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光 第30章 30

這回答絕了。

你就憑著一個直覺判定對方是不是原主？你哪來的自信！蕭墨琴無語道：「照你這說法，我也可以直覺認為，現在我們見到的允星辰，也跟我們一樣待過現代，並且還帶有意圖找到你接近你。」

白清霞：「……」他無法反駁。

蕭墨琴：「所以直覺『直覺』不能成為，你覺得允星辰不是第一世『允星辰』的理由。」說完，她心中有些後悔尷尬。

因為她想到自己在幻象中，就是因為相信自己的直覺，才沒有在幻象裡跟允星辰打起來，並跟對方和平共處。

師姐心中尷尬，但表面功夫極好沒表現出來。多虧上一世職業緣故，訓練出來的成果，不然是會被打被罵丟飯碗的。

她很快想了個問題轉移對自身心中尷尬的注意力：「所以你還有別的理由說明，為何你覺得現在的允星辰，不是第一世的『允星辰』嗎？」

白清霞想了想，然後搖頭表示沒了。

真該說他們不愧是「三世好友」，對於事物的相信問題都以直覺解決。蕭墨琴打從心裡佩服這位師弟和自己。

她歎了口氣，道：「你沒理由說明，那你知道我不會就這樣輕易相信。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去確認，現在的允星辰是不是第一世的『允星辰』，還是別的人。」

白清霞頓時用犀利眼神看蕭墨琴，道：「師姐要怎麼確認我沒意見，但是你若敢傷害他，休怪我與其為敵。」

「我沒那麼惡毒，你師姐我是什麼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還有做為醫生的職業操守，不會沒事傷人。」蕭墨琴哼笑，道：「倒是你，可別來妨礙我啊。自回來我就發誓要守護我想守護的一切，你敢妨礙我就是與我為敵。」

房裡頓時氣氛驟降，兩人間充斥隨時能打起來的氛圍。

蕭墨琴認真道：「我不想與你為敵，白清霞，因為你是我珍視的人之一。」

白清霞：「我也不想與妳為敵，我不希望悲劇再次重演。」

兩人都希望改變第一世發生的悲劇，他們有著相同的目標。

突然，蕭墨琴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也因此打破這裡的緊張。她道：「好了，這麼沉重的話題就到此為止，我們聊點別的。」

蕭墨琴很擅長這種以某種方式調換氛圍，這是在第二世時學會的，原因是工作需要。白清霞順著道：「你要聊什麼？」

蕭墨琴想了想，道：「其實我有個問題挺好奇的。假如現在的這位允星辰真的是你在現代遇到的那一位，那你為何不告訴他，你曾待過現代，還跟他有交集？」

這話一出，她發現白清霞正在用一種埋怨的眼神看她。

蕭墨琴：「？？？」

不是兄弟，你這麼看我幹嘛？

我說錯什麼了？

「你這麼看我幹嘛？」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說錯話了，平白遭受白清霞這種埋怨，像看仇人似的眼神。

蕭墨琴沒說錯話，但她在上一世（第二世）做了件事，就是這件事才引來白清霞這種眼神。她那時幹這事時，顯然沒想到會有回來的一天。

白清霞見她一副想不明的樣子，淡淡問：「你真想不到什麼原因？」

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想啊大哥！蕭墨琴心說，面上乖乖搖頭表示想不到。

白清霞想到這位師姐在上一世幹過的「好事」，臉上的表情已經麻了，顯然不是很想或提起這事。但師姐想不到他只能無奈提兩個關鍵字：「小說。」

蕭墨琴想了一會，突然明白白清霞在指啥。

蕭墨琴在第二世時某次閒來無事，突發奇想把第一世的故事寫成小說發在網上。

故事以白清霞的視角為出發點去寫，結果因為劇情和結局的關係等一些原因，導致引來諸多網友的罵聲。對此，蕭墨琴沒太在意，因為本就是寫著玩，順帶紀錄一下第一世發生的事。

在寫文的過程中，蕭墨琴憑藉自身豐富想像力，加上想讓故事有些看點，硬生生把主角（白清霞）寫成種馬男主。

人麼……就愛看一些禁忌事物才有趣啊。

當時看到小說內容和完結的時候，白清霞說不出是什麼感受，但他清楚記得，當時是直接一路衝到正在值班的蕭墨琴辦公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質問蕭墨琴。

