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话连篇（无限） 第16章 瓶中珍奇（十一）

“它们自己送上门来了！快，抓住它们！”

冲过来试图抓住两只幻想种的人在触碰到他们之前，就因为身上剧烈的灼痛感而栽倒在地。

玄都高高在上地俯瞰在地上痛地打滚的人。

就像最初来到副本时，那些人高高在上地俯瞰瓶子里的自己一样。

“这，这是什么？”

“这是这只幻想生物返祖后得到的能力？”

“这怎么可能……这简直，简直就是……”

“神迹？”玄都低低笑了起来，替人们说出了他们恐惧说出的那个词。

“他会说人话！”有人双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

“天啊！这世界疯了！“也有人大声念着祷告词，躲在树后蜷缩成一团。

人们的反应甚至比之前同伴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倒下了还要激烈。

也许是因为这些小小的玩具竟然是能用语言交流的，这冲击了他们的世界观。

嘟起嘴巴，玄都向掌心吹了一口气，五颜六色的火焰划过他的指尖，在空气中变成了一道火焰组成的彩虹。

“彩虹的七种颜色里，你们最喜欢什么颜色？”

银发的海妖笑眼弯弯，那种非人的绮丽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巨人们因恐惧而动弹不得，无人回应。

“不选吗？”玄都歪了歪头，“真是贪心呀，也是，小孩子才做选择，你们这些成年人当然是全部都要。”

七色的彩虹变成了七只不同颜色的绿豆大小的小鸟，玄都操纵着它们向巨人们飞去。

经过刚才那段诡异的经历，人们不敢小瞧这些小小的火焰，立刻拔腿跑了起来。

鸟儿们的速度并不快，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遇上个别跑得慢的，小鸟还贴心地放慢了飞行的速度。

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舞动，此时的玄都就像是一位正弹奏美妙乐曲的钢琴家。

只是在他手下的并非黑白的琴键，而是空气，操控的也不是音符，而是彩虹色的火焰小鸟。

小鸟们就像把羊群赶入羊圈的牧羊犬一样把人们赶到了车里。

达成目的后，玄都把小鸟们的透明度调成了零，防止在某些电子仪器上留下端倪，随后让透明的小鸟们继续跟在车子后面。

“你的速度可以跟上他们吗？如果不行的话我来……”

玄都差点因为骤然加速的惯性而咬到舌头，他有点气地用指节敲了敲影的脑袋。

只是那点力道太微弱，被对方当作表达亲昵的举动，开心地甩了甩尾巴。

想起海妖不喜欢自己不毛绒绒的尾巴，他的尾巴僵住了，又沮丧地停在那里不动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玄都猛地拽了下影的头发，“等下！要和精灵她们道个别！”

他扔掉手心里被他薅掉的黑色长发，有点心虚。

还好还好，他给影顺了顺毛，人马的头发相当浓密顺滑，就算再掉个几百根也不会秃。

两人回到树洞里，玄都迅速地和天青她们道别：“我们要去拯救幻想种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们就不用这样每天担惊受怕的东躲西藏了！”

他的后半句话消散在了呼啸的风声中。

“他说什么？”天青一脸懵。

“海妖哥哥说我们也许马上就不用再这样东躲西藏了！好耶，我想爬树！我想去摘好吃的蘑菇！我想和小松鼠们交朋友一起分享松子！”

紫罗兰却没有那么兴奋，清雅的眉眼中暗含担忧。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用精灵族的语言吟诵祝福。天青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吟诵了起来。

松果看着她们，有样学样地也闭上了眼睛，只是他听不懂精灵的语言，只好朴实无华地一直念叨着“一路顺风”。

不知道自己被担忧着的玄都和影追踪着小鸟来到了防护服们的基地，这之间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他一开始还有闲心操控火焰小鸟按照波浪、心形或三角的轨迹飞行，到后来逐渐麻了，放弃了思考，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机械性地叫鸟儿们按直线飞行。

在感应到鸟儿们的速度逐渐减慢直至停下的时候，出于谨慎，玄都将它们驱散了，免得它们被防护服门的基地里的什么高科技发现踪迹。

虽然就算被发现了，如今的他也有能力把研究基地一锅端了，但是这样并不符合他的美学。

他喜欢制造恐慌，玩弄情绪，不紧不慢地看着猎物奔向自己设计好的陷阱，享受一切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的那种绝对的掌控感，而不是暴力推平。

玄都让影站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的树枝上，向基地里窥伺。

“应该只是吃了什么毒蘑菇造成的集体幻觉。”

