着不易,但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替我们报仇!大王最后一次见我时,我在他的头脑深处埋了点东西,不会立刻起效,但是一旦开始发挥作用,韩非那伙人,就绝对不会再有翻身的机会!届时或许还需要你见机行事,所以,别死,你要亲手把这些害死了你父亲、毁了侯府的人,一个个送进地狱!”
“夫人……”
“现在……给我个痛快!”
鹦歌含着眼泪点了点头,突然伸手,指尖闪过一道冰羽,从明珠的后颈窝插进了脑中——最迅速、最无痛苦的死法。
“好,看来你们话说完了。”鬼女点点头,“所以,你可以上路了!”
“等一下,我……”鹦歌想改口,但是,鬼女冷酷地打断了她:“我可没给过你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刚才,你已经选过了!”
本来鬼女是有心放她一条生路,但看到死志已决的少女在与明珠对话几句后便又突然萌发了求生意志,想也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信号,所以,她不打算给鹦歌任何复仇的机会。
鹦歌怔怔地站在原地,瞳孔中映出飞速逼近的铃剑——
然而铃剑并没有斩在她颈上,一个高大的黑影仿佛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手中一道雪亮的剑光,挡住了鬼女的攻击。
“韩非!”鬼女咬牙与逆鳞僵持着,实在有些头疼:“你可真是……”
鹦歌借机就要逃,然而鬼女调动阴阳之力,破土而出的土藤刺穿了她的脚踝,又刺向她的喉咙,逆鳞不得不回手斩断土藤。纵然逆鳞剑灵实力强大,但也极难应付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因此鹦歌还是被困在了当中无法脱逃。
“够了,收手吧!”韩非严峻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夜幕四凶将从今夜起已是历史,不要再造无谓的杀戮了。”
鬼女恼道:“韩非,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婆婆妈妈?你看看这丫头的眼睛,这种被仇恨淬透了的目光,你还敢留她活在这个世上吗?你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的小姐,这是手上鲜血累累的百鸟杀手!”
“我以前没杀过人。”韩非的出现让鹦歌看到了希望,所以纵然恨韩非恨得整个心都在发抖,她也立刻抓紧了这根救命稻草,“我曾在百鸟学武,但我不是杀手,我没参加过入门选拔,是侯爷直接把我送去的!我的专攻,是七国情报搜集,不曾害过韩国人。司寇大人,你要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死在你的眼前吗?”
“你信?”鬼女退开两步不再与逆鳞硬扛,然而逆鳞也没有回归,依然与鬼女对峙着,“她刚刚还亲手杀了明珠夫人!”
“我信。”韩非坚定地说,他对自己的识辨能力还有一定信心,这姑娘没说谎,杀死明珠是为结束她的痛苦,他看得出来。
“如果我一定要杀她呢?”鬼女自知不是逆鳞的对手,然而却依然挑衅地向韩非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会阻止你!事实上,你杀了明珠夫人,我现在就该下令将你缉拿归案。”韩非道,“或许逆鳞坚持不了太久,但是,王城的守卫马上就要回归,你要让卫庄兄为难吗?”
“好,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不杀她。不过韩非,你会后悔的!”鬼女摇了摇头,把剑归了鞘,走向了韩非。
见她收了剑,韩非舒了一口气,也收回了逆鳞。
然而就在他刚刚放松了警惕的时候,拔地而起的几根土刺突然刺入了鹦歌的胸口和丹田,还割过了她的锁骨、颈筋、手筋、脚筋等各处筋脉要穴。
“住手!”韩非惊怒交加,他没想到鬼女还有出尔反尔这一说。
“你太天真了,我不会让你犯下这个错误,日后伤人伤己。”鬼女注视着鲜血从鹦歌口中渗出,强烈的痛楚让少女浑身颤抖着瘫倒下去,目光中带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王宫的侍卫队围住了冷宫。
韩非上前一步,接住了浑身鲜血意识全无的银发少女,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面无表情:“此人,是杀死明珠夫人和其护卫的凶手,请列位全力擒拿!”
“你知道他们拦不下我,司寇大人。”鬼女把司寇大人几字说得甚是嘲讽,“现在,我要逃亡了。没想到,韩非,我收到的第三张通缉令,会是你发出的!那么,回见!”
