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馨,哥哥教你玩刀,以后就能保护自己了。
-宴宴哥哥我想妈妈了,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他们……他们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到馨馨长大就知道了。
-可我现在好想他们……
模糊的场景,像是某个军区的大院,七八岁的男孩儿笨拙的哄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手中握着的刀让林雾分外熟悉,阳光反射出刺眼的光。
随后视野一片暗红,哭喊和惊慌失措的尖叫声混作一团,沾了血的刀掉在地上。
林雾恍恍惚惚的感觉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拨弄了一下,有点细微的酸楚和一点不明由来的难过。
那是我吗?是小时候的我吗?
林雾捂住心口,隔着一层模糊的雾气,男孩儿的尖叫和女孩儿的哭声引来了大人,被划伤眼角的女孩儿在大人一叠声的哄慰,男孩儿愧疚的道歉中渐渐止息。
漆黑的没有开刃的蝴蝶刀被重新捡起,女孩儿破涕为笑,用笨拙的小手抓着有些分量的刀身,像模像样的转动起来。
脑海中传来一阵刺痛,宛如电流爬过,她猛地一激灵,从幻梦中醒来。
眼前笼罩着一片金绿色的光斑,接连眨了眨眼,林雾坐起身,浓郁的花香像一团挥之不去的阴影将她与江溯年团团笼罩在内。
凛冽萧瑟的风都无法吹散,上空时不时划过的金绿色光影是螭骨迷蝶的蝶翼投射的形状。
螭骨迷蝶,一种没有任何攻击力却异常危险的昆虫种异兽,体型大如脸盆,金色半镂空的蝶翼,其上点缀着绿色如眼眸的纹路,所过之处落下的鳞粉可以将人拉进回忆的漩涡难以自拔。
最最重要的是,螭骨迷蝶不具备制造幻境的能力,只能唤起本来的记忆。
林雾将她看到的那一幕压在心底,转身查看江溯年的状况。
昏迷之前她好歹记得给江溯年喂了药,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被螭骨迷蝶的鳞粉所控制,还陷在回忆中出不来。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残留着血迹艳丽如胭脂,细白的手指轻轻颤抖,不知是看到了什么。
“我、不想死……”喃喃的自语慢慢散在了空气中。
冬日天短,日头马上就落下去,她们不能再留在野外,异兽潮还没有平息,随时都会有危险。
林雾将江溯年扶起来,找了个山石遮挡的犄角处,将草屋放出来,再将报警鸟安放在必经的两个方向,暂时安顿一下。
江溯年状态不太好,受了重伤,吹了冷风还被拖进回忆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挣脱。
林雾也没有更好办法,她自己都差点陷进自己的回忆里。
摸了摸左眼,林雾忽然笑了一下,要不是有万界宝珠在,她搞不好会陷在里面,但也或许能够看到完整的,她遗失的记忆也说不定。
……
江溯年茫然的看着眼前,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从来没有来过。
像是什么古老的府邸般,朱门玄漆,青石的高墙围起安全的屏障,内部是三进三出的宅院,深色的琉璃瓦,雕梁画栋的屋子,檐角站着古拙的珍兽。
“嘿嘿嘿,今天可算是轮到我们爽一爽了,细皮嫩肉的圣子可比什么欢喜楼的名器好用多了。”
“小点声,要是被人看见少不得要分一杯羹,就咱们几个人耍,都能玩得尽兴,再来人可就没这么爽快了!”
“老二你快点,我要等不及了!”
“用嘴啊,那小嘴儿**得很,你试试就知道了。”
“别胡闹!圣子可是严令禁止不许弄脏圣子的嘴,被发现可就是肠穿肚烂的惩罚了!”
陌生的声音不住点评般冒出下流的污言秽语,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令人作呕的轻浮淫/荡。
什么跟什么?
江溯年感觉那声音似乎隔着一层屏障传来,听到耳朵里有种失真的模糊感。
江溯年疑惑的往前走,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刹那间血涌上脸,整个人仿佛三魂七魄都被什么东西震散离体。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这一幕让他的目光几乎无处落点。
素白的少年披着一件赤红的广袖长袍,敞开的衣襟下是一览无余的躯体,既没有起到遮挡的作用,反而有股说不出的媚俗。
三个男人□□着在肆无忌惮的侵/犯,揉/虐,将白皙的肌肤磋磨的没有一处完好。
那样不堪又秽乱的一幕,江溯年屏住呼吸,只感觉浑身发冷,无尽的愤怒和难堪涌上心头。
只因为那个被欺辱的少年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空洞的眼瞳仿佛没有灵魂的木偶,被随意摆弄,也不吭声,麻木而死寂。
也许不是长得像,而是……那就是他。
是未来会发生的事,还是……
江溯年垂下头,充血的脸上坠下一点晶莹的碎光。
-师兄,我推演了无数遍,小八的命数都截止在十八岁,这……
-天命不可为,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可是师兄,真的没有办法吗?我们一手养大的孩子,要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那年,他十一岁。
所以这一切,真的是不可逆的吗?