医生打扮的女性把某种仪器从一个赤着上半身的男人身上拿下来，声音冷淡而沉稳。

“可是，为什么只有我们几个感觉到了幻痛？”脖子上缠着绷带的男人眼巴巴地看着她，就像是等待着母亲解答自己疑问的幼童。

“同一种毒蘑菇，不同的人吃了反应也会不一样，可能是因为你们的体质比较特殊。”女性耐心地解释。

她说会使用神灵般的能力的海妖与作为他坐骑的长着黑色翅膀的人马，听起来就像是童话或是神话中的场景。

也许是最近爱丽丝效应的减弱在他们的潜意识中植入了一些负面想法，想着万一幻想着有一天真的恢复了百年前的大小和能力，那人类该如何应付。

恐惧让他们在幻觉中夸大了它们的能力，并将这样的能力赋予给了同僚口中轻松将他们击垮并救走了精灵们的海妖和人马，这是很符合逻辑的联想。

刚才他们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集体幻梦，是虚假的产物。

“这样一想，那两只幻想生物确实好看得不像现实中的存在。”大着舌头的男人说着，挠了挠头发。

“谢谢你啊，绮欣姐。”

绮欣摇了摇头，“这是我作为医生的职责，你们今天就休息一天吧。”

“找到那些返祖了的幻想生物本来就是付出远远大于回报的烂方法，幻想种本来就数目稀少，价格是等量黄金的百倍，百年来在疯狂的商人们的大肆捕捉之下，也只找到了寥寥数十只而已。”

“普通的幻想种都这么难找，更何况那些返祖了的拥有神奇力量的小小奇迹？当务之急是重新……是找到爱丽丝效应消失的原因，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上头还要派遣大量的人力资源去抓捕幻想种？”队长不解地询问。

绮欣冷哼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目光聚焦在天空中的某一点，“当然是因为贪婪，那些自诩全人类中最聪明的天才研究员们认为可以从返祖的幻想种身上发现他们拥有神奇能力的秘密，将人类变为超人。”

“在我的幻觉中，那只海妖口吐人言，如果它们拥有沟通的能力，那意味着它们不再是它们，而是他们，幻想生物与人类一样是上帝的子民。”

队长苦笑着，“这些天来我见过的幻想种比起过去的三十多年加起来都多，心里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人类百年来对幻想种的所作所为无异于恶魔的行径，我们终究会得到神明的惩罚，说不定这次的幻觉就是某种预兆。”

“神罚吗？”绮欣眯起眼睛，喃喃自语，“说不定已经到来了。”

不然百年来一直为人类制造瓶中的宠物，从未出现过任何故障的那颗“星星”，怎么会逐渐失去了效能呢？

————

【尊敬的黑太阳先生，您是一位明智公正的执法者，您的地狱火只会灼烧有罪之人。】

【您严格地遵循规则，并不依照个人喜好行使自己的权利，不允许随意毁坏公共设施及他人私人物品……】

关掉脑子里冗长的关于称号的使用说明，玄都叹了口气。

在他和影把易燃物堆堆好，准备把某一间闲置的空实验室给点着了制造混乱的时候，脑子里弹出来了张羊皮纸质地的长卷轴。

午夜告诉他，这是失忆前的他给自己设下的限制。

理由是他本身的强度太超模，任何副本都可以横着走，所以需要人为地设置一些困难，否则游戏就不好玩了。

玄都稍微用了点力气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权当是对过去的自己的小小报复。

“算了不烧了。”他对影摆了摆手，“计划有变。”

对方轻轻碰了碰他脸上被自己掐红的印子，就像是一片羽毛拂过。

他对痒的耐受度比对疼痛小多了，当即往后仰了下头避开他的手，错过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只是片刻，那种神情就从影的眼睛里消失了，他银灰色的瞳孔还是像小动物一样清澈纯粹，陷入沉思之中玄的都并未发现不对。

他这些天一直在想要如何保护幻想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一时的庇护毫无意义，他要从根本上更改这个世界的规则，把幻想种们从任人宰割的位置上解救出来。

在原本的计划中，玄都想要落实绮欣口中的神罚，让人类将伤害幻想种和被神惩罚这两者视为因果。

他想用对虚无缥缈的神明的畏惧来制止人类的贪婪。

但他的计划从第一步开始就因为不许破坏公物而腰斩了。

另一种让幻想生物免于被迫害命运的计划是让他们能够自己保护自己，让他们恢复成百年前还不存在爱丽丝效应的时候的模样。

这条路线其实才是玄都所得出的最优解。

比起保护别人，他更乐意赋予被保护者自己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但是因为天青她们说爱丽丝效应发生前后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他对爱丽丝效应到底是怎么来的没什么头绪，因此将它作为了后备计划。

现在既然pLan A无法执行，那他只能寄希望于绮欣那时候的停顿并不是单纯的口误了。

她那时候说“当务之急是重新……”之后却停顿了一下，改口了。

所以她原本想说什么，重新什么？

玄都怀疑她知晓一些内情，爱丽丝效应也许并非某种天然发生的针对特定动物和幻想种的“末日”，而是人为所致。

既然是人为的，就有被消除的可能。

还有什么比一觉醒来发现收藏 1更开心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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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瓶中珍奇（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