要不是現代有明文規定是個法治社會，民眾不得隨身攜帶刀槍機械走在街上自然也沒佩劍，不然他就直接拔劍去找蕭墨琴單挑了。

蕭墨琴想到自己幹的「好事」，尷尬笑道：「那件事我不是跟你道過歉了嗎，而且你想啊，那本小說在網上被罵成那樣，他也不一定……」

「看過。」二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白清霞搶先道：「他看過。」

白清霞怕師姐還不知道她幹下的好事帶來的結果，貼心又補充一句：「他看時我在一旁。」

蕭墨琴：「……」

得，她還是別說話了。再繼續下去，眼前這位師弟怕會拔劍，跟她算第二世這件事的仇。到時候這棟客棧還在不在就是謎了。

心裡雖這樣說，但她還是忍不住多嘴一句：「你對那本小說如此反感，你為何還要跟他一起看？」自虐狂嗎你！

白清霞反駁：「沒跟他看，只是陪在身旁。」

那不都一樣！

蕭墨琴不曉得眼前這位師弟，是不是在經歷第一世的事情後性情大變，養成這種似自虐的嗜好，反正沒救了。

蕭墨琴：「你要擔心那本小說會影響你在他心裡印象，直接去解釋不就行了。不過在我還沒確認他的身份前，你可別把我推出去，這是前提。」

坦白多好，這樣白清霞說不定還能少一個敵人，還能認親。

然而，白清霞卻搖頭：「提議不錯，但我不想告訴他的原因不只是因為這個，還有另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蕭墨琴疑惑：「是什麼？」

白清霞看著杯中茶水，彷彿在透過倒影看著不存在的景象。他緩緩握緊茶杯：「我們死去的那一天他也在。」

蕭墨琴一愣，聽白清霞道：「死去的前一刻，我看到他臉上的神情。我不想要讓他再露出那種失去一切的表情，那不適合他。」

蕭墨琴沉默，許久道：「假如他真的是現代那位允星辰，那他為何認不出你，為何不記得你。」

白清霞：「師姐知道保護性失憶吧？」

身為精神科醫生的蕭墨琴當然知道，保護性失憶是人在失去某些重要事物，或是遭受重大傷害時，為了自身而產生的一種保護機制。

不過這和允星辰看到白清霞死亡有何關……係……

等等，不能說沒關係，只是這個「不能」有一個前提——白清霞必須是允星辰重要之人，是那種一失去就彷彿失去世界一般的那種重要之人。

蕭墨琴曾聽白清霞說過，現代那位允星辰不管是在家庭還是學校，都是在不健康環境下成長的孩子。

若白清霞對允星辰來說，就像生命中一道光明，照亮他生活中所有黑暗，給予溫暖。然而這道光明卻在某天驟然消失，讓一切回到最初，那麼他就有可能會出現保護性失憶的情形。

忘掉有關白清霞的一切。

可是這樣的推測從白清霞嘴裡說出來……對不住，蕭墨琴師姐覺得這種想法實在太自戀了，表情控制不住的，用看自戀者的表情看白清霞。

表情意思太明顯，白清霞道：「我知妳在想什麼，不過這也只是我的推測，我現在還在觀察，但我敢肯定他就是我在現代遇到的那位允星辰。」

蕭墨琴又忍不住：「你怎麼敢肯定人家喜歡男的？或者說人家喜歡你？」

白清霞沒說話，蕭墨琴覺得可疑再仔細一看，發現他耳根下一片通紅。

蕭墨琴：「……」

蕭墨琴：「！！！」

她覺得自己傻了。

這哪是人家喜歡他，分明是他喜歡人家。不，不只喜歡這麼簡單，怕是裡面的喜歡有一部分已經變質成不簡單的東西了。

不管是第一世還是第二世，蕭墨琴是真沒看出來白清霞喜歡男的、是斷袖、是同性戀、是個癡情的情種！

一瞬間，她對第二世幹的好事對白清霞保有深刻抱歉，這次是真的。早知道白清霞喜歡男的，她就不該那麼寫。

她不想再繼續有關允星辰的話題了，再說下去瘋的是她。

她結尾：「不管允星辰是不是原本那個還是現代那個，你還是多加提防小心為好。可別因為戀愛腦把自己害沒了。」

白清霞耳根的紅已退，道：「放心，不會。」

你最好不會。蕭墨琴心說，想了想又道：「假如允星辰真的是現代那個，還有保護性失憶的情形，我會幫忙的。」

畢竟是醫生，有患者在前怎能不管。

白清霞道：「多謝，師姐。」

***

客棧房裡，允星辰靠床瞧著手上的一顆繡球。這是他在回來前，山神找到他賽給他的，說是有驚喜在裡面。

但他瞧了半天都瞧不出有什麼驚喜。

允星辰問系統：「你知道這該怎麼玩嗎？」

系統：【繡球一般與兩人一起才好玩，一個人的話可以往上拋，或是對牆拋接過彈回的球。另外或許有不同玩法，看你自己。】

允星辰沉默，然後將球往上一拋，正打算接球，結果球在落下的半途「碰」一聲炸開，飄散出一股花香。

允星辰：「？？？」

他沒玩過繡球，難道繡球是往上拋就會炸開的東西嗎？？？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再睜眼已身處在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