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穿越重生 > 归妹 > 第60章 第 60 章

归妹 第60章 第 60 章

作者:窃书女子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1-02-03 12:33:00 来源:文学城

接到了靖杨传回的消息,玉旒云有半晌没有说话。传令的士兵看到她仿佛雕塑似的立在案前,虽然房内炭火烧得正旺,却也叫人感觉寒意刺骨,快要冻僵。然后,玉旒云猛地一拍桌子:“把郭罡给我带来!”

郭罡不时就到了,从容自若好整以暇:“大人突然叫老夫来,是不是前线情况有变?是……”

话还没说完,只见寒光一闪,玉旒云的剑已经架到他的脖子上。

郭罡愣了愣,依然微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你问我?”玉旒云的剑峰紧贴着他的脖颈,“靖杨被水淹了,就是这个意思!”

“被水淹了?”郭罡还是微微含笑,“那岂不是天助我也?大人应该开心,为什么要动怒呢?”

“混帐!”玉旒云用剑身“啪”地在郭罡身上一抽,他整个人就被推倒在地。玉旒云紧跟着又将剑指在他的喉间,道:“我三令五申不许引水淹没靖杨,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郭罡毫无惧色:“靖杨被水淹没,就一定是老夫引水造成的么?”

“不要狡辩!”玉旒云斥道,“不是你做的还是谁?”

“大人亲见是老夫做的?”郭罡道,“为什么就不会是天意呢?”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玉旒云道,“哪有大冬天发洪水的道理?”

郭罡道:“大人有所不知,其实越是严寒,越是容易发洪水呢!当天气骤冷并持续寒冷,河中就会形成一道冰坝,上游便成了一个临时的水库。如果遭遇周围地形变化,或者冰坝本身的拉伸、压缩而产生裂隙,冰水沿裂隙渗透,最后导致冰坝溃裂,临时水库的水在短时间内奔泻而下,就形成突发性洪水——”

“一派胡言!”玉旒云愤怒地打断,“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公然违抗我的命令?”

“老夫如何是胡言?”郭罡道,“冰坝洪水,过去的二十年中史上有载的便有六次。老夫自己曾见过一回,水势之强百倍于平常。”

玉旒云道:“你不用再说了。我这里不是刑部大堂审案,不需要跟你讲证据。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我也知道,这就足够了。你罪不可赦——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慢着!”

玉旒云自己言出必行,她下的命令也决少有人敢违抗,郭罡不仅阳奉阴违,还当面呼喝,真把她气得不住冷笑:“还有人自己替自己喊刀下留人的?既然怕死,就不要做该死的事!”

“老夫不怕死。”郭罡道,“老夫是为大人着想。冬季洪水的确不如夏季常见,当初老夫向大人提出水淹靖杨的计划,大人先拍手赞成,后来听了石将军的话才改变主意。那时有许多人在场,他们的眼睛可是雪亮的。现在靖杨果真被水淹没,他们会怎么想呢?”

玉旒云“哼”了一声,不回答。

郭罡道:“玉大人是军队的统帅,要说有人敢不得你的命令就私自行事,这话恐怕没人会信。如果你就此杀了老夫,然后对人说是老夫瞒着你引水害人,我看大家多半会认为你只不过是想把一切罪责推到老夫的身上,所以就把老夫杀了灭口——且不论大家对引水这事本身的看法如何,单看这不敢承担、归罪于人的举动,将来有谁还敢给玉大人卖命?”

玉旒云怔了怔,既而冷笑道:“你自己怕死,就编出这些理由来。我告诉你,我玉旒云不缺敌人,也不怕敌人,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果真?”郭罡也冷笑,“那么石将军呢?”

玉旒云呆了呆。

郭罡又接着道:“大人走到今天这一步,牺牲有多大你自己心里最清楚。这时候是要排除万难争夺最后的胜利,还是患得患失功败垂成?我想大人如此英明,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吧?”

玉旒云盯着他,眼中的怒火和杀意丝毫未减。

郭罡也无畏地直视着她:“大人现在不应该计较靖杨的大水是天意还是人为,而应该权当这是老天送给我们的礼物。你应该命令石将军尽快绕路南下,率先攻入江阳,拿下郑国。这个功劳,你不能让给刘子飞。”

“礼物?”玉旒云将剑猛地一刺,插在郭罡颈边的地上,“以前我听说有些妖言惑众的家伙,死的也能说成是活的,现在总算亲眼见识到了。你花言巧语的本事很大,不过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你去阎罗王那里耍嘴皮子吧!”说时,将剑一拔,直朝郭罡的胸前扎下。

“玉大人!”门口一声喝,跟着寒光闪过,一把刀架住了玉旒云的剑。“玉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原来司刘子飞进来了。

“我杀一个做错了事的俘虏。”玉旒云道,“这也需要经过刘将军你批准么?”

