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 宇文瑶模模糊糊地摸了摸身边的位置, 余温尚在, 只是空无一人。zhongqiuzuowen
她疑惑地睁开眼睛, 四处一看。
这是殷玉的房间,摆放着各类书册卷轴和生活用品, 东西很多,但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不见一丝凌乱。
除了她现在身处的床铺。
被子和床单都是顶级的材质,柔滑清香, 只是, 都已皱成一团了, 和这整齐洁净的房间格格不入。
宇文瑶抓着被子,想起昨夜的疯狂迷乱,脸上发起烧来。
呆了半晌, 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果然是殷玉。
他已梳洗完毕,衣衫整齐, 双手端着一盆水, 稳稳地走了过来。
两人视线一对上,都迅速移开,各自羞红了脸。
殷玉顿了顿,压下羞涩, 把水盆放下,拿起漱口用具,柔声道:“我伺候你梳洗。”
宇文瑶还在呆愣中,就顺着他的动作,漱口洗脸,直到温暖的毛巾轻柔地按到她脸上时,才回过神来。
她伸手摸了摸,这毛巾当真是温热的,殷玉方才端过来的,是一盆热水。
宇文瑶心里浮起一个想法,忍不住问道:“这水……你让侍从烧的?”
殷玉腼腆地答道:“是我烧的,你觉得这温度合适吗?”
果然。
宇文瑶抚额,这人……明明劳累了大半夜,却没睡多久,就起来亲自为她烧水,伺候她洗漱。
那还是他的初夜……
殷玉见她不说话,还神色复杂,一时有些不安,又有几分羞涩,抓着毛巾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忐忑地问道:“瑶儿,是不是……我伺候得不好?”
宇文瑶赶紧摇头,紧紧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不是,你伺候得很好,可你这样,我会很心疼……”
殷玉含羞微笑:“夫侍侍奉妻主,天经地义,我……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就把我当夫侍看待好不好?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宇文瑶一怔,他这语气,听起来很诚恳,可怎么好像有几分撒娇的感觉?
她仔细看向殷玉,见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浓密的长睫低垂下来,玉脸生晕,这副模样……她忍不住伸手用力一拉。
殷玉顺从地被她扯到床上,耳畔泛红。
两人紧紧拥抱,毫无章法地亲吻,越来越炽热,几乎就要失控了,殷玉赶紧定了定神,劝谏道:“现在是白天,不能……等天黑了,我再……再服侍你……”
宇文瑶知道他很讲究这些规矩,也不勉强,停下动作,只轻轻地抱着他。
半晌后,她想起方才的话题,温柔地亲了亲他,柔声道:“我舍不得让你劳累,我是真的很心疼你,你不要总想着伺候我,好不好?”
殷玉不安道:“我不累的,我是真的想伺候你……”
两人大眼瞪小眼。
宇文瑶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这样吧,以后你伺候我洗脸,我就伺候你梳头,你伺候我穿衣服,我就伺候你穿鞋子,这样你照顾了我,我也照顾了你,我们都完满了。”
她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好,很高兴地看着殷玉。
殷玉不太高兴:“你是女子,又是我的……我心目中的妻主,怎能让你伺候我?”
宇文瑶坚持道:“你不让我伺候你,那我也不让你伺候我了,不然我心里不舒服。”
她见殷玉嘴唇动了动,似乎还要劝谏,抢着道:“我听说夫侍是要以妻主为天的?是要听妻主的话的?”
殷玉已到嘴边的大道理被她拦住,说不出来了。
是的,再大的道理,也没有她说的这条道理大。
他心绪剧烈动荡,眼睛酸涩发热,一是体会到了她对自己的珍惜爱重,二是,她终于真正地把他当夫侍看待了……
他紧紧抱着她,微微颤抖着主动亲吻她。
两人相识相许,直到今天,才真真正正地心心相印,再无隔阂。
良久,两人才分开,宇文瑶问:“你不用去办公吗?”
殷玉答道:“我告了假。”
他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了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试炼?”
