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中的大玄山上。
黑老爷躺在虎皮制成的摇椅上,他眯着眼睛,张开嘴接过侍女清洗好的人眼,喉咙微微一顿就整个吞了下去,
“你抖个什么劲?老爷又不是要挖你的眼睛。”
侍女的手依旧不自觉地颤抖,甚至抖动的浮动肉眼可见。
黑老爷见之叹了一口气,“老爷本来是不想杀你的,可是你这也太过于不争气些了吧!”
“如此抖得手还能拿得住珍贵的夜光盘吗?”
“老爷饶命!”
“老爷饶命啊!”
“奴不敢了,奴不敢了——”
身穿黄衣白衫,云肩珍珠做的美妇人从洞口缓步前来,“呦老爷啊,怎生得这么大的气啊?”
娇滴滴的声音不由让人柔肠百转,连成了精的妖怪也没有例外,“嘿嘿夫人怎么醒了?”
“还知道我是你的夫人啊~”
美妇人表情娇嗔接着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让这一盘眼睛给打发了。”
“哎呦,哎呦,我的小心肝呀。”
黑老爷一把搂住踱步而来的美妇人,打闹之间连带那躺椅压了弯了几弯,“夫人,应该知道我的心意才是啊!”
“什么心意啊?”
美妇人的手指轻轻地在黑老爷的胸口上揉了几团,朝着跪在旁边瑟瑟发抖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没看到夫人我在和老爷说话,还不退下,没有眼力见的东西!”
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黑老爷,哪里还记得要杀的侍女,眼底全是缩在怀中的心尖尖,宝疙瘩。
“老爷~”
“唉,夫人。”
也怪不得如此黑老爷如此的宝贝美妇人,她的声音千娇百媚,便是最为狠心的人听了,心儿也要酥上几酥,容貌并不出众,可行走之间却是风情。
此女正好是腊月的母亲——许氏,许元平。
她本是逃难来到红村,隐姓埋名残了此生,当个乡野农妇罢了。
可谁曾想刚刚嫁给华大宝一年,就被黑老爷选侍女选回了山里,本来她本本分分服侍,想着有朝一日妖魔昏了头,逃下山去,与丈夫团聚。
谁曾想某次酒后乱性,妖怪强占了身子,怀了腊月。整日朝不保夕,无奈之下,她用了萨满术里的障眼法,值得庆幸的是,妖怪也没有关注她这个举足轻重的侍女。
时间的推移,她遮掩着生下来了腊月,托了洞中一小妖送回了华大宝的家里,希望他能善待腊月,并且留一下一封书信。
信中这般写道——
吾夫华大宝览之: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自君别后,妾心念君,未尝稍忘。往昔,与君共度时光,琴瑟和鸣,情深意长。
自妾被黑老爷强掳上山,迄今已历一年有余。身处逆境,妾唯有安分守己,以图他日归家,再续夫妻之缘。然世事无常,黑老爷竟以□□相逼,致妾**于他,且身怀有孕。此等屈辱,妾自知难以面对夫君,更愧对婆母及家族。然妾恐自尽之举,反累及夫君与亲人,故忍辱负重,苟延残喘,唯盼有朝一日能亲手了断此孽缘。
今妾修书一封,实有两事相求。其一,妾虽知此子非夫君所出,然其毕竟为妾之骨肉,愿留愿杀妾毫无怨言。若夫君念及旧情,愿抚养成人,善待此子妾心甚慰。然妾更盼夫君能悉心教导,使此子勿步黑老爷之后尘,成为祸乱苍生之徒。
夫君品性高洁,正是妾当年倾心相许之因,望夫君能以此子为念,不负妾之所托。
其二,妾自知已是残柳败花,无颜再归故里,更无颜面对夫君及家族。妾望夫君能忘却前尘往事,重新开始。若有来生,愿再结连理,共赴白头。然此生已矣,妾愿在在九泉之下,遥祝夫君安康顺遂,福泽绵长。
泣血而书,望夫君保重。
妻许元氏敬上
小妖将孩子送回后,受尽了的磋磨的许氏开始讨好这位黑老爷,慢慢地侍女越杀越少,有姿色的也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就已成为黑老爷“夫人”。
“夫人心善,老爷我爱的就是这点。”
黑老爷拂过许元平的秀发,丝滑如绸缎,其中夹杂着一两根白发,“时间过得太快了,不知不觉间你我已经当了七八年的夫妻。”
“爱我是真,恨我也是真。”
黑老爷有些愣神,透过眼前的虚空看向了山外的那个被黑暗夜色所笼罩的“红村”,以及隔了群山放逐之地上方的晃如天威的雷池。
可是我不怪你啊。
心中的还并没说出口,就听的许氏这样说道,“老爷说笑了,妾身终归是爱你的。”
黑老爷笑了,他从未笑得这样开怀,他左手一伸,黄色的丹丸现在手中,“夫人,此物可治你的白发。”
许氏笑的千娇百媚,顺从接过丹丸从喉咙咽下,又是一阵花枝乱颤。
本该笼罩在大玄山上的浓雾渐渐上去,与红村的浓雾对峙的威视已然消散,红村的滚滚浓雾犹如饥饿不堪的野兽,凶猛的扑向口中的血食!
回顾一生他造下太多的罪孽,有些是本性而为,有的是被迫,有的是形势所逼,但他也得到了许多。
黑老爷望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对外面情况一无所知的许氏,情感也复杂了许多。
世间的情爱,当真是奇妙。
连他这种不信天地,只为长生的异种,都能心甘情愿的暂且搁置了破境妖王的机会。
他知道洞府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许氏怀孕,甚至连那个送信的小妖也是他神通所化,虽然彼时还不是妖王,只是个大妖。
当然他也看过了那封信,最初的开始是因为好奇。
他尊重了许氏的选择,与其说是爱上许氏,不如是在一步步自我选择的沉沦。
坚韧,善良,爱情,母爱......危险
都是他曾见过的品质,但是集合在元平的身上,却是那么的迷人耀眼。
他故意打伤了素未谋面,对他恨之入骨的女儿。也是他故意将蜃珠放到容易盗取的地方,也是他故意捏碎半颗,留给那个孩子。
舔犊之情,对于他们这种天生地养的妖魔少之又少,因为习惯了生死,更别说大道之争,周身一切都是柴薪,有时候他也会幻想,甚至妒忌,如果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夫该多好!
许元平会嫁给他,两个人一起日出而起日落而归,直到结束短暂的一生,子孙满堂。
他因为爱而自卑,因为自己的过往自惭形秽,他配不上如此美好的许元平,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可是这一切来的太晚些,他已然成为世人口中的妖魔,他也必然成为世人口中的妖魔。
他设了无数考验,明的暗的已然分不清,甚至包括对于那个该死的华大宝!
只要当时他敢对那个孩子动手,怕是早已魂飞魄散。
可是华大宝没有,让他既庆幸又痛恨!
这些人族的行为是一面镜子,磨砺着他的心性,包括腊月,不知不觉间他的修为从床高,变成桌子高,甚至与妖王只有一线之隔。
可成了妖王又能怎样,还不是大一些的蝼蚁。
漫天神佛,漫天妖魔。
他早已参透,无对立无突出何来信仰?
这场戏也该迎来**了。
看是我破境快,还是你佛法深。
“南无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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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辛弃疾《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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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黑霸总与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