刘子飞扶起郭罡,挡在自己身后,道:“什么事把玉大人气成这样?郭先生早先投效于你,为你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了——别人也许不知道内情,咱们都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说假话。他就算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也不能伤他性命吧?”

玉旒云知道自己方才太冲动了——如果她现在杀了郭罡,刘子飞将是第一个抓住机会抹黑自己的人。于是还剑归鞘,道:“刘将军来找我有什么事?”

刘子飞嘿嘿一笑:“我看见靖杨那边有消息来,想问问情形如何。”

玉旒云瞥了他一眼,不知他对内情了解多少,看这满有把握得意洋洋的神情,只怕他老早就晓得一切了。不错,他当时坚持靖杨是空城,而之前,在玉旒云从朱家坝回来的那个晚上,她分明听见郭罡对刘子飞说过,要教给他一条不费一兵一卒就取下靖杨的妙计——原来是这两人勾结在了一起!玉旒云因冷笑了一声:“靖杨的情形如何,刘将军你会不知道?你敢拿自己的名字来打赌,自然是有十分把握的。”

刘子飞怔了怔,笑道:“就是因为我拿自己的名字来打赌,所以才关心。靖杨果真是空城么?”

“靖杨不仅是空城,”玉旒云恶狠狠地道,“还是死城。不单如此,我想下游的乾窑、归平,黎茳等六个县也将成为死城。我军果真不费一兵一卒。”

“真的?”刘子飞连戏也懒得演,表情中掩饰不住阴谋得逞的洋洋之色,“哈哈,那真是天助我也。我看沿河一带都地势低洼,不过北面有黑龙山余脉蛟岭,大水应该淹不到那里。趁着现在难民纷纷涌向北方,在混乱之中我军要从北面打开一个缺口攻入郑国也应该是易如反掌。我建议让石梦泉迅速离开靖杨,从蛟岭发起进攻。我大军也应立刻由此北上,从朱家坝继续向东推进。”

“呵,刘将军的作战计划制定可真快啊!”玉旒云讽刺地,“怕是这几天来你一直计划的就是从北面进攻吧?”

刘子飞笑道:“彼此彼此。玉大人不是早就调了几千人在朱家坝么?恐怕你从一开始就计划着从北面攻打郑国了吧?”

现在就是有一千张嘴说也不清了,况且根本就不屑同刘子飞这种人计较。玉旒云就干脆闭口不言。

刘子飞道:“我看移师北上一定要迅速,一旦过了难民奔逃的这一段时间,就不太容易趁乱袭击了。玉大人,是否现在就传令给石将军?”

石梦泉……他看到靖杨一片汪洋,会是什么反应?玉旒云呆呆地看着地图:靖杨、乾窑、归平、黎茳……这些都是郑国的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七个县加起来有多少人受灾?

“玉大人?”刘子飞又唤了一声,发现玉旒云还是独自出神并不答应,就自己命令道:“来人,立刻传我军令,要石梦泉将军率健锐、神弩两营立刻转战蛟岭,务必在三天之内取下龙牙关。”

他下完命令,又看了看玉旒云。后者仿佛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些什么。原来玉旒云也有神不守舍的时候。他心里便一阵得意,对郭罡道:“郭先生,看来玉大人有些很重要的事情要自己一个人思考,咱们出去商量北线战略吧!”

郭罡点了点头,同时也望了望沉默不语的玉旒云,微微一笑,故作神秘地对刘子飞道:“刘将军,北线如今一片混乱,我军势必一路凯歌。不过要对郑国实现全面占领,还有一个人很关键。”

刘子飞自然问道:“谁?”

郭罡道:“这人叫乔日新,虽然不是什么皇亲国戚高官显贵,不过郑国人把他当神仙一样来拜,如果你把他收服了,那就相当于收服了整个郑国,将来就算我们不驻军于此,占领区也必然不会造反。”

“真的?”刘子飞大喜,“那么到什么地方才能找到乔日新?”

郭罡道:“乔家祖籍辽洲,还在朱家坝以北。不过自从一年前郑国割让半壁江山后,辽洲也划入樾境,乔日新就带着全家搬到他夫人娘家所在的定洲去了。乔夫人娘家姓童,是定洲望族,应该不难寻访。”

刘子飞道:“不知乔日新脾气如何、有何喜好,我要怎样才能将他收服?”

郭罡道:“这人脾气很古怪,虽然有些喜好,但是什么也不缺,所以很难讨好。依老夫之见,不必同他多花时间,应该直接派人把童府围了,逼他顺服。这些土财主们没经历过大风浪,嘴上可以说的很大义凛然,但其实经不住吓。老夫保证,你把他抓起来关上几天,他就什么也答应了。”

刘子飞道:“这个简单至极。我这就去办。叫骁骑营派三百人够不够?”