他明明那么努力的想要活下去,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那么肮脏的结局,还不如他早点自我解脱,他不想这样不堪的死去。
“小江,醒醒,快醒醒,江溯年!能不能听见?”
有些冷清的女人声音忽然想起,江溯年愣了愣,眼前的一切飞快褪色,他站在原地恍然想起了什么。
三枚铜钱在眼前飞速转动,“哗啦啦啦”掉在地上,卦象:绝处逢生。
江溯年猛地睁开眼,眩晕中对上一双浅色的异瞳,一滴泪从不堪重负的眼角滚落。
“我……活下来了?”
林雾莫名其妙,“当然活下来了,你是我的,没我允许,谁敢收你?”
江溯年看着林雾,心口一阵怦然剧烈的跳动,前所未有的激动和轻松让他眼底绯红蓄起水汽。
“姐姐,你会救我的对吗?”江溯年迫切又激动的问“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林雾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将一碗粗粮饭塞进他手里“我这么费劲培养你,难道是让你自生自灭的?”
滚烫的碗底一下子温暖了他的心,从那古怪的梦境中醒来,仅剩的那一点慌乱被实实在在的温度抚平。
林雾饿坏了,也没心情管他,反正不是活了吗。
江溯年扒了两口饭,胸口传来一阵钝痛,他默不作声将喉咙翻上来的一点铁锈味咽下去。
“姐姐,你有看到我发给你的消息吗?”
“看到了。”这么久了,林雾也已经重新冷静下来“你想好了吗?”
江溯年抱着碗点点头,一双漆黑的瑞凤眼向下垂着,有些脆弱和无助,但更多的是认真,他说:“对不起主人,是我太任性,师兄造成的损失,我会慢慢还,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主人需要什么,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完成的。”
不管是契约书,还是护身软甲还有别的什么,他都记得。
林雾没有反对,抬手从手环上划过,将道玄与她的契约关系解除,手环闪过一道红光,光芒一分为二,契约解除。
解除契约的第一时间,距离两人十里之外的道玄便已经感觉到了,那一瞬间他的心彻底空了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他的师弟已经去到那个女魔头身边,他彻底的失去了他。
[岁岁年年:师兄,山高水长,一别两宽,祝你顺遂平安。]
顺遂,平安。
道玄仰头闭上眼,半晌一滴泪滚过脸庞,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擦过眼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片伤心地。
发完消息的江溯年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消息页面,熄灭手环安静的抱住自己闭上眼。
林雾坐在茅草屋的另一边,背靠墙壁,手中把玩着一把漆黑的蝴蝶刀,刀身在她纤细的手指指尖灵动飞舞,残影翩翩,几乎不需要她过多思考就能如指臂使。
记忆中的人,是谁呢?
第二天两个人都睡过头了,在一片大呼小叫的吵闹声中醒来,江溯年白净的脸上微微浮肿的眼睛就格外显眼。
“你先做早饭,我去看看。”林雾犹豫了一下摸摸江溯年的头“别想太多。”
江溯年顿了顿,随后轻轻笑了起来,“姐姐当心一点。”
“嗯。”林雾的声音散漫的飘来。
二三十个人,有男有女都二三十岁上下的样子,穿着简陋的棉衣,手中拿着锅碗瓢盘作为武器,正在围剿一直落单的鬣狗。
林雾没有靠近,就远远的看着。
二三十个人中天赋者还不到十个,而且看得出来都不是什么强大的技能,剩下的全都是普通人,却个个都不肯退后,抄着武器一有机会便马上蜂拥而上,毫不畏惧。
一只13级的鬣狗,二三十个人打了半个小时才勉强打死,掉落的东西都很普通,却每个人都喜笑颜开。
林雾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回去,江溯年已经将东西收拾的差不多,正在熬粥。
飘散的热气和烟火吸引了狩猎的人群,几个人试探的走过来,看到林雾和江溯年两个人年纪都不大的样子,瞬间放松下来。
“小姑娘,你们也是天赋者吗?”一个短发的大姐笑着问。
林雾没吭声,江溯年点点头,“有什么事儿吗?”
快啦快啦,雾宝已经开始断断续续的想起曾经的记忆了,别着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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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