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女跃下裂谷良久,没有任何动静。一行人等了片刻,高月正打算再扔下一团冷火时,谷底却爆开了耀目的光芒,一时把众人的眼睛都晃得有些发疼。
微微的碎石滚落声从下面传来,女祭司神情紧张地左右张望着,担心山体再度坍塌,正打算带领一行人撤退时,鬼女却若无其事地抱着两柄剑跳上来了,示意大家继续走。
“你下去就是要找这两把剑?”唯一话多的天明绕着她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黑剑剑鞘外已经破烂得几乎看不出本色的红布和白剑剑柄上缠绕的珠饰,“这剑长得好奇怪哦!能给我看看吗?”
“天明!”盖聂向天明略略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打扰鬼女。天明困惑地眨了眨眼,见鬼女确实比刚才沉默多了,眼角好像还有点泛红,于是抓抓头,对高月摊了下手,满心不解地继续走了下去。
“就在这扇门后!”一个声音突然开口道。
“啊?是谁?谁在说话?”天星左右看着,不是大叔,不是卫庄大坏蛋,不是坏女人,也不是自己和月儿,更不是那个穿着奇怪衣服拄着杖的女人。是谁呢?
“笨蛋!”那个声音又道,“当然是我!”
天明瞪大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看到了鲨齿之上漂浮着的虚影,立刻尖叫了一声:“鬼呀~~~”
鬼女眼角抽了抽,反手一巴掌拍在了天明的头上:“闭嘴!人家女孩子都没怎么样,就你叫那么大声!丢不丢人!”
天明内力深厚很是扛打,所以这看似气势汹汹的一掌并没把他怎么样。男孩被训得脸色一红,偷眼看了看高月。高月倒是没有嘲笑他的意思,而是注视着蚩尤的影子:“这是……剑灵?”
鬼女端详着面前的石门,对震惊得半天合不上嘴的女祭司道:“多谢你送我们到这里,现在你可以回去照顾你的臣民们了。如果你们愿意,随时可以离开这座城市,找个更宜居的地方生活;不愿离开的,也最好集中起来,这样要护住你们,也能省些力气!”
“他他他……他是蚩尤!”女祭司恍惚道:那装束、那面容、那颈饰,她在壁画中看了太久,绝对不会认错。
天明与月儿咬着耳朵:“蚩尤?那不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大坏蛋吗?怎么会在卫庄大坏蛋的剑里?”
高月茫然地摇摇头:“我听说剑灵都是死去的剑主所化,可鲨齿是徐老夫子的作品,问世不过几十年,怎么会有蚩尤做剑灵呢?”
“嗯,是他。”鬼女无所谓地说,“不过蚩尤又怎么了?人家从封印里出来十几年了,一直挺老实的,也没把你们怎么样,你在担心什么?”
“……”好像是这个理,但还觉得哪里不大对。自幼被灌输了一脑子“蚩尤是大恶魔大BOSS”“蚩尤出世天下大乱万民遭劫”的女祭司看看坐在萌萌哒啮铁兽背上、一脸“天姐帮我说话了好幸福”的蠢萌傻大个,心里充满了错乱感。
不,不对!女祭司转念一想,又严肃地确认了一遍:“蚩尤……同意你们毁坏兵魔神?那可是他的杀手锏!”
鬼女点头:“准确说来,是我要征用它摧毁一个比兵魔神还要麻烦的东西!不过小黎已经答应了,用完之后,即使这东西还没散架,他也会把它拆解掉的!”
蚩尤配合地飘在鬼女背后,狗腿地点了点头:“虽然很可惜,不过,天姐说得对,玄武大陆级别的机关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是有些逆天过头了。”
“机关人?”天明立刻想到了当初在墨家禁地中看守非攻的机关人,好像是很吓人,但是……看他们那么如临大敌的表情,有那么可怕吗?
