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众人都埋着头不能看见她的空档, 沈知长长地轻呼了一口气, 看着差不多了, 也学着沈天和的模样, 两手摊开从下往上挥去, 压着嗓子道:“众卿免礼。zhongqiuzuowen”
“谢太子殿下。”待众臣领命起了身,柳书言也朝众人点头示意,轻扬起一个微笑, 算是回应。
虽然这些大臣都是柳书言派人去叫进宫来的, 但她毕竟用了沈知的名义,此处又是东宫, 所以自该是沈知来同众人说道。此事柳书言在来的路上提点过沈知,沈知也是知晓的。
所以待众臣皆直起身子来站立好后,沈知便收回了手,将之负在身后, 又左右望了几眼,卯足了气儿, 道:“孤让人请诸位大人在百忙之中于东宫相聚是有一重要之事相商,既然众卿都到齐了,那孤也不拐弯抹角了。孤听闻诸位大人平素里案牍劳形, 为虢国鞠躬尽瘁,甚是钦佩, 同时也为自己身为太子却一事无成而感到羞愧。”
“特别是自父皇御驾亲征以来,京城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了各位代为处理。就拿孤知道的来说, 最近皇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让丞相忙得不可开交,甚至好几日连哺食都不曾顾上。孤想,其余爱卿们也大抵应当都是如此的。孤看着着急,所以也想分担些力所能及之事,奈何学识尚浅,也帮不上什么。孤本想多多向太师请教这些东西,但太师公孙景现今已年近六旬,近日来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身子连每日的讲学不怎么吃得消。孤求知心切却不忍打扰,又感念太师十年来的教导之恩,便想让太师先暂时于家中好生休养一阵,等身子好些了,如果太师愿意,再为虢国效力也不迟。于此,诸位卿意下如何?”
沈知一番话将她的意图表现得再明显不过:她想参政,第一步就是从更换太师开始。
其实沈知之前想说得隐晦些,只需将太师更换掉便可,但她转念一想,反正这废太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何不顺便借此机会为自己日后参政再做一些铺垫?
不过说实在话,沈知的太师是谁,那些大臣们并不在意;沈知想不想参政,那些大臣们也并不在乎。
因为那一半真心效忠于沈天和的人,自然是会尊重沈知的意见。不管她想让谁当太师,想何时参政,只要合情合理,于虢国无害,他们都不会反对。
而那些心向沈泰的人,多半都觉得沈知虽然自小被册封为太子,但长到这么大,依旧还是个废物。觉得不管谁当了她的太师,她都是个不成器的人,即便她名正言顺地参了政,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出来。
加之沈知又有柳书言在一旁撑腰,说以当她说出这番话来时,在场的诸臣皆无人站出来反对。
沈知话音落下许久,一时间无人开口,气氛倒显得略有些尴尬了。
见状,柳修筠左右看了看,正打算说些什么来缓解氛围,却见李泌捋了捋胡子,随后往左小跨了一步,微低着身子,状似恭敬道:“此事太子殿下考虑甚是周全,臣等自然也觉得甚是妥当。只是臣想冒昧一问,不知殿下意下太师是何人选?”
虽然早就料到自己会被这么问,但沈知还是不住地在这一瞬间便心跳如雷。她与大臣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便就要这么开始了。
敛了敛心绪,沈知微一敛眸,应道:“孤本意召舅舅卫峰回京的,可想起父皇曾承诺母后不再重用舅舅,便作罢了。今晨与贵妃商议后,孤觉贵妃便甚为合适。”
言罢,沈知侧过身望了一眼柳书言,见柳书言也在看着她,眼眸中尽是肯定与鼓励,她心中的底气似是又足了一些。
果然不出沈知所料,她话一出口,除了李泌和柳修筠,众臣都不住地你看我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曾料想到沈知会有这般大胆的提议。
此事真可谓是前所未有。
闻言,李泌下意识地看了看左边的柳修筠,见柳修筠一脸淡然,他也似了然地捋了捋颌下的胡子,随后蹙了蹙眉,问道:“殿下,自古后宫不得干政,又怎能为官呢?”
“贵妃的能力,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孤敢说,在某些方面,贵妃的见解是不亚于许多朝臣的。父皇走之前将孤托付给贵妃,让贵妃辅佐孤,且贵妃在后宫六载,曾在政事上帮过父皇不少,这应当也是诸位都知道的事。虽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但本朝有了,且与虢国有利无害,那自古无后妃为官,本朝又为何不能有呢?”沈知顺畅地将早就想好的说辞脱口而出,气势并不输于李泌。
不过沈知想得周到,这样说会让在场的众臣多多少少都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又紧接着补充道:“其实孤也想过拜诸位卿为太师,毕竟各位都是万里挑一难得的贤才。只是孤方才也说了,各位爱卿近日已经很忙了,孤不忍心再让你们徒添一份操劳,所以才退而求其次,提出了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父皇出征去了,贵妃白日得空在宫里也闲得无聊,这正好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又何乐不为呢?”
李泌的话被沈知反驳了去,沈知说得有理有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李泌也知晓从这方面来说是不好再反对她了。
“殿下说得是,是臣的思想有些拘束了。”说着,李泌退回原来站的地方去,佯装不经意转过身去瞥了一眼右后方的一名男子,仿佛是在示意他将要有什么动作。
李泌表面上妥协了,可不代表他真正心里便妥协了。不过这等事,别说是李泌了,就算是真心为沈知好的臣子,也不见得就会这么轻易同意下来。只是他们虽然知道沈知没什么实权,但又还是不想当个出头鸟。谁知道万一哪天沈知顺利当上了皇帝,她会不会还记得今日之仇呢?
沈知这般说,靠后些的臣子便有开始窃窃私语的了,沈知看在眼里,但也不知晓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其实大臣们越是这么不说话,沈知心里就越是紧张,仿佛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便又有一个人站到了中间来,先朝沈知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殿下方才说得有理,可臣仍觉得此事不妥。”这人沈知不记得他是何姓名了,但她知晓这人并非是沈鸿哲旧部,而是近些年通过科举入的仕途。他凭借他的足智多谋与能言善辩,一跃便成了朝中重臣。
“还有何不妥?”沈知说此话时,并非心高气傲有些不爽,而是一脸认真,仿佛真的是在探知他的意见要作认真考虑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小可爱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出门记得戴口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