郭罡道:“将军真的心急——如果只是抓乔日新,骁骑营一百人就够了。不过定洲还是郑国领土,总得先把龙牙关攻破了,才能到达定洲吧?所以……”他打住了,向刘子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到外面来再说。两人便一同走出了玉旒云的书房。郭罡押低了声音,道:“将军你虽然下令让石梦泉去攻打龙牙关,不过我看他人在靖杨,并不一定听你调度。”

刘子飞道:“怎么,虽然他是玉旒云的应声虫,不过现在靖杨淹成这样,他呆在那里能有什么作为?”

郭罡道:“就是因为靖杨淹了,将军你打算从北方绕路攻打江阳,他才更要留在那里——将军请想,从龙牙关走,路途遥远,又需要攻打险关,就算郑国的诸侯再草包,龙牙关也是易守难攻之地,你先前说要‘三天之内’取下,根本是不可能的。老夫保守估计,光在这一座关上就要花五天的时间。”

刘子飞道:“那又如何?石梦泉不会因为害怕无法在我规定时限内完成任务就公然抗命吧?”

郭罡道:“当然不是。将军,靖杨是怎么发了大水,你我都清楚。现在大青河正是枯水季,我们纯是利用地势的关系才把那七个城池淹没了,这场水持续不了多久。石梦泉只需要留在原地养精蓄锐,待大水一退,他立刻就可以从沿河的原订路线挥师江阳。不仅路程近,而且洪水帮他扫清了抵抗力量,相信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来到江阳城下。这么便宜的事放在眼前,他为什么要去北线找苦吃呢?”

刘子飞“哎呀”了一声:“那可怎么办?”

郭罡道:“依老夫之见,将军一方面要去向石梦泉传达军令,一方面要立刻自带人马出发攻打龙牙关,片刻也不能耽搁。取下龙牙关之后,就进入定洲逼乔日新臣服。然后大军东进,抢在石梦泉和玉旒云之先进入江阳。”

“等等……”刘子飞皱着眉头,“你要我立刻亲自去攻打龙牙城,但石梦泉自己就在靖杨等着水退?如果大水很快退去,他和玉旒云从南线先打到江阳,我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郭罡笑了笑:“大人听老夫说完——老夫怎么会让大水那么容易退去?”

“郭先生的意思……”刘子飞看着郭罡那一副“山人自有妙计”的样子,呵呵笑了起来:“先生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早就安排得如此妥当。佩服,佩服!”

郭罡道:“这才只是其一。只要将军攻下龙牙关,抢先占领江阳,我们还可以追究石梦泉抗命之罪——为了追究的理由更充分些,将军此去北线,伤亡越大越好。反正你领的都是玉旒云的部队,何必为她心疼?”

刘子飞开心得哈哈大笑:“刘某人和郭先生真是不打不相识。今后有先生帮助,我可再也不用受那黄毛丫头的气了!”

郭罡也笑:“老夫就先预祝大人马到功成!”

刘子飞的军令传到了靖杨果然就没有下文。作战计划因而就此改成刘子飞率领前锋营和骁骑营北上,而玉旒云则带领步军营在后方指挥,负责补给的调度和占领区的统治。

玉旒云对这个计划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刘子飞生怕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想跟自己抢功劳,要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儿,便建议她不必和自己一同出发,可以在富安多留几日,或许石梦泉改变主意愿意转战北线,到时也好联络指挥。

玉旒云并没回答,只是看看他,又看看郭罡。

郭罡自然十分清楚刘子飞的用意,对玉旒云低声道:“大人以为北线作战刘将军能胜任么?”

玉旒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个人说的话,岂可再信?便无声地冷笑:“他不能胜任,有你在他身边,他岂不是无往而不胜?”

郭罡愣了愣,叹了一口气。

玉旒云不想再同他多罗嗦,自走到了赵酋和陈灏的面前,道:“北面龙牙关易守难攻,你们两个凡事要有商有量。事先计划得越周详,战场上流血就越少。你们的部下都是你们的手足,也就是我的手足,我希望你们能把大家都平安带到江阳。”

赵酋想也不想,一口答应。陈灏问道:“玉将军,你打算几时跟上我们的队伍?”

玉旒云道:“跟得太紧了,倒显得我对刘将军不信任。他好歹也是个将军,要是完全不会打仗也坐不上这位子。你们跟着他好好的把龙牙关打下来。如果让他觉得你们跟他拧着干,他也会找苦头给你们吃。你们在军中的时间其实都比我长,应该懂得随机应变。”

陈灏听她这样说话,不禁眼睛一热:这仿佛带了几分石梦泉的语气啊!素来只觉得玉旒云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是个武神一样的人,未想到也会这样轻声叮咛。他立刻一抱拳:“将军放心。不论到了哪里,跟着什么人,我们都是为你打仗。”

赵酋也道:“将军你放心。我们一定打个漂亮仗等着你来。”

玉旒云拍拍他二人的胳膊:“好。拿下龙牙关之后,希望你们长驱直下,一举攻破江阳。”说罢,转向刘子飞:“刘将军,我的这些好部下就交给你了。我们江阳见吧!”

