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抓住了小巧的手,却看也不看小巧身边的女子,他手摸上小巧的脉搏,便是凝神把起脉来。
小巧有些心慌,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很久,男子皱着的眉头舒缓了一下,略微放开了小巧的手,却是嘴角冷笑着对女子道:“你若再要这么对待晓榭,以后你就一个人住,我带着晓榭和远方走。”
小巧还是不怎么明白,身后的那个女子怎么对待自己了?这男子生这么大的气。难道真被她猜中了?正在小巧有些莫名的摸不着头脑时,有一双小手拉了拉她的衣摆,孩子嘟着嘴,哭丧着脸的表情道:“姐姐,爹爹和娘又吵架了。”
小巧注意到他说的“又”字,有些头大,看来这不是和睦的一家人啊。
女子点头应下,又是轻轻问道:“草药找齐了吗?”
听女子的语气和态度,怎么也无法把她和继母之类的作比较,她说话太温婉,太柔了,仿佛没有脾气般。男子冷冷的转过头,根本不回答。
小巧心底嘀咕道:“这继母似乎很好嘛,我看上去倒是觉得这个亲爹太独断了。”
男子一手拉着小巧,一手牵着远方,往屋子里走,头也不转的从女子身边走过,只留女子一个人在后院里。
小巧被拉拽的难受,这男子的粗鲁的脾气,她敢怒不敢言,真替院子里的女子不值,嫁了这么一个大老爷们脾气的臭男人,她想着,转头一眨也不眨的望着那女子孤清的背影,心里有些怜惜。
回到了屋子里,远方和小巧被抱到床边坐下,男子自顾的在有些昏暗的屋子里筛选起草药来。
小巧无聊的坐在床上,看着侧边与她一样带着迷惑的眼神的小孩。
小巧这时注意到远方的穿着,她看到远方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有些脏,相对来说,比自己黑不溜秋的袖口要干净上许多。
远方的手虽然有些脏,可是脖子和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可见,他是被父母打理的小孩。
可是她呢,衣服看上去有些邋遢,这边黑漆漆的一块,那边衣服勾了一个口子,唔,我靠,这梦做得,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小孩子的手,小巧彻底无语了,脑海里不由地联想起刚才的男子冷眉对女子的景象,得到一个结论,远方一定是那女子亲生的,而自己一定是个二手货的娃。
男子挑选好了地上的草药,坐在一边的小木凳上,好像还是在生闷气。
女子缓缓的进了门来,走到小巧身边的床沿坐下,对着男子道:“云天,不要再生气了。”
男子仍是沉默不语,女子叹息着走出了门,小巧看了远方一眼,远方也看着她。
屋子里有些沉闷,小巧也觉得眼皮很沉,困意十足,不知不觉的就开始合上眼睛了,梦中梦一时让小巧更加恍然。
她还是能够看见男子站起来发现自己又是躺着睡了过去,下意识的伸出手,他去探自己的额头,感受到那刚刚退下去的热度又是上了来,小巧看到男子咬牙切齿的冲出门去:‘依然,你想怎样?你又把火蛊植入晓榭的体内,你到底是不是她的亲娘,她虽然也有巫族一半的血统,但是随了我的那一半已经是个凡人之躯,你让她身体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说了这一番后的同时,小巧想要自己脑海里转过的那个又字,如那个叫远方的小屁孩所言,自己的梦里的设置原来自己是生病了的,只是这个什么火蛊巫族啥的,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女子背对着茅屋而坐,全身几乎僵缩在那里,身子越发显得瘦弱,更是还在瑟瑟发抖着。
男子虽然满肚子的火,但依然有些不安的走了过去,按压住女子的肩道:“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
女子的双唇已接近白色,却拼命的低着头,忽然用带着笑意的虚弱声音道:“没有那回事,巫族的人是不会轻易生病的,她们都有长长的寿命。”又是巫族?小巧无语,这是越来越无厘头了啊。
男子眼中的担忧收起,冷嘲着笑了一声,然后去拿了地上的草药去小厨房边熬汤药。
随着时间的推移,屋子里弥漫起浓浓的药味,那女子依旧疲惫的坐在一边,男子的身影依旧在厨房忙碌着。
小巧感觉自己终于回到了梦中的身体里,她正做着那种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身子在瑟瑟发抖的动作,一旁的远方睁着大而黑溜的眼睛,单纯的看着她,嘟着嘴问她:“姐姐,你是冷吗?”那小屁孩也根本不知道她是否能够听见,只顾自的说着这些话。
小巧能够感受到他拿了床边的衣服笨拙的想要盖在自己身上,可是实际上只盖住了很小的一部分,自己的身体大都还露在衣服外边,他没有把衣服抖开,只团成一团的胡乱放在自己身上。
但小巧又一次上帝视角,看见那女子虽然眼睛看着屋子中的两个孩子,但是她仿佛无法站起来,她的牙齿紧紧咬着唇,唇边有着鲜红的血溢出。
那女子看着远方笨拙的把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脸上轻轻的微笑起来,血就趁着她咧嘴的间隙,从口中流了下来,她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布帕,擦拭了血迹。
那女子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口,朝屋里的那个站在床边的孩子开口说:“远方,你过来。”
远方初始没有听见,直到她再次虚弱的唤了一声,远方跑到她跟前说:“娘,你进来看看姐姐。”
那女子摸着在她面前的远方的头,轻轻的笑了笑,面容仍是苍白的,她叹气的问着眼前的孩子:“远方,你姐姐受的苦,你将来会知道的,但也许那时候远方什么都忘记了,那时候,你说你还会心疼姐姐么?”
