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否[秦时明月+天行九歌] 第20章 十指却弦

韩非与张良匆匆赶到紫兰轩时，天还未完全亮，而卫庄的房间内外，已经忙开。

有侍女端着温水的盆走入，接着便是满盆的血水被送出，如此往复，血水却是没有丝毫变淡的迹象。

弄玉匆忙推门走出，拿了包扎的棉纱，只对着韩非与张良简单的行了礼，也没有多言，又匆匆走进去了。

韩非与张良只能去询问一旁候着的侍女，才知道，容窈是今早被一个全身黑纱的男人送回来的。

“是血衣侯……”

张良皱眉，细细思索，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将小窈劫走，又亲自送回来，目的何在呢？”

“窈儿身上有百越的血脉。”

韩非揉了揉额角，皱紧了眉头，“想必，白亦非是冲着它去的。”

二人说罢，便是去看靠在门边的卫庄。

黑衣白发的少年似乎没什么情绪波动，一手托着急躁的甩尾巴的团团，一手随意的搭在雕花的柱上。

卫庄低垂着眸，银灰内泛着汹涌的波涛，韩非当然不会去自讨没趣，视线不经意间看到雕花柱上那深刻的指印，便是眯了眯眼。

待到紫女说可以了，韩非与张良皆是感觉眼前一阵风扫过，那一旁的黑衣少年，早已进入房间。

韩非与张良也不耽搁，快速踏入房间，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顿时将他们包围。

房间里窗户是开着的，因为考虑到重伤的少女不能吹风，弄玉拉好了轻纱缀玉的窗帘，房间内燃着药气清新的暖香，正一点点的驱散着血气。

走进一些，韩非不由得身形一晃，心口凉的彻骨。

少女身上盖着轻薄的丝被，丝被只盖到腰际，因此，很容易便可看出，少女全身都被包扎了起来，尽管如此，容窈还是纤瘦的过分，罩在宽松的里衣内，只有小小的一只。

那一张还算完好的小脸，已经瘦得脱了形，几日前还带着婴儿肥的脸，已经有了尖尖的下巴，毫无血色，惨白的可怕。

容窈的小孩子心性还未泯灭，因此，与韩非待在一起时，总是带着活泼的。

而此时，若不是少女胸口那极为细微的起伏，韩非都要以为，他家窈儿，已然随风而去了。

“她身上都是伤口，有剑痕，有鞭痕，伤口很深，但好在没有伤及命脉。”

似是想起了什么，紫女不由得偏首，避开韩非的视线，“伤口太多了，她全身都是，送过来时，衣服已经黏在了伤口里，我与弄玉怕她疼，所以起初处理的很慢，后来……后来，才发现，窈儿已经没有意识了。”

“还有……”

顿了顿，紫女迟疑了一下，卫庄却是冷着声音开口，“还有什么？”

紫女深深的吸了口气，伸手温柔的覆上容窈平放于腰际的手，又轻轻的移开，“窈儿妹妹的十指，都有被银针钉入的痕迹，还不止一两次，现下十指皆是受到了不小的损伤，可能……”

见房间内三人的视线皆到了自己身上，紫女咬了咬牙，悄悄的红了眼眶，“可能以后……再也无法抚琴了。”

弄玉将空间留给韩非三人，自己则是稍稍后退，站到了紫女身侧，偏首落下清澈的泪。

十指连心，那样被银针一点一点钉入的痛苦，到底是如何的撕裂与绝望，弄玉不敢去想象。

明明……前几天还那么活蹦乱跳，爱撒娇，喜欢逗猫的小姑娘，现在却是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

团团早已在卫庄走入房间时，便已经跃到了床榻边，但是又不敢去触及如此苍白脆弱的主人，只敢团在主人枕边，避免让自己的毛碰到容窈。

如此重伤的状态，韩非与张良亲自回去了各自的府邸，几乎是掏空了库存，将所有有利于疗伤的良药都送到了紫兰轩，张良还带来了祛疤的药。

“子房真是心细如发。”

韩非放下东西，靠在一边稍作休息，“若是窈儿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那么多的疤，怕是会同我闹的。”

张良以衣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笑着整理着桌上一大堆的药，回想起临走之前自家祖父看自己那诡异的目光，他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待到帮助紫女整理完这些药，几人走入房间，便是发现卫庄还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姿势，坐在床榻边，一手垫在少女被包扎成团子的手下，一手覆在手背处。

韩非刚想要开口让卫庄先去休息，便是被黑衣少年犀利的目光给吓得把话咽了回去。

约莫子时，一声无力的婴咛吵醒了守着的几人。

少女面色惨白的陷在被褥里喘息着，卫庄不敢随意搬动浑身是伤的容窈，只能轻轻将人揽在自己的臂弯，让紫女为其诊脉。

“内息太乱了。”

紫女皱眉，才缓和下来的气氛又是紧绷起来，“不应该的……”

卫庄呡唇，伸手握住少女无力的手腕，紫女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便是当即制止，“不可。”

“窈儿虽然年幼，但内里已然深厚若海，想必是修行了专门的心法，若是强行以外力干预，二者都会受伤。”

这时，本来虚弱的软在卫庄臂弯的少女却是蓦地偏头，猛的咳嗽起来，殷红的鲜血在撕心裂肺的声音中，落在素色的丝被之上。

下一瞬间，容窈便是安静下来，周身青碧色的光晕流转，那明显外露的紊乱气息也渐渐平静。

“这是……”

紫女忽然福至心灵，“道家心法！”

几人的目光便是都落在韩非面上，韩非看着逐渐安稳下来的少女，便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窈儿是道家弟子。”

“道家极注重内功修行，窈儿如此年纪便得如此深厚内力，原是如此。”

紫女浅浅的舒了口气，在一旁的小案边坐下来，“修行到了一定程度，道家内功可自行调息，看这状况，窈儿真的是天资卓越的。”

“那当然。”

韩非很是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

紫女：“……”

张良扶额，默默地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卫庄，又是默默地与他拉开了安全距离。

卫庄：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好嘛，修罗场会有的哦，卫庄会明白其中滋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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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十指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