“……”女祭司的神情依然是恍惚的,“我的职责告诉我,我不该答应你们。但是……”她沮丧地低了头,“我和楼兰勇士现在也没有能力阻止你们。”
“没有楼兰勇士了。”鬼女静静地说,握着黑白双剑的手紧了紧,“你们自封的楼兰勇士,从来不曾被承认过;最后一位真正的楼兰勇士,已经在我上次来楼兰的时候,将自己的血脉精魂作为最后的守护,献给了这片土地。然而,很遗憾,该发生的还是在发生。不过,”她叹息一声,“两千多年了,该结束了,无论是对你们,还是对小黎。”
女祭司纠结了片刻,似乎已经认命,神情中又带上了几分释然:“不错,该结束了。有一个长久以来被视为异端邪说的传言:当年九天玄女留下最后一台兵魔神未一同销毁,乃是因为她预见到了数千年后神州大地将有一大劫,而兵魔神会在危机存亡之际力挽狂澜。莫非,这个传言才是真正的事实,而预言中所说的,就是此时吗?”
“……或许吧。”鬼女没有多说。有些其他世界的大能能够前览数千年后望数万年,她并不感到意外,也不会再像年轻时那样过分抵触,“但无论如何,这都已经与你无关了。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你的臣民。”
“那你们呢?”女祭司反问道,“你们……会死吗?”
鬼女微微一怔,随即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飞扬的笑来:“我们?当然不会!”她的眉梢眼角也逸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蚩尤捧着脸,满眼都是乱飞的小红心:“果然,天姐永远都是那么帅~”一脸花痴相让卫庄忍无可忍地把他拍回了鲨齿。
女祭司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又看了他们一眼,还是没有开口,而是恭敬地对鬼女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坏女人!”天明戳了戳鬼女,“听上去,你要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如何?”鬼女好笑地看着皱眉抿嘴的男孩,“害怕了?”
“我才没有呢!”天明挺了挺胸脯,“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既然大叔跟你在一起,那大概不是坏事!所以,也算我天明大侠一份!”
鬼女瞅着凸胸鸽般的小孩乐出了声:“这小鬼~盖聂,你怎么教出这么个活宝!”
盖聂:“……”真不是我教的……
笑够了,鬼女在他的头上揉了一把:“危险的事,大人去做就好了!你既然这么说,还真有个任务给你!”
“什么!”天明目光炯炯有神。
鬼女把高月拉到他身边,把小姑娘的手往他手里一送:“保护她!很多人想利用千泷,完成一个可能会毁灭这个世界的计划,你的任务,就是在我们彻底摧毁这个计划之前,保护好她不受任何伤害!”
天明郑重地点了点头。
鬼女给毛头小子找好了事做,瞅了鲨齿一眼:“小黎,到你的地盘了,该怎么做,你来安排。”
“不是我的地盘,是关我的囚笼……”蚩尤探出头来,委屈地抱怨了一句,不过还是虚虚地戳了戳卫庄,“去开门!”
卫庄斜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拉上盖聂:“师哥,随我来!”
盖聂还以为是石门沉重、以卫庄一人之力难以开启,却没想到,两人一起走到石门前三四步远之处时,沉重的石门就自动地打开了。他惊讶地看向卫庄,却只看到了一个阴谋得逞的愉悦微笑,很显然,卫庄就是在欣赏他的诧异反应。他无语地转开了脸,对卫庄时不时的幼稚行为不予置评。
“他们两个,作为转生的肉身龙魂,是开启封印之地的钥匙。”在众人鱼贯而入时,蚩尤小声地给鬼女解释了一遍龙魂、封印、九天玄女与苍龙七宿的关系。
“这样么……”鬼女的神色凝重了很多,轻声问,“那么如果苍龙七宿之力消失,他们二人,会有事吗?”
“这倒不会,苍龙元神早已归天,散落的龙魂碎片,严格来说已经不再属于它。”蚩尤道,“而人有三魂七魄,他们二人只不过是三魂中的爽灵或胎光是由神龙元神碎片凝成的钥所化,至于苍龙之力,并不附着在他们身上。天姐若是想抵消苍龙之力,消耗的只是当年我存储在兵魔神身体各处能量匣中的异界力量,而只要这一过程中他们二人只要不离开兵魔神胸仓即可,并不需要额外做什么。当然,如果有他们燃魂为力,兵魔神的威力会成倍暴涨就是了……”
燃魂为力……与少司命的以魂换气是一个原理吧!届时三魂缺了一魂,虽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折寿伤身损修为却是无法避免的。
“九黎,”鬼女面无表情地叫了他的全名,“如果我不在,你是不是打着诓骗他二人替你以魂换气的主意?”