韩非惆怅地望着鬼女的身影被人们追逐着离开,慢慢地起身,这时,他手中毫无生机的身体忽然猛地一阵,呛咳一声喷了韩非一身的血。韩非瞪大眼睛,急切地叫道:“快请御医,要快!”
紫兰山庄,韩非默默地在紫女身边喝着闷酒。
鬼女连夜避走,红莲因为近来的乱局被拘在宫中不许随便外出,张良在白亦非死亡的当日便被张开地禁了足,卫庄虽还在,但与韩非见面尴尬,反倒是在房中回避的时候居多。所以紫兰山庄近来冷清了许多,此刻在韩非身边作陪的,只有紫女和焰灵姬,而焰灵姬见韩非兴致不高,也没像往常一样去挑逗他。
“流沙……是不是我当初取的名字不好?”韩非又灌了一尊酒,然后歪到了桌上,“果真是聚散无常……弄玉,帮我倒酒!”
“弄玉不在。”紫女按住了他的手,“韩非,你不能再喝了。”
“弄玉怎么也不在啊……”韩非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咕哝着,身体往下滑了滑,几乎躺到了紫女怀里,“弄玉去哪儿了?”
紫女侧开了脸:“你忘记了?她前几天不是进宫去陪胡夫人了?如今大乱未息,宫闺管控森严,一时半刻,她估计出不来了。”
“哦……”韩非打了个哈欠,“所以,就剩下我们三个了?不对,焰灵姬迟早会回到天泽那边去,所以……”他醉眼朦胧地仰视着紫女,“最后,只剩下你还肯陪着我……”
紫女心头一阵揪痛:韩非虽非天之骄子,但一向那般惊才绝艳、豁达乐观、从容不迫,谁见过他这般颓唐无助?谁又能想像,这样的颓唐,居然是在外人眼中的“大获全胜”之后?
卫庄的自作主张在他的眼里算不算背叛,紫女不清楚,然而卫庄之所以会如此做,正是因为对韩非的重视:他太不希望韩非出事了!所以,在离开之前,他要消灭韩非身边一切可能的威胁!
于是她也只能轻轻叹息一声:“没有人离开你,非,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还陪在你身边……”
在巷子深处裹伤喘息的墨鸦,再次被鬼女堵在了漆黑的废屋里。
墨鸦苦笑一声,卫庄这次真的没有让他只受点轻伤了事,大量失血已叫他的嘴唇显出不健康的惨白:“看来,这次我是在劫难逃了?”
“我不是来杀你的。”鬼女俯视着他冷汗密布的脸,蹲下身把他推了个转身,一手按住他的后心,替他少许注了一点内力。
墨鸦意外地回头看她:“今天你倒好心。”
“小乌鸦,我问你,”鬼女深深地看着他,“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你带着你的小美人师弟离开将军府,你愿意吗?”
“……”墨鸦沉默片刻,问,“条件是什么?”
“加入流沙!”
墨鸦冷笑一声:“替韩非做事?韩非就比姬无夜强出多少吗?这几日的连环手段、雷霆一击,真是叫人刮目相看!算了……在将军府,我至少能看得出上峰的喜怒哀乐,知道应该如何在他的怒火下保全自己。而在一个心机深沉的人手下,我怕我死也不知为何而死!”
“……信不信由你,这次的事,并非出自韩非。”鬼女这才意识到这场急攻带来的负面效应,“如果你介意这个,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强迫你做什么。”
“还是算了。”墨鸦摇头哂道,“不是他也是你那好弟弟。他的睚眦必报,我敬谢不敏。”
鬼女头疼道:“好吧。但是即使不是为韩非,你若想离开,现在也是最好的时机,姬无夜的力量正是最弱之时。你们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走,只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你太天真了,”墨鸦叹息一声站了起来,“你们以为除了白亦非,将军府就实力大损了吗?姬无夜的力量,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公子姬一虎得胜归朝就是这几日之事,他如今掌握的兵力不少,白亦非的雪衣军,很可能也是由他继承。而且……公子有将军年轻时之勇,而无将军性情之弊,将军府绝不会一厥不振,甚至,可能进入一个新的辉煌。”
鬼女摸着下巴,开始思考要不要一不做二不休把姬一虎做掉。墨鸦无比后悔自己说多了,眼神悚然道:“你……你别乱来!”
