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否[秦时明月+天行九歌] 第156章 世界太挤

要说照顾孕妇，韩非和张良给卫庄最大的感想是：“孕妇情绪古怪”。

起初卫庄对此不以为意，他知道他家窈窈已经够娇气了，他早已经习惯，然而……他淡定了不到一个月便开始愁。

怀孕后的窈窈明显的比平常要懒散不少，卫庄每天都会抽时间陪她散步，然而，卫窈虽然懒散，但她还保持着练剑的习惯。

练剑……

卫庄头一次发现自家窈窈这个习惯很伤脑筋。

好不容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卫窈暂时不要练剑了，卫庄觉得自己已经愁秃了。

然而，更让人头秃的在后面。

卫窈觉得自己胖太多了，开始节食。

认真的节食。

外加认真的一直吃零嘴。

这段时间淬毒谷里都是流沙首领卫庄哄妻子的声音，什么“听话”、“乖”、“好好好，我答应你”、“我们先吃饭”等等，紫女等人都快听腻了。

许是觉得卫庄被自己折腾的太惨了，卫窈好歹听话乖乖吃饭，零嘴吃的少了点，一张小脸明显圆润了不少。

秋日降临后，卫窈说，她想去和白凤凰一起睡。

羽毛柔顺且暖和的白凤凰差点被卫庄炖了给卫窈补身子。

后来，卫窈有一次贪凉去玩水受了凉，开始发烧，这才消停下来。

卫庄深深的松了口气，在冬日降临前和卫窈一同去了小圣贤庄，那里气候更好，景色明丽，很适合养胎。

加上那边还有荀子和颜路两个医学圣手在，能够及时知道卫窈的身体状况，更关键的是，有间客栈就在桑海，可以每天为卫窈做吃食。

卫庄很喜欢抱着自家柔软的妻子，与她一同散步，一同观星，一同感受暖软的风。

上元那一天晚上，在卫窈百般的撒娇下，卫庄同意带她出门。

卫窈已经明显的显怀了，白皙的脸比此前要丰腴不少，但不妨碍卫庄一手便能将她整个揽在怀里，护着她穿过熙攘的人群。

卫窈带着明显的兴奋，一头青丝简单的挽了个低低的髻，眸底映了摇曳的灯火。

“哎，哥哥，看那里~”

卫庄循着卫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涟漪层叠的湖面，水面上盛开了无数的明灯。

凭着他极好的目力，他自然是能够看到湖心处的那一盏。

那是一盏桃花灯，是柔软的桃粉色，缀了晶莹的碎玉坠子，在灯火下盈盈有光。

对上自家妻子那明亮的眸，卫庄细微的勾唇，揽着她走过去。

那是酒楼今日推出的“踏水寻花”的活动，交了钱便可参与，所有的花灯都在湖上，能够拿到哪一个全凭本事。

岸边的人很多，卫庄将卫窈带到一处稍微人少的地方，替他紧了紧披风，“在这里等我。”

“好~”

卫窈乖巧点头，懒懒的靠着护栏，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哥哥小心呐。”