如果她大发脾气恶言相向,刘子飞还习惯些,然而她这样从容这样镇定,甚至有些洒脱,反而使刘子飞愣住了:莫非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个小丫头?难道她有了赢得这场争斗的计划,也有了胜过我的把握?这当儿已经无法再细细考量,他因道:“好,那就江阳见。”说时,又看了看郭罡,道:“郭先生跟我同去北线么?”

郭罡的表情难以捉摸,似乎对前日玉旒云的一怒拔剑还心有余悸,因道:“如果玉大人不反对……”

可玉旒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已经大步走开了,直来到了城楼之上,对整装待发的樾军将士拔出了剑,朝天指着,道:“我大樾国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拿不下的城池,打不赢的仗。今日出发,望尔等勇往直前,扬我军威,替圣上将我大樾的旗帜插上郑国皇宫!”

士兵们自大青河之后就指望着痛痛快快打一场胜仗,从瑞津来到此处就是为了这一刻,因而山呼响应。跟在玉旒云身后的赵酋等军官俱想:光是这士气,就已有七分胜算。刘子飞则是稍有不快地暗自嘀咕:玉旒云在去年年初的时候还只是跟在我们这些老将身后,头一次自己带兵不过是在落雁谷。现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她在军中竟有如此威望,这次要真被她抢了头功又夺回兵权,朝中岂还有我的立足之地?

非得抢先攻下江阳不可!刘子飞暗暗发誓,不再耽搁,立即下城率军向北而去。

玉旒云和步军营都尉慕容齐一直看着大军远去。然后慕容齐问道:“玉将军,石将军究竟在靖杨做什么?既然被水淹没,他为什么不肯转战北线?还是刘将军根本不想我们去北线?”

玉旒云当然清楚刘子飞的用意,不过她更加清楚石梦泉在靖杨的情况。只要一想到石梦泉在靖杨,想到他面对着滚滚洪水,想到他心里可能翻腾着的种种念头,她就心烦意乱。

“我要去一个地方看看,”她边步下城楼边对慕容齐道,“你带些人跟来。”

“是。”慕容齐得令,点了十名精干的士兵。玉旒云打马领头,带着一行人来到城西乔家废宅。她半句也不交代,径直朝院里走。来到厨房的水池边,看池中清水依旧,仿佛地道仍旧关闭,但自己当初命人封锁地道所用的石块却都堆在一旁。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她恨恨地想。上前拨动机关,池水渐渐消失,池底下陷,成了一段台阶。之前郭罡演示时她看过,这台阶是通往地道的。但这时一看,下面哪里还是地道,已经被滚滚黄水所取代。

慕容齐等人都还不知内情,奇道:“这里的人修的阴沟和大青河是相连的么?”又有人想问玉旒云带他们来此究竟是何意图。而玉旒云已经冷笑了一声,令道:“来,把石块给我丢进去,看看能不能堵住。”

众人心中都很奇怪,但是对玉旒云的命令无人敢质疑,便都去搬石块填入地道中。转眼就已经把先前封堵洞口的大石都丢进了地道中。然而,石块仿佛被水流吞噬了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把眼望了望玉旒云,后者道:“怎么?愣着干什么?看看附近凡是能搬起来的,木头也好,石头也罢,统统给我填进去,一定要把水堵住。”

众人不敢怠慢,立刻应了,各自寻找填堵之物,有搬砖的,有拿瓦的,有拆下破旧门窗的,一时间,乔家厨房的废墟几乎都被推进了洞里。只是,填堵物零散,地道中水流却湍急,成效甚微。慕容齐因道:“将军,我们不是行家里手,做事不得法,恐怕把整个宅子拆了也堵不上。工兵营大都没跟着刘将军走,不如把许都尉叫来看看?”

玉旒云愣了愣,似乎是惊讶自己怎么早没有想到找工兵营,便立刻令道:“叫许昌来!”

士兵得令就去,不多时,工兵营都尉许昌就带着几个水利好手赶到了乔家废宅。查看了地道口附近的形势,汇报道:“通水口隐在远处,也不知是什么机关,不把地面掘开,无法看到。但是贸然掘开附近土石也许会使洪水愈加凶猛。不知这水流到哪里去?如果在下游疏导,也许会更好些。”

“下游?”玉旒云摇头,“下游就在靖杨城中。那里地势低于大青河水面,无法疏导,只能从上游堵。”

慕容齐闻言一愣:“难道……难道靖杨的洪水就是因为这里?”

玉旒云不答。

旁边一个士兵又问道:“那么说是将军巧计引水淹了靖杨城,使敌人不战而退?”

玉旒云也不回答。

士兵们都知道她平时话不多,只道不答应就表示默认了,登时兴奋了起来,纷纷道:哎呀,原来是将军的好计策!当真不费一兵一卒就打下了靖杨城。又有人头脑转得快些,道:如果能将靖杨的水排掉,咱们从南线进兵江阳岂不易如反掌?一定会比刘将军先攻下郑国!士兵们无不精神振奋:难怪玉旒云待刘子飞一走就立刻来这里要堵塞河水呢!便都看向了许昌:“许都尉,要怎样才能解了靖杨的洪水?”