宇文瑶歉意道:“七日后,我就动身回灵语山谷找谷主。”
七日。
殷玉神色一暗,片刻后,他又强撑着露出微笑:“那,这几天,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他说这话时,不自觉地,又带上了一点点撒娇的语气。
宇文瑶看着他的笑容,心如刀绞,柔声应道:“嗯,我一步也不离开你。”
七日七夜。
两人一直在一起,相依相伴,形影不离。
宇文瑶还真的伺候了殷玉梳头,只是手法极其笨拙,梳了好久都没梳好。
殷玉在铜镜前端坐着,微笑着任由她摆弄。
幸好她刻意放轻了手脚,虽然好不容易束好了头发,又拆开,重新梳重新束,又再拆开,反复几次,也始终没有弄痛过他。
一个时辰后,殷玉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她才梳了个尚算可以的发型。
可她左看右看,觉得还是不满意,伸手又想拆。
殷玉赶紧道:“已经很好了,就这样吧。”
宇文瑶尴尬道:“没有你平日梳的好,我再弄一次……”
殷玉心想,这样下去,她说不定要梳一个早上了,赶紧说道:“我有些饿了。”
宇文瑶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我这就去做饭。”
说着转身要走。
殷玉没有阻止她,只拉了她的手,含笑道:“一起去。”
于是,两人一起下厨,一起吃饭,一起洗碗刷锅。
然后回到房里,一起看书,一起喝茶闲谈。
入了夜,就是相拥缠绵,芙蓉帐暖,**苦短。
两人亲密无间了,宇文瑶产生了些许疑惑,夜里靠在殷玉身上时,问了出来:“你熏的是什么香?”
殷玉尴尬:“我没有熏香。”
这几天宇文瑶也确实没见过他熏什么香,愈发好奇:“那你身上怎么有种香味?”
她贴近仔细地闻了闻,这香味很淡,要靠得很近才能闻到,动情之时会稍浓一些。
她也说不清像什么香,只觉得清幽淡雅,闻久了令人醉魂酥骨。
殷玉尴尬地避了避,含羞说道:“我一出生时就这样了,已经请好几个御医看过了,都说我身子康健,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这味……”
宇文瑶奇道:“那这就是所谓的天生异香?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仔细地到处闻。
殷玉极尴尬,几乎要哀求了:“你别这样……”
宇文瑶抬起头,很认真很正直地说道:“我不是要轻薄你,是想知道为何会如此。”
她眼眸清澈纯净,没有一丝轻挑淫-秽之色。
殷玉知道了,她不是存心轻薄,是真的想研究研究。
可就是这样,才更尴尬啊。
他们已形同夫妻了,她若想要,那他服侍她就是了。
这样正经地“研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殷玉忍了又忍,最后羞窘得受不了了,哀求道:“不要这样……”
宇文瑶见他如此,虽然心里还是很好奇,但为了尊重他,只得按捺住,从他身上下来,自己躺好了,默默思索。
殷玉侧头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还在自己脑海里研究着,尴尬无语。
他觉着这种事很私密,一向不愿多谈,她虽是他很亲近很重要的人,但她这样认真仔细地研究,他还是觉得很不自在,很不好意思。
于是,他搂紧了她,或轻或重地亲吻。
宇文瑶也是初尝情味,如何受得了这诱惑,立马就把那课题丢开了,热情地回吻。
又是一室春暖。
幸福的日子很短暂,两人再舍不得,终究到了离别的时候。
殷玉还是送到府门前,就停下了。
他还是柔柔地说道:“我等你。”
宇文瑶握着他的手。
这七日七夜,他们过得很幸福。
她也曾想过,不如就这样过下去吧,不要去做那劳什子的试炼了。
可是,她终归是不能不去。
殷玉一直隐忍着,没有表达过对正常婚姻家庭的向往与渴望,仿佛很满意目前的生活。
可在他意乱情迷,难以自控的时候,曾失声喊过几句“妻主”。
明明他平时都是喊她“瑶儿”的。
虽然他马上就咬紧牙关,不再吭一声,但她不能当没听见。
他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男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她希望能给他一个正常的婚姻,一个美满的家庭,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她的正夫,堂堂正正地喊她妻主。
为此,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她微笑着,依然是只留下一句“我会尽快回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害怕她回了头,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殷玉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远。
他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他此时很幸福,一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