“算了,又没听说过他有什么劣迹,我杀他干嘛?”鬼女耸肩,“所以,你是对姬无夜的儿子还抱有希望,不想离开了?”
“并不是。”墨鸦漠然地说,“我只是一把刀,做不了别的。刀是凶器,不需要思考,握在谁的手中,都是一样。如你当年所说,留在将军府,我和白凤可以活,但要离开,我们却可能死。夜幕纵然失了白亦非,要追杀两个逃奴,还是轻而易举的。”
“好吧,你既然做惯了刀,那我不勉强你。”鬼女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墨鸦眨眨眼:“你让我走?”他还以为自己拒绝之后鬼女会搞个灭口啥的,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放了自己。
“为什么不?”鬼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杀了你,这个位置还有别人会坐。你多少还有一点良心,要是换了个真正凶残的,才是灾难!”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不过墨鸦还是反省了一下:我有良心吗?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那么,你保重。姐要走了,”鬼女整了整武衣,“这次离开新郑,估计很久不会回来,别想姐!不过,你还是记牢一点:若叫我知道你又去找紫兰轩的麻烦,下次见面,我真会打断你的腿!”
放心,不会想你的!
墨鸦一头黑线地看着某个自恋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中,说不好是什么心情,不过……不用整天担心有人突然冒出来揍自己一顿,应该不是坏事吧?为什么他还有点惆怅?
明珠冷宫遇刺之后,韩王又惊又惧又痛,着实病了一大场。此事在朝廷内外引起了喧然大波,一时间,卫庄成了众矢之的。上次诛杀白亦非、屠灭雪衣妖军之后,他已成为人人畏惧的杀神,人人暗传他的凶残不下当年人屠白起,甚至他手中的妖剑鲨齿都被编出了百十来个鬼故事。而他又向来桀骜不驯、独来独往,连同为流沙的韩非和张良都不常与他同进同出。这种孤臣之态固然让韩王安放心,却也让朝臣心惊肉跳。
恢复上朝之后,围绕卫庄在此事中的责任,朝臣争论不休。然而这次姬无夜虽有心落井下石,一时也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因为明珠死亡的那日卫庄追缉的是墨鸦,稍不容易就会引火烧身。虽然墨鸦侥幸逃脱,但肯定有人看到了他,没开口指认是对他这大将军还有三分顾忌。一旦他揪着卫庄猛打,敌对派的人也揪着墨鸦不放,那就两败俱伤了。双方均失一人,对于他而言损失比较大,他的阵营真经不起再一次的损兵折将了。
事实上令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姬无夜心里思忖着:卫庄奏报时居然没提墨鸦的名字?这不应该!他该抓住这个机会把自己往死里打才是!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起来上次搜索雪衣堡时墨鸦就一问三不知,难道那次的事件中……这两个人已经达成了什么默契?
卫庄不露声色地看了韩非好几眼,其中催促之意,韩非心知肚明。然而,让他上奏参卫庄,他还是做不出来。
最后还是韩王安先问了他:“老九,你是司寇,这事你看应如何处置。”
韩非心里叹了一声,不得已还是出了列:“卫司隶未成功捕获刺客、致使明珠夫人身亡,固然有可责之处。然司隶职责非为王宫守卫,仅是防务监察,此次出手属临时紧急协助,并不应为此担负全责。”
姬无夜终于抓到了开口的机会:“卫庄上任不久,却屡有失职:先有白亦非私建王宫密道、全无觉察,继有妖女入宫、重犯脱逃,后有冷宫行刺、缉凶不力……纵然不需他亲自守卫王宫,但监察疏漏之罪,也不可不究。大王,臣以为卫庄徒有虚名、才不配位,请大王另择称职贤才!”
