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是丢人极了, 她虽然害羞, 但也不好拒绝柳书言已送送过来的好意, 还是小心翼翼地含着桃干边缘, 将之含进了嘴里。jiujiuzuowen
果然是甜极了。浓浓的桃香味, 就好像那日在梦里……
想到这里,沈知连忙在心里呸了自己几下。怎么自己老是左不想右不想,偏偏老是要往梦里那些不真实的东西想去呢?
红着脸和耳根子将一片桃干下肚, 柳书言这才又问她道:“这桃干这么甜, 殿下可好些了?不过看起来殿下很是喜欢这桃干,等日后殿下再想吃了, 臣妾亲自做些给殿下尝尝。”见沈知刚才因着干呕而有些发白的脸色好上了不止一丁点儿,柳书言又放下了心来,还不忘打趣她。
“贵妃还会做这些东西……”惊讶着,沈知又不敢抬头直视柳书言, 她便又从碗里再拿了一片桃干,塞进了嘴里, 一点一点啃了起来。
可是她才刚没吃两口呢,门外又再一次响起了急匆匆的敲门声。
“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叫喊的还是方才那个小太监。可是这次他的语气要比上次急促和慌张不少, 也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知心下一紧,她与柳书言对视一眼, 也等不得过去开门了,便扯着还有些难受的嗓子扬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之……之前太子殿下带回来的那位不说话的姑娘,她……她非要撞墙自杀啊, 照看着她的几个奴才劝都劝不住,就只好暂时把她绑起来,再托奴才来向殿下请示了。还请殿下明示奴才们,该怎么做……”
那名红衣女子?明明前几天都还没什么事的,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要自杀?
沈知望向柳书言,对她诚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贵妃,孤想过去看看。孤心里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有那么简单。”
“可是殿下才刚醒过来,不易劳累,还是好生休养为好。”言外之意,是不想让沈知过去了。
看着沈知有些失落的神情,柳书言又实是不忍,便又向她解释道:“那姑娘前几日状态都还不错,今日会无故这般冲动,臣妾想……定是她无意间听到了宫人谈论了些什么相关的内容,知道了自己是在东宫里。殿下不是说觉得她会变成这样大抵会和沈泰有关吗?沈泰和殿下名义上是和睦的堂兄弟关系,她许是误会了你们是一起的也说不定。”
柳书言这么一说,沈知更是坚定了那红衣女子的落魄与沈泰脱不了关系,她心中便愈发想要去见一见那姑娘了。
“太子殿下,娘娘——”两人在殿里小声窃语着,倒把殿门外的小太监弄得着急了。
沈知的眼神中包含着期望,柳书言略微一思忖,想出了一个算是折中的法子。她替沈知回应道:“把那姑娘带到殿里来吧,小心些,千万不要伤了她。”
说着,柳书言起身过去取了沈知的面具,递到了她面前,柔声道:“戴上吧,她应该很快便到了,臣妾去与殿下取衣衫。”
“是,奴才遵命。”那小太监接到命令,也是松了一口气,退下去向那几个宫人传达了。
而沈知接过柳书言手上的面具,看着她走向衣柜的背影,也是有一瞬的愣神。
贵妃真的……对她太好了。
只是一件大袖衫和一些配饰,沈知本是不愿让柳书言帮她更衣的,但她左手因着伤口不宜大动,自行穿衣实在不便,又想到那红衣女子估计很快就过来了,沈知终还是接受了柳书言的帮助。
沈知刚好梳戴完毕有些虚弱地站起身来,外面便传来了一位宫女恭敬的声音。
“太子殿下,那位姑娘带到了。”
“进来吧。”
话音一落下,沈知便见殿门一开,两个宫人架着中间正喘着大气的红衣女子进来了。虽然沈知心中只能称她做红衣女子,但其实她的衣衫已经换过了一次,现下身着的却是一身素白。
是薛若雨为她准备后,她自己挑选的。
此时的她与沈知正对着,盯着沈知的双眼,满满都是恨意,仿佛两人有天大的仇恨一般。可事实上,沈知根本就不认识她,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把她带到离沈知和柳书言大抵半丈远的地方后,那两个宫女便停住了脚步,颔首代替福身向二人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贵妃娘娘。”
说罢,余光看见那女子有些难受的模样,想起方才小太监说的柳书言的嘱咐,其中一个宫女怕柳书言责怪,便先行主动解释道:“太子殿下、贵妃娘娘息怒,这位姑娘反应太大了,她不愿意……不愿意过来,奴婢们拉不住她,所以才用劲了一些。”现下那红衣女子没有反抗,所以两人倒也没显得有多么使劲儿,但从那红衣女子手上的几道红痕来看,她刚才的挣扎也是少不了有些剧烈的。
不过沈知都还没有生气呢,那两个宫人就喊着息怒了,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宫人都很怕她的感觉。明明之前宫人们都知她仁爱平易近人,很少会在她面前显露出如此小心谨慎甚至有些许惧怕的神情的。
终是那日之后所发生的的事情,把大家都吓到了,开始人人自危了么?
