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楚河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由于没有粉彩的补充,此时他脸上的粉彩已经开始出现细细密密地裂纹,几乎随时都有可能会掉落。xiaohua1000
修长的手指轻抚脸庞,却根本不敢压实的碰上去。
“唉……”
虽然看不到油彩下这张脸庞的真正面貌,但单丛外形轮廓就能看的出来,这绝对是一张英俊秀美的脸庞。
不然也不至于会被赵钱拐到分桃屋被当成分桃大会的压轴了。
收回目光,徐楚河低头看向桌上的小玩偶。
玩偶笑容可掬,扎着双平髻,模样颇为讨喜。
正是月上岚留给他的玩偶。
关于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的回忆缓缓从脑海里涌现出来。
在分桃屋的经历,从分桃屋逃出来后一起逛纸人夜市的经历。
一幕一幕如同电影胶片般放映。
“哆哆哆……”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徐楚河的回忆。
“谁?”
徐楚河很是警惕地看向门外。
“是我,阿青,少爷!”门外声音平静。
“阿碧呢?”
“老爷让阿碧去做别的事情了,少爷这已经跟您说过了。”门外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哦,知道了,你有什么事?”徐楚河将玩偶收好。
“少爷,今天是浴火节,老爷让您去参加节日。”门外阿青保持着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的冰冷的语调。
“浴火节?”徐楚河皱眉。
“少爷您忘了吗?”阿青的影子印在窗外,一动不动。
“嗯,我忘了。参加浴火节,需要带什么东西吗?”徐楚河故作轻松地问道。
“不用了少爷,您过去就行了。”阿青语气不变。
徐楚河再次皱起眉头,但他还是什么没说推开了门窗。
微微一惊,徐楚河稍微后退了一步——阿青背后还有两个纸人!
“嗯。”徐楚河心中不安,但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走吧。”
没走几步,徐楚河就明显察觉到府宅里的异常。
——平日里府里的灯火并不充足,导致整个宅邸都显得有些阴森,而此刻府邸内挂满了灯笼,火光通明。
而且平日里偶尔走动的纸人奴仆们也都失去了踪影。
“父亲、母亲大人呢?”徐楚河面色发寒。
“老爷夫人,已经提前在外面等着您了。”阿青语气平静,后面两个纸人奴仆却悄悄来到了徐楚河左右。
徐楚河微眯眼睛,这些纸人隐隐有押送他的意思!
纸人阿青在前方带路,一左一右两个纸人奴仆分立徐楚河的两侧。
徐楚河只能跟着纸人阿青往前走。
一行人从徐楚河的房间往回廊外走去,竟是顺着走到了府邸大门。
之前纸人老爷明明给徐楚河下过禁足令不允许他出门,而此时纸人阿青竟然要带着徐楚河往府宅外走!
虽然明知道这一趟可能会很危险,但徐楚河还是咬牙继续跟着纸人阿青前行。
该来的逃不掉,他要看看这些纸人到底打算对他做什么。
街道外,同府宅内的情况出奇地相似——挂满了灯笼,却又空无一人。
上次他出来的时候,这个时辰应该是街道上纸人活动得最热闹时刻才对。
但此刻除了满布的灯笼外,街道上空无一人。
纸人阿青带领下徐楚河在街道上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条宽阔笔直的街道。
这又是一条徐楚河没有见过的街道,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只是如同前面的街道一样都是门窗紧闭。
徐楚河观察着街道,却没注意从阴影中走出来后,纸人阿青和两个押送徐楚河的纸人,竟然不知何时失去了踪影。
一阵风吹来,街道中不知从哪里飘来不少纸钱。
徐楚河左右环顾,身后的灯光已经熄灭,彻底沦为一片黑暗。
心头发紧,纸钱从徐楚河身边飘过时,他伸手抓了一张——正是纸人们用的大钱!
阴风簌簌,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街道两旁的灯笼微微摆动,徐楚河每往前走一步,身后的灯笼朝会熄灭,然后缓缓陷入黑暗中,彻底化为一片浓郁地黑色。
身后已经彻底沦为黑暗,徐楚河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灯笼一盏一盏逐渐熄灭,通明的大街像是逐渐熄灭缩短的霓虹灯,又像是逐渐燃烧至底部的香烟。
“啪。”
最后一盏灯笼熄灭,徐楚河彻底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徐楚河并不怕黑,他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搞恶作剧,会在上晚自习的时候突然关掉电灯,看着班级内的一片哗然。
还记得叛逆时期因为同父母吵架,然后半夜独自一人走山路去镇子里的网吧上网。
他记得那时候黑暗没有吓到他,反倒是那些不知名的虫鸣鸟叫让他吓得不轻。
而此刻的黑暗同以往的都不同,是纯粹的黑暗,没有半点星光,也没有半点声响。
黑得浓稠,黑得可怕!
“出来,你们到底要怎么样,大爷我不怕你们!”徐楚河有些歇斯底里地吼叫到。
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声音好似滴水一般融入了浓郁的黑暗海绵之中。
“淦……”
徐楚河只能慢慢往前摸索,好在脚底似乎一直是平地也没有出现磕碰的情况。
此刻的徐楚河真实的体验到了盲人的感觉。
他忽然想,这些纸人也许正围在他周围,只是充满恶意的戏弄他。
想想徐楚河不禁心中发寒,便强迫自己不要去胡思乱想,起码他就根本没有触碰到纸人。
此刻的他无比地渴望光明,远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光明,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天对光亮有这般强烈的渴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存在感应到了他的渴求,前方竟然真的出现了光亮。
如同溺水的人见到了救命稻草,如同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见到了野兔。
徐楚河也顾不上前方是否有什么危险,他只想着赶紧到光亮的地方去。
光点越来越大,徐楚河越靠越近,此刻的他无比兴奋。
原来仅仅只是一点光亮就会给人带来这么大的期待和满足感。
他像是恶狗扑食一般冲向光亮处。
“呼呼……”
徐楚河喘息着,当他抬起头来,发现对面一众纸人正目光阴冷地注视着他。
——这光亮正是纸人们提着的灯笼形成的。
“爹、娘……”徐楚河见到纸人老爷和纸人夫人也在其间,试探性地开口。
然而这一次两个纸人却并没有回答,同样用阴冷的目光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