卫庄嗤笑一声:果然如此!他虽然几度动过兵魔神的心思,但最终还觉得蚩尤的邀约肯定有问题,最终抵制住了诱惑。尤其与盖聂重逢后解了纵横决战的心结,他已经完全息了利用兵魔神的念头。结果,蚩尤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天姐息怒……”蚩尤小心地往鲨齿里缩了缩,“之前不是不知道嘛……如今知道他们是天姐的宝贝弟弟,我哪能再打自己人的主意呢!”
自己人,鬼TM才跟你是自己人!卫庄表示十分想暴粗。
鬼女横了他一眼:“这里不是玄武大陆,别把那边的那套乌七八糟的东西带到这边来!再动什么歪心思,我揍不死你!”
“是是是……”蚩尤赔笑着,赶紧转移话题,“你与白龙魂需要进入兵魔神的胸仓之中,二人合力将残虹的剑芯注入钥孔,兵魔神就会苏醒。之后,我需要到头仓中,凭依到一个生人身上操纵机关,所以……”蚩尤一脸纯良地看着卫庄,“你把鲨齿交给天姐吧!反正你们在胸仓内也不需要战斗。”
卫庄微微迟疑了一下,作为一个剑客,多年来鲨齿早已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还真不习惯手边无剑的日子。
鬼女看出他的犹豫,嫌麻烦地啧了下舌:“小黎,何必老赖着鲨齿不放?过来!”她抽出玄剑搭了下鲨齿的蓝宝石,“这柄玄剑的剑灵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你吞了他,到我这里来吧!”
玄翦双剑作为春秋末年的古剑,自然也是有剑灵的。不过现在的白剑是碎了十年才被重铸而成的,从前的剑灵早已消散,玄翦死时神魂加固了兵魔神封印,并未成为新的剑灵,所以暂时空置着。而玄剑的剑灵是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狂,鬼女少时经常被他欺负——每次不小心碰到玄剑都要被割个口子,尤其15岁那年被师父斩落山头险些丧命那回,大半也是这个剑灵的锅。就连玄翦也并非时时都能压得服他,在纤纤身死、玄翦心性大变之后的十年之中,他几次失了本心的疯狂杀戮多半都是受了这剑灵的影响。从前鬼女感知力弱辨认不出这家伙,此时重新拿到黑白双剑,想理顺这一切自不是难事,当然也不会再留着这个剑灵。
“……”还可以这样?卫庄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能跟着鬼女,蚩尤当然一万个愿意,立刻抛弃了鲨齿奔向了他的天姐。卫庄无声地松了口气:很好,以后他与师哥的二人世界终于不会再有第三者打扰了。
玄剑的剑灵再强也是个凡人剑客,当然不是蚩尤的对手,阿呜一口就被吞了个干净。补充了强大灵力的蚩尤露出一脸很享受的表情,大有点磕药之后的迷狂之态。
鬼女冷冷地问:“脑子清醒不?不清醒我给你敲敲!”
蚩尤赶紧甩头:“清醒清醒,天姐手下留情!”他严肃了一点,“不过还有件事:在动手之前,你得让那个姬家的小丫头把苍龙叫出来!”
“嗯?”鬼女疑惑道,“为什么?”
“天姐,你需要做的是对冲掉苍龙七宿之力,而不是毁掉幻音宝盒。”蚩尤理所当然地说,“幻音宝盒只是召唤苍龙下世的一种媒介,失了这种媒介,当然还有其他的手段!比如以七国应星之人为祭,或以建木为梯贯通天地,都能做得到。所以,你要做的是抢在所有人之前诱捕苍龙,之后兵魔神才有斩杀他的机会!”
“……你确定?”鬼女不太信任地打量着蚩尤,问,“上一次你举八十一铜人与之交战,却惨败被杀、被镇压两千余年,怎么就敢说这次一定胜得了他?”
