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听到叶滢喊凡先生,张先生惊讶:“叶小姐,你这是相了多少次亲啊,姓都能叫错。”
叶滢不是叫错了,是光想着凡尔赛了……
“张先生,我想我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了,可是你自顾自的一直在说,我说过了我是被家里逼着来相亲的。”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是被逼着来的?”张先生瞪大了眼,推了推眼镜框。
这还能有假的?
“一般来相亲的女的装矜持,一上来都是这句,我以为……”张先生觉得有些扫兴地又把房本等物一件一件地往包里收。
这回饭桌上有空地方放菜了,热闹倒是没得看了,服务员也扫兴,放下菜就走。
“看你这一身的名牌,我以为你会吃这一套。”
叶滢听完快炸了,为了这身名牌,她没钱继续苟在帝都,还在公司被问,在甲方那被问,“我怎么就不能买名牌了?我攒了很久的钱,花了我所有的积蓄,而且我只有这么一套名牌而已!”
张先生安静地听完,问:“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喜欢我的房本、车?”
叶滢气得翻白眼:“我真觉得咱俩是夏虫不可语冰。”
“我不太懂中文,你想要冬虫夏草我可以买。”
叶滢一万句毒舌的话涌上喉咙,刚想吐槽,就觉得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就把她拉了起来拽着就走,叶滢一看是冷着脸一言不发的何暮。
何暮冷着脸一言不发地拉着叶滢出了饭店,一口气走出了十几米,才松开了手,冷冷地问:“拒绝一个人,需要说那么多话吗?”
“那个冬虫夏草他也太凡尔赛了!”
“别人凡尔赛是别人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何暮松开了叶滢的胳膊,双手插兜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看着叶滢。
“我懂,你也是国外回来的,和冬虫夏草有共鸣。”
“我出国读书是我爸妈强迫我去的,让我自己选的话我宁愿留在国内,不离开自己的家。”
没想到这么难搞的何暮,也曾经被强迫过。
有的人不想离开家却被迫漂泊,有的人想看看这个世界却被困在原地。如果真的有造物主,那么这个造物主真的很顽皮,ta让人心中产生欲/望,又给人们完全相反的人生。
“我倒宁愿看看这个世界有多大,可是我连冰城都离不开,拼命跳槽想快速攒经验值去打**oss,朋友们都给我起外号叫跳跳虎,好容易拿到了霏悦的offer,又被发配宁古塔回到了冰城,现在我在朋友圈里的外号都改叫‘叶贵人’了。”
“那你的朋友们还挺有才啊。”何暮嘴角有了一丁点笑意。
何暮想笑,叶滢却有点想哭了,“你帮着冬虫夏草说话,你又帮着我说话,你就是不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你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乙方就这么卑微吗!”
何暮好奇:“为什么你把自己的家乡比作宁古塔呢?再说了,刚才冬虫夏草他也没说错,你看你这一身的名牌,人家顺势掏房本试图打动你不是很合理吗?”
合理,合理你个大头鬼。你跟他讲心里的感觉,他跟你讲事情的合理。
“反正我是迟早要回帝都的人!”
叶滢即将爆炸呢,何暮却潇洒地说,“好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也不便议论。”说完之后,就这么恰到好处的一辆车停在了他的身边,车上是刚才何暮的那些朋友,何暮头也不回潇洒的上车,车更潇洒,一脚油门就让叶滢望尘莫及了。
要知道刚要爆发,爆发对象走了,觉得一万吨怼人的话还没说呢,吵架的人没了,得有多难受。
再加上一回味又觉得刚才吵出来的话,也说的不是那么到位解气,应该那样那样说就更好了,哎呀,这心里头火苗真的能窜到了天灵盖。
熊熊燃烧着烈焰的叶滢,咬牙切齿地说:“我穿个名牌我招谁惹谁了!”
(2)
第二天,冰彩集团大厦的前台们看到一个奇景,叶滢戴着造型夸张的墨镜,穿着一条满是五彩亮片片的裙子,外面罩了一件豹纹的貂皮大衣,脖子上一条珍珠项链和一条大金链子混搭,浓妆艳抹披头撒发,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就来了。
别说是前台,简直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一边看热闹一边纳闷,这女孩子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叶滢就这么六亲不认的径直来到何暮的办公室,助理都看得忘了拦着,就让她那么直愣愣的进去了。
何暮纵使再高冷,此时也忍不住的一脸震惊,正在何暮的桌边汇报工作的郑番番更是乐不可支的看着。
郑番番仍是衣着优雅不失性感,和叶滢一对比,郑番番就是精雕细琢的影视作品,叶滢差不多就是粗制滥造的短平快小短片。
“你果然是你们项总的下属。”何暮感慨。
叶滢知道何暮指的是项天阳那身红大褂盘珠子的形象,脑海里都能替何暮剪辑出来画面,项天阳、叶滢衣着对比,咔嚓一拼定格,还可以很有综艺感的加效果,土拨鼠叫,啊——
别人嘲讽归嘲讽,但是架不住咱自信啊,叶滢霸气地一摘墨镜,“何总,我来是想——”
“你不必说了。”何暮迅速恢复了高冷,可能也是想快点结束这场会面,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的来意,你们的项目书我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草率的就给否掉,确实需要进一步修改,具体需要修改的点,我已经交待郑番番发给你们了。”
哦?叶滢并没有收到任何修改意见,再看郑番番笑中带刀的样子,估计是她从中作梗故意没发。
果然郑番番说:“我又做了些调整,加了些我个人的意见,想整理好了今天发给贵公司的,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虽然明知道郑番番这是在搞事情,但也不能为这个就和甲方的人当场撕起来,不至于、不至于。
更何况叶滢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说,“何总,我其实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何暮眉毛一挑,“还有什么事?”