许昌自己虽是工兵营都尉,但并不精通工程,自然要熟识水利的师傅回答。这师傅皱着眉头:“下游既然是‘悬河’,那就只能采取在上游硬堵了。只是一时之间能堵多结实可说不准。”

玉旒云道:“不管用什么法子,给我解了靖杨的洪水就是。”

身为军人,许昌对军令唯有绝对服从,而他手下的一个师傅却道:“这种事如何能打保票?水势由天而定,人力岂能大过天去?将军下令毁坏河堤冲毁靖杨何其容易,现在想要洪水立刻停止,除非你有本事下令叫大青河逆流,否则我可不敢立这个军令状。”

郭罡私自引水,玉旒云已经准备好要担负失察之过,可骤然被人指责“下令”毁堤,这是莫大的冤枉,她心中立刻觉得既愤怒又委屈,本来阴冷的面色霎时变得比冰峰还凛冽,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如此跟我说话?”

这师傅毫不畏惧,一旁的许昌连忙答道:“启禀将军,他叫孙继宗,是在青窑才应征入伍的,在军中的时间不长,所以不识得规矩。”

青窑,玉旒云想,那是大青河回师石坪的途中。

孙继宗冷笑了一声:“我不是‘应征入伍’,我是被强拉入伍的。本来好好的在青窑跟着顾侍郎治蝗,却被你抓来排水修路。顾侍郎说你这个人穷兵黩武不顾百姓死活,我真是深深领教!”

原来是顾长风的人!玉旒云反而不那么生气了:顾长风跟自己的误会由来已久,将来总有解开的一天。这个孙继宗既然是追随顾长风的,脾气古怪些也不足为奇。重要的是,能够追随顾长风做事,应该还有些本领,有了他,修复机关总算有了希望。

玉旒云因而也冷冷一笑,道:“我是不是逆天而行现在来计较还有什么用?我告诉你,洪水一下,淹没靖杨之后还会相继淹没乾窑、归平,黎茳等六个县。如果你是个在乎百姓死活的人,你就应该好好想一想,究竟现在是该赶紧把洪水止住,还是要继续跟我作对。”

此话一出,孙继宗果然愣了愣。

玉旒云知道事情有望,演戏要演足,于是一挥手:“我们走——许都尉这里就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东西,多少人手,你直接传我的命令就可。”

许昌连忙顿首答应。而他话音落下时,玉旒云已经带着慕容齐等出门到赵家宅中查看去了。

赵家宅中的地道也遭到了相似的毁坏。玉旒云尝试着叫士兵用土石木料填堵,但成效不大。而她并不放弃,决心就是要把整所宅院填入地道也要把洪水挡住,便率领慕容齐等将士一刻也不停地将砖头、木柱等堵进地道中。士兵们干了两三个时辰,都累得满头大汗,玉旒云即叫慕容齐立刻再调一队人来换班——如此一直到了黄昏时分,士兵换了几拨,她自己却一直留在一旁监督,连水也不曾喝得一口。

天快黑的时候,许昌兴奋地来报,乔家地道出口已经被堵死,大青河水不再灌入,地道内水面平静,基本没有流动的迹象,应该不会再流入靖杨城了。

玉旒云大喜,立刻亲自去查看,果不其然,慕容齐在赵家宅中填了几个时辰也未达到如此效果,惊喜地追问孙继宗:“究竟是如何做的?”

孙继宗连正眼也不看他,道:“你们只会打仗杀人,何必管我这些救人的事?”

“喂,你——”慕容齐很是恼火。

不过玉旒云拦住了他:“正好,这旁边还是一处缺口,你也照样堵上吧。”

孙继宗气愤地看着她:“人说祸不单行,原来是有人造孽也要造成双成对!”

玉旒云不再被他所激怒,只是冷冷地命令许昌把孙继宗和其他工兵营的工匠都带到赵家宅去。

“如果能把另外一个缺口也堵得和这边一样,”她问孙继宗,“靖杨的洪水是否会就此退去?”

孙继宗冷然道:“内涝无法向大青河排,自然需要很久才能慢慢消退。”

玉旒云道:“多久?”

孙继宗道:“怎么?将军是关心多久大军才能通过靖杨么?恕草民无可奉告——不过有一点草民可以告诉将军,这里的封堵只是暂时,毕竟泥土木料不比石砖灰浆,只要河水浸坏了堤防,洪水还是会灌进通道中,到时候大军被淹没,草民可没有办法。”

这就是说要立刻到靖杨去,玉旒云想,否则洪水再次袭来,一旦靖杨河堤决口,梦泉就有危险!