蚩尤愤慨道:“天姐你不要看不起我!当年若无九天玄女相助,纵有苍龙,黄帝那个白毛小子岂能胜我?”他习惯性地瞟了眼卫庄,卫庄莫名其妙有种被内涵了的感觉——说起来他们郑氏一族的姓也是姬,严格说来也是黄帝的后裔,虽然血统隔得远了些。
“涿鹿一战之后,苍龙也是重伤不治、光解归天。对于他们神族,两千年的时间远不足以恢复,纵然再次下界,实力也必然比当年大打折扣。再说,”蚩尤撇了撇嘴,“他们以为召唤到苍龙苍龙就一定会帮他们吗?上次那白毛小子是得到了他的认可,才有涿鹿一胜。当今世上这些阿猫阿狗,还真以为自己当得起真龙天子不成?如果得不到苍龙的认可,哼哼,那才热闹呢!”
鬼女的心狂跳起来:“……会怎样?”
“失控吧,我也不清楚。”蚩尤漠然道,“不过放心,若那家伙真敢对天姐的家乡做什么,我会阻止它的!”
“这太冒险了……”鬼女喃喃道,“而且召唤苍龙,就意味着有人要被献祭。或许我该考虑一下别的方案,比如,毁了所有贯通天地的路径……”
“但那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蚩尤摇了摇头,“上古之时,天地贯通之法还是很多的,虽然九天玄女有意抹去了大多痕迹,但有心人总还会找出蛛丝马迹。不然,500年前,就不会有剑走偏锋的阴阳家出现!天姐,你总对这个世界的人有所偏爱,但其实,他们的贪婪和野心,并不比玄武大陆的人少!苍龙七宿之力足以让所有的野心家疯狂,要止息他们的念头,必须让苍龙彻底消失。”
鬼女沉思着,目光转向了高月,在小姑娘有些无措的目光中,轻声说:“这件事该做决定的不是我!我没资格要求别人为了这个目的而死!我会联系她,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你要对月儿做什么?”天明警惕地挡在了高月前面,“如果你要伤害月儿,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我没打算动她!”鬼女轻飘飘地转过身,又沉吟了片刻,然后勾出了玄门的法阵,盯着玄门的另一边,“东君,我是山鬼。听到请回话!”
她等了片刻,见玄门那边没有声音,叹息一声:“大概是被东皇太一叫去了,那……”
就在这时,玄门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女人有些疲倦的声音:“东皇阁下?请吩咐!”
“是我!”鬼女严肃地说,“东君,只有你在吗?”
东君的语气也立刻肃然起来,她的脸很快地出现在了视野之内:“山鬼?你来得正好,这边有点情况!”
“我这里也有点情况。”鬼女道,“我需要确认一下,上次你说,血祭之事,并不一定非要用活人,对吧?那么,你有没有办法拿到月神的尸体?”
“你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东君有些意外,“哦,那或许我这边的情况就不那么紧急了。”
“所以,你那边的情况是?”
“韩非今天早上带来了一个消息:东皇太一已经排除了田言是房日兔之力的继承者。他现在的怀疑对象,是颜路!”
“什么!”鬼女立刻炸毛了,“小路是我师父的儿子,跟魏国王室扯得上半个布币的关系吗?”
“你别忘了,颜路的母亲,可是魏襄王的亲孙女!算起来,田言还要叫他声表舅!”东君冷静地提醒她,“而且,当年颜路和其师无名被罗网追杀的原因,一是为含光剑,二是为一个铜盒。”
鬼女猛地想起来了:铜盒!对啊,小路是曾经有过一个铜盒来的,还是她随手从纤纤的架子上拿来装他的出生礼小银锁的!怎么会……这么巧!她紧紧地攥了拳头。
东君还恍然未觉地继续着:“只不过,无名在意识到铜盒是魏王室之物后,直接丢弃了盒子,想是不想让人发觉颜路的身份,那铜盒遂落入了罗网手中。此事当时是吕不韦亲自操持,赵高并不知详情,而过手的罗网杀手早已被田言之母杀绝,除当事人之外再无知情者。田言之母被田猛重伤后为罗网带走囚禁,昏迷多年,最近意识忽然清醒。东皇太一为验证田言身份,对她施了读心之术,方才了解到当年之事的细节。但他拿到魏国铜盒时,盒中的房日兔之力早已不在,他便第一时间遣人去了泰山。”
“去的人是谁?”鬼女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大司命、少司命和韩非。”东君道,“本来他想派去的人是星魂,但傀儡回报,星魂摔断了腿,正在云中君处疗养,只得临时改派了韩非。他出发前,让我有机会就及时转告你,请你放心。”
鬼女稍微松了口气:韩非与少司命是自己人,大司命知道他与颜路的渊源,想必没胆子直接下杀手,所以,这个任务失败的可能性比较大……
“东皇太一顾忌你,不会把颜路怎么样,大概会与韩非同等处置。”东君安抚道,“要担心的是罗网。相比之下,赵高杀颜路的决心,可比阴阳家大多了。所以,关键要看他们三个有没有本事从罗网六剑奴的手下抢出人来!”