叶滢上前一步,“我想告诉何总,你作为甲方我尊重你对项目的任何意见,但是不能因为我的穿着而指摘我个人,我的穿衣风格,我做主。我们的项目书,会尽快改好。”
叶滢说完傲娇转身准备离去,这样刚刚好。
然而何暮在背后清清朗朗地说了一句:“这次项目书再不符合我的要求,你们公司就出局了。”
刚刚叶滢还感觉自己的气场有二米八,现在就只有一米五。
而且还要为了宣示穿衣的权利而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一路叶滢都要穿着这身辣眼睛的衣服,过马路、回公司上班、坐公车、进小区……
还要在一进家门就被老妈吼,“叶滢!你干嘛穿我的貂?!”
叶妈妈又招呼了几个舅妈和姨的热热闹闹的在吃饭,老舅妈问:“滢滢,这是穿貂的天气吗?你咋穿了个貂,还……挺好看的。”
二姨:“一看就老贵了。”
叶妈妈被夸的得意:“找了个熟人儿,也好几万捏。”然后一阵心疼又涌上来,再吼一遍:“你穿我貂干什么!”
叶滢也觉得有点虚弱,“重要场合,要见甲方。”
叶妈妈还是气不打一处来:“这败家玩儿!”
二姨赶紧帮着避雷,“滢滢今天不加班啊?听你妈说了总加班,这工作有这么好啊?”
帮着避开一个雷又引爆了另一个更大的雷,不愧是亲姨。
“啥破工作,赶紧给我考公务员去!别想再往外给我疯跑!”叶妈妈那白眼翻的。
二姨没做到的,三姨前赴后继顶上,打圆场说:“你们净说这些不好的,什么一天到晚加班,滢滢进公司第一天就当个小头头了,你们咋不说呢?”
这时叶滢的表弟唐小北赶紧凑了过来,“姐,混得挺明白的啊,过年的时候我能多收你一份红包了吧?”
唐小北是叶滢的老舅的儿子,还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因为叶滢的老舅做生意的,所以唐小北的家境是亲戚里最好的,妥妥的富二代,读的大学的专业听着也是那么的爽——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专业,这就是玩一辈子游戏的节奏啊。
唐小北找叶滢要红包就是想搞搞气氛,结果引火上身,叶滢的老舅妈开腔了:“唐小北我跟你说你可憋找你姐要钱啊,书不好好读,就知道成天花钱,你姐不管工作怎么样但人家知道努力,要我说你才是败家玩儿!”
“小北啥专业来着?”二姨问。
老舅妈气得闷了一口酒:“就是成天打游戏!”
“多符合我富二代的身份。”唐小北和叶滢不一样,对于亲戚的过分关怀和自己爸妈的善意的‘鄙视’,他是丁点都不困扰,躺平得理直气壮。
“你可别提富二代这词儿了……”叶滢把貂一脱,“我买了一件名牌职业装,被甲方这一顿的埋汰啊。”
“姐,行啊穿名牌了。”
叶滢苦笑:“都是姨和舅妈给我的红包我攒的,哎,也是一时冲动消费了……”
“接着买!舅妈给钱!”老舅妈看不上自己儿子的做派,对叶滢还是很大方的。因为老舅妈两口子在唐小北小时候经常因为生意出远门,一出门就把几岁的唐小北给扔在叶滢家里,说唐小北是在叶滢家长大的也不为过,直到现在唐小北家买了豪宅,可是唐小北还是习惯时不时地住在叶滢家里。
“姨也给,不就是小姑娘爱打扮打扮的。”二姨和三姨也附和说。
叶妈妈急眼了:“你们快别给她钱,让她在社会上受受气,就知道家里头好了,省得总想往帝都跑。”
还是老舅妈脑子灵活:“那就少给点,多给几次,别一次给够她在帝都的生活费不就得了吗。”
叶滢听了都觉得佩服,整人都整得让被整的那个人觉得又难受又舒服的,这没准是整人的最高境界。
唐小北一拉叶滢,“姐,咱赶紧闪,她们又要开始撕扒起来了。”
果然叶妈妈和几个姨还有老舅妈几个人开始,你推我让的“打”了起来,手里的钱也被推来推去的。
叶滢和唐小北都知道,这阵仗的一时半会儿的可是撕扒不完的,两人默契地一齐飘走,躲进了叶滢的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