要不然为什么说姬无夜其实并不善谋略,他参的几件事细究起来都站不住脚:王宫密道修建时日已久,而卫庄上任不过数月,着实攀扯不上;那日焰灵姬出现时,卫庄已经领命带人出发前往雪衣堡;至于行刺一事,也纯粹是顺手抓一抓——鬼女与他提过想试试策反墨鸦的想法,他当然不会把人往死里逼,当然顺手揍一揍他还是很乐意的。
然而当韩王安本着恩威并施的打算沉着脸转向卫庄,问他“卫卿可有何辩白”时,在他的想像中,卫庄应该为自己辩护一番,然后他假意责备几句,然后念在诛杀白亦非、平雪衣之乱有功上,赦免其罪,再训诫他几句好好履职将功折罪之类。然而,卫庄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面无表情地施了一礼:“庄无话可说,愿解司隶之印,请王另择高明!”
韩王安完全傻掉了,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他后悔了:卫庄不能走啊!韩国如今武将缺得厉害,这样一个武功尚在白亦非之上而且很显然脑子也够用的高手,韩国如今是损失不起的,他还打算日后重用呢!
姬无夜也愣了:他是想把卫庄从司隶的位子上参下来——这个职务太重要了,让敌方的人占据着,他睡不安寝。然而彻底让这个人从韩国朝堂上消失,他之前想也没敢想。
韩非内心唏嘘了一下,但还是出言挽留了一下:“卫司隶勿要一时意气,姬将军无非也是一时失言。”
“九公子举荐之恩,庄铭感五内。然庄生性不爱拘束,任职数月,自感掣肘颇多,常有无端针对。或许是庄实在不适朝堂,有负王和九公子厚望。”卫庄平静地说,“既难与诸位将军和平共事,庄愿让贤!”
姬无夜气得翻白眼,这话翻译一下不就是:老子懒得受你们这些鸟气,不干了!
要走就走,怎么走前还要给他上个眼药?
韩宇圆场道:“卫司隶鬼谷出身,纵横传人,难免心高气傲。然在朝为官,岂能事事随心?轻易便说解印,令父王措手不及,岂不是太轻看了我大韩官职?”
“庄并非一时兴起,亦已考虑多日,”卫庄辞官的态度相当坚决,话也说得极为露骨,“司隶一位若非由姬将军府上之人来坐,只怕无论是谁,也坐不长远。既如此,不如及早让位,免去龃龉,王宫秩序也可早归安稳,王的安全也早有所保证。庄闻姬将军府上有名少年高手白凤,武功见识颇为了得,王若有意,不妨用之。”
“卫庄,你血口喷人……”姬无夜被噎得吹胡子瞪眼,然而卫庄已经连官位都不在乎,岂会在意他的态度。
果然,韩王安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此事容后再议。”然而这日的朝会之上,再也没有看姬无夜一眼。
姬无夜怒气冲冲地回到了将军府:这个卫庄……居然豁出去鱼死网破,也要坑自己一把!是,现在他是不占着这个位置了,然而朝上那一番机锋过后,韩王安决不会再把这个位置交给与将军府有关的任何一人!
姬无夜在大堂里愤怒地摔了一只酒尊,然后,又一件不顺心的事被报了上来:前一段他在宫里看上、顺手抓回了雀阁的小美女,那个胡美人花重金从宫外请去的叫做什么弄玉的琴姬,不知从哪里得了一张琴,一曲奏毕,百鸟来朝~
百鸟来朝……姬无夜又想起朝堂之上卫庄莫名其妙的举荐:白凤?
他将军府的手下,最得力的自然是墨鸦,若要从他手下荐人,点墨鸦的名,谁也不会奇怪,就好像韩非推荐千乘一样自然。但是绕过墨鸦去提白凤?
由不得他不多想。
于是,他在一众瑟瑟发抖的仆役面前召来了墨鸦,问出了那个灵魂之问:养了三年的猎鹰,吃掉了他笼中的黄莺,该拿它怎么办?
墨鸦盯着在姬无夜掌中逐渐停止了挣扎的猎鹰,深不见底的幽黑眼眸中,目光逐渐变得决然。
韩非一念之仁,结果……唉……
不过非哥哥真的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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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策反墨鸦失败~然而她还留了个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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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鸟语》的情节即将路过~都给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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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14 辞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