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完,手臂一挥,五指收拢,道了一声:“聚!”
顿时,数百道黄符从四面八方快速向糜袂射去,从这个密集程度来看,糜袂根本无从躲避。
“赫赫阴阳,现我神光,风火雷霆,守护我旁。破!”我在结界内焦急大喊。结界上的裂纹逐渐变为裂缝,手上的金光已经有一部分从裂缝中钻了出去。我一边奋力的冲着结界,一边紧紧盯着糜袂,只想赶快冲出去替她挡下这些符。
“啪!啪!”
就在这些黄符即将接近糜袂的前一秒,那悬浮在她身旁的两滴鲜红血珠登时爆开,爆出无数血珠,四散开来,每一滴血珠都像在找寻目标一样撞向每一张符咒。
顷刻间,道道黄符殷红一片,纷纷坠落在地并迅速被侵蚀掉,只留下一地血污。
那血污似有生命般在地面上跃动,流淌。
这场景让我终于想起前些日子电梯里的那一幕。
糜先生!
就在这时,糜袂猛地睁开那绿幽幽的双眼,神情极其冰冷,那团鲜红的包裹着她的妖气异常盛**人,她十指弯曲,指前突然幻化出两把闪着寒芒的弯刃。转瞬间,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呼啸,这团鲜红闪电般的冲向了师父。
“师父当心!”我慌忙的喊了一声。
“当!!!”一声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传来。
师父的面前此时立着一面结界墙,糜袂此时以一个野兽的姿态趴伏在直立的结界上,脸上浮现出极其凶恶的神态,正用那两把弯刃疯狂的砍着结界。
“当当当当当......”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师父隔着结界若有所思的盯着糜袂,而糜袂呲着尖牙凶狠的瞪着师父。突然,糜袂全身猛地下伏,然后瞬间弹射出去,稳稳贴在天花板上。紧接着,她四肢同时发力,双刃交叉与胸前,只见一道红光再次射向师父。
“当!!!”一声更为猛烈的脆响后,结界墙上显现出了一道细纹。师父神情淡然的瞥了一眼那细纹,突然手势一变,那结界墙顿时向前冲去,将猝不及防的糜袂瞬间包裹住,随即形成一个球体将糜袂困在其中。
现在,糜袂和我一样了。她在结界中发狂般的敲打,却无济于事。
师父缓步走到结界前,看着糜袂问道:“你是狐妖王什么人?”
糜袂并不回答,只是凶狠的瞪着她。师父转头对我道:“小二,你可有见过她这副模样?妖始终是妖,兽性难改。”说完,师父轻声道:“收!”
结界开始缓慢的逐渐的缩小,糜袂见状,在里面狂躁不安显得极其慌张。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一疼,无力的喊道:“师父,求你放过她吧......”
师父转头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不知悔改。”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悲凉,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求师父都无济于事的,他不会放过糜袂。看着手上的金光已经有很多顺着结界裂缝渗了出去,我心里想着以光变化形态,嘴上低声再次念道:“清清灵灵,心下丙丁,右观南斗,左观七星,吾能混元,天地发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
我用尽所有气力招出全部的金光,然后将所有的金光全部汇聚在结界的裂缝处,压缩凝结成为一个刺目的亮点,随后收回所有压力。
“啪!”金光炸开,结界开了一个大洞。与此同时,我摸出数道定魂符跳出结界,毫不犹豫的冲师父甩了出去。
我的定魂符在接近师父的前一瞬间,我看见他从容的回了下头,但他却没任何动作。
“啪啪啪啪啪!”数道定魂符全部命中,贴在了师父的身体各处。
我本以为,定魂符贴中的一瞬间,师父的结界会因为失去控制力而消散,可结界还在,不过却停止了收缩。
看着此时糜袂缩在一个仅能勉强容下一个人的球体里,我有些愤怒。
我看着一动不动的师父,强压着愤怒道:“一直以来,你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师父看着我,面无表情。
糜袂也平静看着我,渐渐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我的脸上有些痒,擦了一下,是一滴泪。
“今天,我要保她。”我说:“我不管是谁要她死,我要保她!”
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师父,把结界收了吧。”
师父还是默默的看着我,没有任何回应。
“求您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师父突然开口说道。
我知道师父只需稍动念力就能解开结界,所以即使身中我数道定魂符也没关系,但现在,我有点懵。按理说这么多定魂符贴着,师父应该不能开口说话的。
但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
我拿出一道雷炎符夹在双指之间,躲避着师父的目光,低头轻声道:“如果师父您不答应,我会对您......出手。”
我缓缓张开双指,雷炎符慢慢的飘向师父,轻轻的贴在师父的胸口处。
师父依旧只是看着我,但他的神情十分悲伤。看到师父这样,我的心里也是一疼。师父啊师父,您真的要逼我走到这一步吗?我若真的对您出了手,这事情要怎么收场,今后我又该如何面对您和部落的师兄师姐呢?
求你了师父,别让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放她一马吧!
就在这时,结界消失了。
糜袂惊愕的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小妖精,快走。”我看着她轻轻道:“别再回来了......”
“那你呢?”糜袂说:“你怎么办?你还回得去吗?”
糜袂说着,突然眼睛一亮,她颇有兴奋的说道:“小神棍,你和我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远离这里的一切,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们......”
“你走吧。”我打断她道:“我不能走。”
糜袂愣了愣神,眼神中逐渐透漏出一丝幽怨和失落,她决绝的看了我一眼,走出了大门。
“小妖精!”我回身喊道。
她立在门外,没有转身。
“照顾好自己。”
“不用你管。”她留下这样一句话,离开了。
半晌后,我跑到门口,四下张望,却再也没看见她的身影。
我无力的倚靠在门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身体里的血液也被抽干,只剩下一副空空的皮囊,没有灵魂。
我的心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