卫庄“嗯”了一声，扫了周围皆是浓情蜜意的男女，便是停下转身的动作，缓缓俯下身，定定的看向卫窈的眸。

卫窈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很是茫然。

一旁有位女子笑着提醒她要给即将上场的夫君一些鼓励，卫窈疑惑的扫了一眼周围，心下了然，便是红着脸踮起脚尖，在卫庄唇上落下一吻。

得了甜头，卫庄自然是满足了，拢了拢卫窈垂在肩头的松散发辫，道了句“等我”，便是转过身去。

刚走几步，卫庄又是折回来，褪了自己的外衣披在卫窈肩头，这才走向湖边。

漾漾月辉下，卫庄那刺目的白发似乎敛了微晕的光，他回过头，对卫窈细微的勾了勾唇，继而一跃而起，足尖点在湖面，踏过了摇曳的荷叶，黑色的衣摆拂过其上，带起晶莹的露。

对于卫庄来说，在一群武功平平甚至没有武功需要架船的人中、获取湖心的桃花灯，实在是容易。

卫窈安静的站在湖边看着。

视线里白发男人的足尖擦过了湖心的荷叶，手掌稳稳地托住那盏桃花灯，身影在漫天灯火中转了一圈，继而便是直直的向着她踏水而来。

卫窈笑的清浅，直直的与他对视，一手覆上自己已然显怀的腹部，眉眼间尽是柔和。

卫庄没有让自家妻子等太久，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一边凑上来道贺的酒楼小厮一眼，直直的来到卫窈身侧，将手中桃花灯交给她。

不知是谁开始道贺，而后不少人都开始道贺。

参加这个的多为男轻男女或是夫妻，卫庄与卫窈的容貌皆是上乘，而卫庄的轻功足矣当得上“踏水寻花”，直接取得湖心的桃花灯，已然为他们惊羡。

更别说，卫庄是一路揽着自家妻子过来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而卫窈，已经明显显怀了。

这样郎才女貌的一对夫妻，感情羡煞旁人，又是有了孩子，确实是值得他们道贺的。

周围的道贺和惊羡声太过明显，饶是卫庄这样见过不少大场面的流沙首领也有些受不住，耳垂明显的泛红。见卫窈没有动作，他也不催促，只稍稍俯身，就着月色淋漓，轻轻唤她，“窈窈。”

卫窈清浅一笑，眸底的倾泻了一泓星河，星子闪烁间，她忽的上前一步，一手环上卫庄的脖颈，踮起脚尖，印上他的唇。

卫庄愣了一瞬，很快便是反应过来，一手揽过她的身子，唇齿婆娑的同时阖上双眸，任由自己的白发与卫窈的青丝交错。

摇曳的灯火在二人的面上晕了浅浅一层，娇小的女子裹着宽大的黑色外衣，发间簪了一朵半开的玉兰，而那身形高大的白发男人稳稳地揽着妻子，一手提着那桃花灯，二人相依的身影在月下宛若一体。

桃花灯上似是淋了一层余晖，舒展的花瓣上有墨迹淋漓，仅仅是二字———

“不负”。

卫庄想，这很适合他与他家窈窈。

他这一生，能用手中剑守护她，足矣。

二人情意绵绵了片刻，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回了小圣贤庄，第二天卫窈便是在院中看到了久违的人。

“聂哥哥？”

来人依旧是一身白衣，乌发简单的束在脑后，俊朗的眉眼风尘仆仆的，一双眸在见到那扶着腰身而出的女子时便是亮起层叠的光。

“是我。”

盖聂微微颔首，将手中木剑随意的放下，给卫窈看他另一只手上提着的两条鱼，“听闻你有孕，我便过来了，午饭喝鱼汤。”

说罢，盖聂也不管女子那惊奇的目光，自顾自转身去了厨房。

盖聂在小圣贤庄住下来，成了卫窈的专属大厨。

他比丁掌柜更熟悉卫窈的喜好和脾气，每每做的饭食卫窈都会乖乖吃下，且吃的心满意足。

荀子每天都会给卫窈诊脉，随着月份越大，众人也愈发的紧张，卫庄近乎一整天都陪着她。

三月初的时候，端木蓉抵达小圣贤庄。

在春日深深的一天，卫窈诞下一子，因为荀子与颜路为她调理的很好，她并没有痛太久，过程很顺利，但她的痛呼还是让等在门外的卫庄险些掰断窗棂。

端木蓉检查了一番小婴儿，确认他很健康才让人抱出去，指挥着卫庄处理满是血气的房间。

卫窈掀起已然汗湿的长睫，任由卫庄在她额前落下一吻，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安心睡吧。”

卫庄替面色苍白的妻子掖了掖被角，温和了声音哄她，“我守着你。”