她看了看孙继宗,冷冷一笑,道:“我大军无论如何一定要东进。我也许不顾百姓的死活,但是很关心我部下的死活。你如果也当他们是自己的同胞,就该明白自己要做点什么。”

孙继宗恨恨地盯着她,明知她用激将法逼自己在此继续修护堤防,却也不能出言拒绝。

玉旒云又接着道:“并且,我也可以告诉你一点——这些士兵有不少原籍是南方七郡,战争结束后我打算让他们解甲归田回乡务农。他们的父母能不能见到儿子,就看你在富安的表现如何了。”

“你放心,”孙继宗咬着牙,“我做事只求对得起天地良心,如果这些士兵有个万一,一定不是因为我。你还是担心自己怎么向这些士兵的家乡父老交代吧!”

“很好。”玉旒云冷冷道,“既然你这么说,如果我在下游遇到洪水就唯你是问!”说着,又转头吩咐慕容齐和许昌:“传我军令,步军营立刻准备,明日一早前往靖杨。工兵营留下半数人在此协助治水,其他人跟我部队东进——不,许都尉,你现在就传令下去调动粮草,预备辎重,点齐人马。我就在总兵府里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准备好,就什么时候出发。”

虽说兵贵神速,但许昌还是愣了一愣。只是玉旒云没给他发表意见的机会,已径自跨马而去。

率领工兵营离开富安是在这天晚上。玉旒云乘马夜行,才突然想起这天是大年初二。往年年三十和年初一都是在宫里度过,繁文缛节十分累人,只有到了大年初二,才得一家人自己聚聚。她和石梦泉常在年初二的晚上一起去放烟花,整个西京的夜空都被烟火点亮,仿佛星河被无限放大,心里就会有一种孩子般的快乐,把什么都抛到脑后。

而这一夜,她觉得无比的担心,更有一种古怪的情绪,委屈、愤怒、不平、憎恨,全都混杂在一处。她想,有些话除了对石梦泉,再无法跟第二个人说了……其实也不见得要说出来,只要见到他,心情就会平复……只希望他平安无事……

工兵营人少,装备也轻,行军一夜,破晓时就到了靖杨。正见到太阳从空城后怯怯地升起来,薄薄的红光显得十分惨淡。

众人往城中行了一段,道路并不泥泞却滑溜不已——乃是因为前两日又下了雪,建锐、神弩二营的兵士将雪踩化了,夜间寒冷非常,雪和泥水都冻成了冰,现在玉旒云率众前来简直寸步难移。许昌当即命令工兵营士兵将路旁的树木砍倒,将树枝铺在冰上做防滑之用,树枝不够时,又将民宅的篱笆拆毁替代,到篱笆也不足以解决问题时,他便命人去将屋顶的茅草扯下来用。

部队行进缓慢,到天大亮时,也不过才走出一里地。玉旒云看前方,根本不见建锐、神弩二营的踪影,心急如焚,嫌马不能在兵面上行走,索性跃了下来,找了些稻草绑在靴子上,徒步先向前去。许昌本要追上来护卫,但玉旒云命他留下继续督促修路,尽量为后面慕容齐的部队开道。许昌只得另派了一个年轻兵丁随从。

玉旒云在滑溜无比的冰道上艰难地行出一段路,发现冰渐渐被烂泥取代,又走一程,路面上的泥水渐多,起初只是淹过了脚背,既而便淹到了膝际,鞋袜尽湿,冰冷刺骨。那个小士兵冻得直打冷战,还不忘许昌吩咐自己要尽责,对玉旒云道:“玉将军,这路实在太烂,您要是急着见石将军,小的跑进去给您传个话——万一您冻病了,可不得了!”

但是玉旒云不听,反而加快了步子。走到岔路口,便见到一个樾军士兵从北面匆匆而来,身后拖着一只小木船,上面堆满了木料和沙石,见到她,惊喜道:“玉将军,怎么来了?”

玉旒云不答反问:“你们在前面修路?”

“不是。”士兵道,“我们和石将军在南边加固大青河堤。还有一些人在城北开挖渠道,那里有个湖,冬天水位很低,也许可以把城里的水排到湖中去。”

玉旒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又问:“估计什么时候能把水排干?”

士兵道:“这个我可不晓得。也不知上水是从哪里淹起来的,好像是从天而降似的,不晓得排得干排不干。”

玉旒云道:“上游洪水源头已经堵上了。渠道修成大概要花多久?”

士兵道:“那可好!我们都不是行家里手,估摸着总三天之内就能挖好。只要河堤不出事,应该不影响大军通过。”

玉旒云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叫工兵营许都尉带了人来,现在后面修路。挖渠的工作他们比较在行,你们便换换岗。”说着,吩咐那随行的小兵:“你与他同去见许都尉,传达我的命令。”

小兵答应了,又问:“那将军去哪里?”