远方不明白的回头看着屋里的自己,天真的说:“娘,姐姐真的很难受的样子,娘,去抱一抱姐姐。抱抱她,她就不难受了。“
他说着拽了拽女子的衣袖。
“远方…”那女子眼中有着闪闪的泪光,却仍然是虚弱的笑:“远方,你将来回归你的族群,你若还记得她是你的姐姐,那便好了,可是…..雪族的血天生是冷的。”她最终静静的搂了远方在怀里,小巧更加对自己无语,又来个坑爹的雪族,这是要走狗血小说的路线啊。
男子从厨房回到了屋里,抱起了床上的小巧,小心的扶起她的身子,给小巧灌下了汤药后,他沉默不言地走到了屋门口,冷冷地朝外边道:“进屋吧,要关门了。”
女子只推了推远方:“进屋吧,孩子。”她自己却没有动。
远方走向了屋子里,屋里的男子再次看着女人,依然冷冷地说:“你要在外边坐到什么时候?”
女子挣扎着似乎要从木凳上站起来,可是却又无力的放弃,她终于声音低低的说:“云天,我恐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住了。往后,你好好照顾远方和晓榭,千万别让远方再遇上雪族的人….”
小巧梦到这里,心里一个惊讶,作为梦的主人,她也能够看见云天听到这里,心口一震,身子一个趔趄,他止住了摇晃,几乎是摸滚着到了门外,他声音已经是止不住的沙哑:“依然,你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是告诉我,你说巫族都有着长长的寿命的,你说,你不会死的,你现在又是说你的身子承受不住,你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他颤抖地说出这些,心中对失去依然有着极大的恐惧。
那女子的唇边都是血,血从她的嘴中涌出来,她一要开口说话,就拼命的咳嗽。
小巧虽然紧张,但是一想到这真是个梦,就只是觉得更加无语而已。
孟云天紧紧地抱住了那女子:“依然,你别再骗我,别再吓我!你知道,一个凡人对生死造化没有那么大的了悟,你别吓我!”他却在此刻发现她的身子极冷,仿佛结成了冰。
小巧也似乎想要去参与,但无奈梦中她好像真的睡了过去,一无所知。
等到小巧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躺着那个原来的身体唤娘的女子,她一脸苍白,而男子在她的额头上不断的擦拭她额头上沁出的汗。
女子仿佛发烧了,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语着:“不要,不要,爹!依然不想走,爹,别赶我走…..”小巧身体半坐着,原来这女子刚才没有死,小巧有些惊讶地张大眼睛看着她,男人看见小巧已经醒了,但是他分不开手来照顾孩子,便对小巧说:“晓榭,你娘生病了,别吵她,肚子饿了,桌子上还有凉粥。”
小巧看见男人脸上有浓密的胡渣,还有那漆黑的眼圈,看来这人一晚没合眼,这女子生病了,看样子好像挺严重的,小巧说话的声音不知为何很小:“爹爹……找大夫,抓药给娘吃。”
孟云天的脸上对小巧说出这样的话,诧异了一下,但是摇头说:“晓榭,爹自己便是大夫,你是一个孩子,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娘的病不是大夫能治的。”
远方这时从外边跑进来,青稚的声音对男人说:“爹,晒了,远方把药药晒去太阳那了。”
男人微微笑着点头:“远方真乖。”
小巧虽然不语,但却觉得这个叫远方的孩子有点萌,只看见远方因为被夸奖了之后,很是高兴的咧嘴笑了,他看到小巧醒过来,坐在床上看他,他又跑到小巧面前问:“姐姐,身子不难受了吗?”
小巧轻轻的点头,留神好奇的看着远方的举动。
他想到了什么,嘟着嘴说:“可是娘亲生病了,身子很难受。”
小巧想了想安慰远方:“娘亲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和远方都乖乖的,然后娘亲就会好得很快。”
这个叫远方的小孩长得一点不像小超,小巧很奇怪他是怎么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