“罗网可真是阴魂不散!”鬼女咬牙切齿道,“下次见到赵高,我必取了他的狗命!他们在泰山的哪里?我立刻就去!”
“山鬼,你现在是关心则乱!”东君冷酷地说,“齐鲁三杰,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且我调|教出来的人,也不是废物!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相比之下,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苍龙七宿之力一日不灭,颜路的危机就一日不会解除。你联系我的目的是什么?需要我带月神的尸体与你会合吗?”
鬼女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恨声道:“……是,你说得对。他们赶去泰山没有那么快……如果我们更快一步,或许还来得及赶过去。所以……”她抬起眼,凝视着东君的双眼,“我现在过去,与你一同去拿月神的尸体!”
“用不着你!”东君干脆地拒绝了,“他在蜃楼上必然设置了感应你存在的术法。你出现,只会让他警觉。现在他去找星魂了,从星魂嘴里撬出话来没有那么快,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一刻钟后,你把玄门开在蟾宫,我会带着月神的尸体在那里等你!”
“好,一言为定!”鬼女说着,关上了玄门。
她转过身,看到满眼泪光的高月,天明正手忙脚乱地帮高月抹眼泪:“月儿,你别哭啊!你看你妈妈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精神那么好,你该高兴才是啊~她们不是说了吗?你妈妈一会儿就来,你马上就要见到她了!你把眼泪擦干,不然她看到你这么难过,该有多伤心!”
鬼女拍了拍高月的肩膀:“他说得没错,母女重逢是件高兴的事,你不该哭着迎接这个时刻!你母亲是个很有勇气的女人,你是她的孩子,也该像她一样勇敢!”
一刻钟后,在蟾宫开启的玄门中,果然映出了东君的身影。月神毫无生机的尸体扛在她的背后,栩栩如生,完全不像死了十几个时辰的模样。
“一切顺利?”鬼女问道。
“很顺利。”东君点点头,跨出了玄门,看着黑洞在身后消失,微微蹙眉道,“就是太过顺利了!存放月神尸体的空间居然没有什么复杂的陷阱,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鬼女也觉得有些反常,她接过了月神的尸体,先指了指高月的方向:“我会检查的,你的女儿和女婿在那边,一切安好!去验收吧!”
东君受不了地把月神的尸体抛给她:“你这张嘴……但凡你弱一点,早被人砍得骨头都不剩了!”
“不过现在连骨头都不剩的是想砍我的人!”鬼女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一脸“不服来战”的嚣张。东君懒得看她这副欠揍的嘴脸——打不过不满也没用,于是她径自去与她阔别了十年的女儿抱头痛哭去了。
云霄阁之中,两股战战的云中君没用东皇太一怎么逼供,就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把自己和星魂密谋的一切全都招供了。至于他与鬼女之间关于虞子期的交涉,本来也没他什么责任,他也一起供了出去。
一起在阴阳家相处了这么多年,星魂很清楚云中君的为人,对他此刻的表现一点也不意外。因此,当初星魂也只是联合他一起整月神,再深的牵涉也没有,所以云中君的招供对他无关痛痒,最多佐证了他不老实的事实而已,而这一点他们双方一直心知肚明。他本来已做好了被进一步审讯的准备,却没想到,东皇太一更在意的居然是鬼女释放了虞子期一事,反复追问:“虞渊太子现在何处?”
“东皇阁下,此事我是真的不知。”云中君满头冷汗地跪地回道,“山鬼离开后,我一直忙于药人之事。我是当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您知道,她想杀东君都毫无顾忌,何况我一个小小的金部长老?我只知道那个虞渊公主与项家少主坠落船底,如我推测无误,虞子期应该会去寻找他的妹妹!”