沈知长吁了一口气,朝那两个宫女摆了摆手,轻声道:“无碍,你们先退下吧。”
“是。”闻言,那两个宫人稍微松了些手,见那姑娘没有动静,才又将手全部松开,退了下去,“奴婢告退。”
看那姑娘对沈知仇恨的样子,到了她面前,应当不会再那么轻易便又想自杀了吧。而且即便是她想要撞硬物,这周围开阔得紧,也没有什么东西好让她撞上去的。
“姑娘,你与孤素不相识,可为什么,孤觉得你很恨孤呢?”待那两个宫人从外将殿门关上,沈知才又坐到了床榻上,心平气和、和颜悦色地问面前那名女子。
闻言,那姑娘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依旧很是仇恨地瞪着沈知,咬牙切齿。
过了许久,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沈知觉得有些尴尬,便侧抬起头看了看柳书言。见柳书言很是认真地看着那女子,没有注意到她投过去的神情,沈知又将头转了过去,再发问道:“姑娘,可否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千金?”毕竟从她坠马那时的衣着来看,应当也不是什么平常人家。
可她还是置若罔闻,不应。
沈知叹了口气,她正想着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那女子肯开口与自己交谈时,柳书言却忽而似是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她朝着那女子走了几步,站到她正前面,盛气凌人。
“太子殿下在问你话,你不应,究竟是聋了还是哑了?”说着,她又上下来来回回细细打量了那女子好几眼,这才又继续道,“不如本宫去找两个男人来,让他们来好好帮本宫和殿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真的不会说话?”
柳书言话音落下,那女子突然眼神一厉,眼中的恨意忽而又更浓了一些。她大喘了好几口气,紧咬着牙关,与柳书言对峙几息过后,便突然毫无征兆地好似使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朝着一旁的柱子撞去了。
可是她怎可能快过柳书言,还没跑上几步,她的手臂便被柳书言抓住了。柳书言手上一用力,她便被迫转过了身来,又与柳书言四目相对上了。
坐在床榻上的沈知看到这般情景,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便只能轻唤了柳书言一声:“贵妃……”
可柳书言并没有回应沈知,反倒是勾起了唇角,颇为玩味地继续问那女子道:“你说,本宫的想法如何?”
“要杀便杀,你们把我抓来,又这般费尽心思羞辱我,究竟是有什么意思?!”那女子挣了两下,发现做自己的力气完全不能与柳书言对抗,遂也放弃了挣扎,反倒是正义凌然毫不惧怕地质问柳书言道。
虽然用这样的方法让那女子开口,她对柳书言和沈知的敌意只能是不减反增,但好歹那女子现下愿意说话了,于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哦?我们?太子殿下分明是救了你一命,你知恩不报不说,为何还污蔑殿下羞辱于你?”说着,柳书言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沈知,朝她使了个眼色,才又转过头去继续道,“要是殿下早知道你会是这样的恩将仇报,说不定你坠马那日就不救你了。”
这下沈知知晓了,原来柳书言是要用这种法子来激那女子。因着现在这样的情况,要想让那女子在短时间内相信二人并且告诉她们自己所遭遇的事情,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正话反说,看看这样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激将法果然有用,听到柳书言这般说,那女子愤愤不平地冷哼了一声,咬牙道:“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你们沈家自己做了什么事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太——子——殿——下——”
那女子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叫完沈知,仿佛心中的残余的怒火的灰烬,又在此时再一次被点燃了:“什么狗屁的德才兼备、仁爱治国,我看你和那狼心狗肺的沈泰没什么区别!你们都是一样的伪君子……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小人,你们才是恩将仇报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