卫窈轻笑一声，“好。”

对于照顾卫窈这件事，卫庄并不假手他人，端木蓉也不行，他只接受她从旁指导，事事都要自己动手，这般莫名的固执到底是让端木蓉神色稍稍动容。

听说姑姑生了一个小弟弟，韩礼和不疑便是围着小婴儿的摇摇床，面上满是惊奇，却又是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打扰他。

这个孩子来的时间正好，卫庄笨拙的抱着那软绵绵的一团给卫窈看，看着她伸手去逗弄婴儿，他则是将妻子揽好，不让她受凉。

卫庄为这个孩子取名卫霁。

霁，雨后初晴，气象万新。

卫庄与卫窈走过了动荡的乱世，穿过了凄冷的风雨，才走到如今的平静时光，算是风雨过境后的锦绣如织。

“卫霁……”

将这个名字在舌尖捻过几次，卫窈含笑点头，“是个好名字，就这个吧。”

卫庄点头，看了一眼窝在卫窈怀里的儿子，只觉得心头充盈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他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自己眼眶微热。

他感觉很幸福。

当然，以后会更幸福。

待到照顾卫窈出了月子，盖聂便是无声离去了，如同来的时候一样，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游历江湖的日子。

他在小圣贤庄的这段时间，时常与卫窈聊天，告诉他走过了哪里，哪里景色好，哪里的零嘴有特色，哪里环境清幽适合居住。

他这一生似乎都在奔忙，没有停下来歇过，起先是为了他的梦想，后来为了挚友的托付，后来为了心中信念，一直到现在，才是真真正正的为自己行走。

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卫窈，只给她留了信，嘱咐她保重身体，并承诺会回来看她。

一句都没有提到自己。

似乎，在卫窈面前，盖聂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

而远在咸阳宫的嬴政，亦是得到了章邯传来的消息。

“无邪有孩子了？”

玄衣的帝王从堆得高高的奏章中抬首，冷峻了许久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是。”

章邯恭敬垂首，“是个男孩，卫庄先生给他取名卫霁。”

“卫霁……”

嬴政沉吟少许，忽的轻笑出声，“是个好名字。”

帝王面上的笑意只停留了几息便收敛了，嬴政挥手让章邯出去，自己继续处理手边的事情。

那天扶苏来章台宫汇报事务时，嬴政正看一幅画看的出神，连他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他疑惑的走上前去，看到了那副画。

画上是一名白衣公子，银月覆面，靠窗而读。

画卷上有一句话：“少年帝王白衣翩，天下无人与并肩。”

而那句话一旁，有着另外二字，笔迹凌厉，可见那人情义至深———

“许期。”

***

生下卫霁后，卫窈修养了一段时间，便是再次执起浮清，恢复了每日晨起练剑的习惯，陪练则是卫庄。

他们回了淬毒谷，为小卫霁准备了院子，等他以后长大了便住进去，离他们很近。

卫窈本来想在他们院子里再建个房间的，被卫庄阻止了，他说，卫霁将来是要继承流沙的，哪里能一直和父母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卫窈想想便同意了。

后来，卫窈又诞下一女，取名“卫舒”。

卫窈的日子过得很安宁，当年的刀光剑影似乎成了前尘一场梦，她已经很少去回忆了。

她时常会想，若是她此生没有遇到卫庄，会如何呢？

对于这个问题，卫庄很是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并无干系。”

卫窈疑惑，“何意？”

“我从不相信命运。”

卫庄垂首，在她眉心朱砂上轻轻一吻，“所以我不会松手，会主动去找你。”

“窈窈。”

白发男人细微的笑了笑，“我们是注定。”

不管乱世如何，他都毁顶着疾风利刃前行，握紧她的手，与她一同去往他们的锦绣时光。

不过是：

世界太挤———

手中剑，心中你。

（卫庄线 完）

到此，卫庄线结束

还有番外放最后一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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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世界太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