“昨晚流沙的白凤带走了虞渊公主与项家少主,”东皇太一沉吟道,“但据大司命刚才回报,虞渊太子并未一同离开。蜀山之人混入蜃楼,此事非同小可,而他又曾与山鬼达成协议,更增加了其中的变数。云中君,开启阴阳视界吧!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虞渊太子找出来!”
看着东皇太一匆匆离去的背影,星魂的大脑飞速地转了起来:虞渊太子的行踪,居然重要性要高过山鬼的去向?为什么?东皇太一的一切行为目的,必然是苍龙七宿之力的搜寻,那么虞渊在这其中又扯上了什么关系?说起来,上次被派往虞渊执行任务的,就是云中君,而一起参与了公输仇蜃楼设计的,也是他……
想到这里,星魂带着一脸阴恻恻的微笑转向了一脸菜色的老男人:“云中君大人真是好机变!”
云中君的头上又开始冒瀑布汗:“星魂大人,东皇阁下在前,我……不敢不招啊!”
“我知道,”星魂扩大了唇角的弧度,“我也没有责怪你是不是?”
“……”所以才更恐怖啊!云中君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星魂大神饶命!小的愿奉上特效伤药一贴,这还是用山鬼大人此次带回的仙草所制,或可让星魂大人的腿伤在两个时辰内痊愈!”
“所以你先前还留了一手?”星魂笑得更和蔼了,顺便向他摊了摊手,懒洋洋地勾了下手指。
云中君哭丧着脸为星魂敷药:“星魂大人明鉴,我昨日才从山鬼大人手中得了几味草药,此药刚刚试制出来,药汁还未完全收敛成膏,只在一位童男身上试过一次。我乃是出于谨慎,才未敢拿星魂大人贵体实验。”
“那现在怎么又敢了?”星魂斜乜着眼睛,恶质地笑问。
云中君不敢再说话了——反正怎么说都是错,一时满背都是冷汗:大司命当年人事不知地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外表毫无异状五脏六腹却几乎都成了筛子的惨状又浮现在他眼前,他几乎可以想见自己更加悲惨的未来了……
星魂逗够了他,也不再兜圈子了:“云中君,东皇阁下很信任你啊!你说了那么多,他一个字都没有怀疑,之前蜀山的任务,他也派了你一人前往……”他猛地凑近了云中君的脸,笑道,“你到底抢了人家什么好东西,怎么虞渊的公主太子都追到这儿来了?”
云中君见是问这个,松了口气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就是移栽了几棵树。蜃楼中的那些棵樱花、梧桐、还有那棵巨大的扶桑树,都是从蜀山移来的。”说着他也疑惑了一下,“其实蜀山的各色宝器,东皇阁下还真没有动。想当年从百越隐巫手中得了多少奇珍法宝,但这次却只有几棵树……我真不明白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拼命!”
在听到“扶桑”的瞬间,星魂眼中闪过了一道凛冽的光,他淡淡道:“原来只是几棵树……呵,蝼蚁的思维,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啊!”
黑白玄翦双剑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阿鬼手里,阿鬼还是很伤心:师父最后的心血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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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祭司的三观被颠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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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鬼姐,你小心别立flag啊,一般这么立flag的都是要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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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人家认真准备销毁苍龙七宿,只有你在这里秀恩爱,这样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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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花花肠子终于暴露了。不过作为一只蠢萌的娃,他的计划还不至于坏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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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无所不在的第三者终于离开了,哦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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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的冤屈终于洗清了,当年差点杀了阿鬼的不是他,而是玄剑的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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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君的消息让阿鬼炸毛了:TNND罗网想SHI是不是?当年动我师父现在还敢动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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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铜盒的伏笔在第二章,隔得有些远,还有人记得吗……纤纤怀孕的时候碰了铜盒,魏国铜盒中的房日兔之力直接进入胎宝宝小路身体里去了。
但是很有意思,七国血脉的继承者并不一定会有超凡的力量,比一般人强些,但强不到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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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终于见到妈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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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逃过一劫,东皇太一有更急的事要处理,没工夫收拾他,于是他就欺负云中君去了。
星星脑子很好的,听到扶桑树的名字,就明白东皇太一想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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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还是很忙,欺末工作会比较多。大家多包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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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15 楼兰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