玉旒云道:“我去河堤上找石将军。”说时挥挥手,示意二人赶紧去传令,自己接过了那拖船的绳子,拽着木料沙石向南方趟水而去。

只不过隔了两日的时间,靖杨的水位比石梦泉初进城时又上涨了。才向南走出没多远,积水陡然变深,连大腿都浸在刺骨的泥浆之中。

大伙儿在这样的形势下劳作了两日,也不知有多少人会病倒?玉旒云且行且想,两腿都冻得有些麻木了,想咬紧牙关,却只是不住地打颤。那船木石变得有千钧重,每走一步背后就出一层汗,冷风吹过,感觉凉飕飕的。看到前面有人影朝自己跑来,她竟有一刹那眼前发黑,听到来人叫道:“哎呀,是玉将军!真的是玉将军!”她才猛地一甩头,看清了跟前,原来是卢进的手下。

那几个士兵趟着水跑到了跟前,接过绳子,七嘴八舌地问道:“将军,您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我不是一个人。”玉旒云道,“工兵营在后面来帮你们排水修路——石将军在堤坝上?”

士兵们道:“可不?上了堤就还没下来过。”他们簇拥着玉旒云朝南走,不久,水都快淹到腰际了,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摇摇欲倒。幸而又走一段,看到前面乱石堆得小山似的,脚下也突然踩着了实地。“这是咱们两天来的战果。”士兵说道,合力将船拉到了石滩上。大家加快步子,终于走出了寒冷的水潭。

一个士兵指了指堤坝,上面许多人正挑土抬石。“堤坝下面原本都是土夯的,”一个士兵解释道,“水一泡好几处都滑坡了,石将军害怕堤坝决口,大军无法前进,所以让咱们无论如何要保住大堤——玉将军如今带了工兵营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玉旒云无心听他们细说,只眺望大堤,分辨哪一个才是石梦泉的身影。那堤上忙忙碌碌足有百人,个个都满身泥浆肮脏不堪。然而她还是很快就认出来了——正站在大堤顶上独力扛着一块大石的便是了。便疾步朝堤上攀去。

她虽然半身染满泥浆脸色也冻得发青,全然不似平日高高在上纤尘不然的模样,但一路上抢修堤坝的士兵们还是都认出了她来,纷纷惊喜地问好。她也同他们一一点头招呼。

眼看就要上到堤顶了,石梦泉的背影也越来越清晰,显然是因为干活卖力,出了一身的汗,这么冷的天气里他只穿了单衣而已。玉旒云想:这要是再像大青河之战时那样病了怎么办?便想要唤他一声,可突然又把那声呼喊咽了回去——那日在富安,她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特特从朱家坝赶了回来;见到了他,她的第一句话是“你没有受伤把”而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这都是你计划好的么”——他疑她至斯!他们相识已经是第十七个年头,他却这样同她说话。他应该知道她是有苦衷的,是逼不得已的——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应该支持她,然而他竟然责问她!

今日她来到这里,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原指望着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但靖杨如此情形,他会相信这都是郭罡自作主张吗?

多半又是要责问我,玉旒云想着,起了一丝任性的念头:他应该支持我,应该理解我,若他疑我,那就是他的错。我何苦低声下气来找他,反而好像我做了错事一样。错的是郭罡,不是我。

这想法上了心头,她立刻转身又朝堤坝下面走去:她要回去升帐坐堂,看石梦泉来不来哄自己!

只是才走了几步,听得背后有人叫道:“玉将军!”显然是堤坝上的士兵也认出自己来了,同时就感觉到石梦泉转过了头,看到了自己。她只好又停下了脚步。

堤坝上的士兵纷纷丢下手里的活儿跑了过来,将她围在了中间,有些只是问长问短,有些则是保证会保护河堤,决不延误行军,还有的见她满身泥水,催促他赶紧下堤,免得生病。玉旒云有口无心地同大家应答着,惟独不见石梦泉上前来。她终于有些忍不住了,“霍”地转过身去,见石梦泉还站在原地,肩上扛着块石头,静静地望着自己。因为背光,辨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她感觉不到一丝的慰问,那两道目光中只有质问和失望。

她本来被这寒风吹得浑身发冷,这时却觉得有一股火焰从心里燃了起来,烧得四肢百骸无不滚烫,便一咬嘴唇,大步朝石梦泉走了过去,完全端起了自己皇亲国戚的架子,冷冷道:“石将军,我让你做先锋火速东进,你为何耽搁在此?”

石梦泉愣了一下,顿首道:“道路已经被水淹没,如果不加固大堤,恐怕决口,洪水泛滥,到时东方另六个城池也会全部被淹没,大军将寸步难行。再说,我作为先锋部队的主将,也不希望留给后继占领部队一个烂摊子。”

玉旒云道:“我给你的命令是进军,接下来如何实现全面占领是我的事,我自然会处理。现在上游洪水的源头已经被我堵住,这里的积水会自然消退。你自作主张逗留在此,可知道刘子飞率领部队转战北线,要多消耗多少人力、物力?”

石梦泉不答。

玉旒云又道:“先前传令给你,命你立刻绕路攻打龙牙关,你为何只当没听见?也许你一意孤行想等这里的洪水退了,再继续东行,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由刘子飞率先攻进江阳,将置我于何地?”

石梦泉不擅辩论,一时被玉旒云问住了——他在这里治水,根本就不是为了东进,他已把整个军事行动抛诸脑后,所以更加不会考虑到刘子飞改变作战计划的后果。他只是觉得引水淹没这些无辜的百姓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如今既已造了这个孽,他要尽己所能来赎罪。他因而只是定定的看着玉旒云,一言不发。

玉旒云心中的火烧得更加厉害了,觉得两眼都烫了起来:“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是你如此决断,和公然违抗我的命令有什么不同?”

石梦泉颤了一颤,声音有些低哑:“如果大人觉得放任洪水先淹没下游的城池有助于我军作战,属下……属下也无话可说。现在您是要属下立刻招集人马转战北线么?”

“我现在要你去北方跟在刘子飞后面做什么?”玉旒云听他如此语气愈加生气,“已经耽误了时间,只好将错就错——你赶紧把排水沟修好,步军营随后就要到了。我们继续从东线进攻,一定要抢在刘子飞之前攻下郑国!”

“好一个‘将错就错’!”石梦泉突然也冷笑了起来。人命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你为什么甘于受郭罡的摆布?你开始叫我转战北线,莫非是想他去替你杀了刘子飞么?这些问题几乎冲口而出,但他终于忍住,只道:“那么就请大人去制订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到时候只要交代属下,属下一定竭力完成。”

玉旒云盯着他,咬牙道:“好!”转身就朝堤下走——因为动作过猛,竟然有些踉跄,旁边有士兵想伸手扶她,又被她一掌推开。

大家都看出玉、石二人的态度有些不同以往,但谁也不敢发问,都愣愣地呆在原地,有人望着玉旒云,有人瞧着石梦泉,希望他们能给出个解释,但这两个人也都咬着嘴唇不发声。良久,石梦泉才道:“都愣着做什么?既然玉大人要我们挖渠排水,立刻整队去城北开渠就是!”

大家这才讷讷地答应,放下了手里的箩筐扁担,各自去禀上司、招呼同伴。

而这时候,突然听到堤下一声叫:“啊呀,玉将军!”

所有人都寻声望去,并不见玉旒云,只见到有七、八个士兵迅速地朝一处聚拢。在齐腰深的水里,他们都矮下身去,在浑浊的泥浆里一阵摸索,不一会儿,就拉出一个人来,正是玉旒云。

石梦泉的心跳几乎停止了,忘记了方才还跟玉旒云赌气,不顾堤坝上乱石滑溜,提了一口气就直向下奔。他从几个趟水过来的士兵身上借力疾纵,分开人群来到玉旒云的身边。

“大人!你怎么了?”他一把从士兵的手里抱过玉旒云来,只见她面色苍白,嘴唇青紫,眉头深锁,双目紧闭。试了试额头,比火还要烫。

石梦泉觉得仿佛一把尖刀剜开了自己的胸膛,疼得几乎站立不住。幸而罗满也走到了跟前,见状立刻叫到:“拉一条船来!快叫军医!”士兵们才像被发动了机关,乱纷纷跑开找船、喊大夫。

啊,她病得这样厉害,我方才怎么没有注意到?我方才……石梦泉不住地埋怨自己,紧紧地抱着玉旒云,生怕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她。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河堤西面有人叫道:“不好了,这边开始渗水了!”

咳,咳……

下礼拜是否更新还不不知道……偶打算继续出门玩……如果更新也是继续虐人啦……

这里讲一下关于冬季洪水的小常识。郭罡说到“冰坝洪水”,这并不是他信口杜撰的哦:)不过,大青河是原型——大家可能也猜到了,是黄河,他说的那套理论不太适合。

以下引用科技文献——

天山北坡的四棵树河,发源于天山山脉的婆罗努山和依连合比尔尕山北部.出山口以上大致呈东北一西南走向,干流长69公里。在2700米以上高山区降水充沛,气候寒冷,年平均气温在摄氏0度以下,山麓地带积雪相对较厚。就是这条并不惹人注意的河流,冬季却经常暴发突发性洪水,对人民生命财产危害很大,也是水文界,气象界最为关注的问题之一。

自1970年来的18年中,大于100立方米/秒的冬季突发性洪水出现了36次,其中大于250立方米/秒的有3次。洪水历时最短仅3分种,最长也只有2.5小时左右,因而,冬季洪水有历时短,突发性明显的特点。四棵河夏季也出现过暴雨洪水,但最大强度不如冬季,历史上实测到的夏季最大洪峰流量为357立方米/秒(1981年7月16日),而冬季突发性最大洪峰流量却达467立方米/秒(1984年12月17日),最大洪峰流量是最小流量的近千倍.是多年平均流量的50倍左右。

06/08/2009 typo correction 此外,因为之前修改了前40章,这次也顺便把后面连不上的改了

这次是批量修改了41-60章

呼呼,累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第 60 章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