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就想为自己心爱的人勇敢一次, 保护她, 给她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zhongqiuzuowen即便是错了, 儿子也认了。”
第三巴掌落下时, 沈泰已经麻木了。
“若你执意要造反,从今以后, 我便当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儿子!”
可即便是如此, 沈泰也只能道:“母亲,对不起,儿子日后再来跟你认错。来人, 把太妃带回院子里, 万不可惊扰了太妃休息!”
“慢着!”沈泰话刚一出口, 柳书言便和长孙滢异口同声道。
二人相视一顿,见长孙滢没有再先开口的意思, 柳书言便往前走了两步, 扬声道:“晋王说的话,各位应当都听见了。本宫想问问你们,你们当年告别父母妻儿从军、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在爹娘膝下尽孝, 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为大虢效力, 使之国泰民安, 天下苍生能安居乐业、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还是为了拼尽自己的血肉之躯,同袍之间互相残杀,普天之下血流成河,来满足晋王的一己之私?”听柳书言这么一说, 那些士兵纷纷沉思了起来,“退一步说,就算晋王今日胜了,夺得了大权,可皇上还领兵御驾亲征在外。大虢有异心的藩王不在少数,可忠心者更甚,可想而知,等皇上召集忠义之师杀回京城来,又是一番怎样腥风血雨的景象。”
“本宫的话就说到这里,究竟该怎么做,还是你们自己才能决定,不过今日就算你们要杀了本宫和太子殿下,本宫也绝对不会再说一个‘不’字。但是沈泰,他不行。”
本来就知晓对方计策的李慕兰到了此时,也忍不住劝导沈泰:“夫君,就此罢手吧,他们早有准备,再这样争下去,我们是斗不过他们的。”本来沈泰叫来的那些士兵就有一些动摇,听到李慕兰也这么说,他们心里便更是没了底,开始有些惶恐起来。
“兰儿,你……”沈泰也万万没想到李慕兰会临阵投降,她是最开始劝她要争权夺位的人啊,为什么到了这最后一步,她却又要放弃了呢?
李慕兰不应,只是如往常恩爱时一般,靠进沈泰怀中,将他环抱了起来。
数人就这样僵持着,在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里,无人说话,周围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落针可闻。
到最后,还是沈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是坚决却又有些无助地点了点头:“好,看来你们都放弃了,都想要过安定的生活……不管本王怎么做,总之你们……都还是向着这个窝囊废的。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本王可以将这天下治理得比她好,那今日这恶人,就让本王来做吧,所有的恶果,也让本王一个人食……”
说罢,他陡然推开了身前的李慕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腰侧的佩剑,提起轻功就向沈知刺了过去。
“殿下小心。”见状,柳书言连忙转身抽过了身后将领的剑,挡在了沈知身前,与沈泰争斗了起来。
沈泰武功应当要比柳书言强上一些,加上他现在可算得上是破釜沉舟了,即便是不能将柳书言一击毙命,但时间长了,柳书言也还是会处在危险之中。
“贵妃也当心……”言罢,沈知也向四周环顾了一圈,随意寻了一把剑,便上前去帮柳书言去了。
二人联手,才刚好与沈泰打了个平手,或是说稍稍占了一点点优势。可毕竟沈知的功夫在三人当中是最处下风的,对战时,失误的几率也要比两人更高上一些。逮着个沈知露出软肋的时机,沈泰挡开柳书言的进攻,用尽全力将她推远了些,而后复又将剑尖指向了沈知的要害之处。
沈知反应不及,只能下意识地将剑横着挡在自己身前,挡掉了沈泰的第一击。就在沈泰将剑一收,准备发起再次进攻时,他身后的长孙滢却忽而“扑通”一声匍倒在了地上,惹得他不自主地愣了一瞬的神。可也就是这一瞬的愣神,也让柳书言抓住机会,将剑从沈泰的手中挑掉了,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哐当”一声。
冰冷的剑架在沈泰脖子上,却没有伤他分毫。
可即便是到了这时,长孙滢的话却依旧是向着沈知的。她半趴在地上,说不出是何等的哽咽:“泰儿……你可千万不能伤了知儿……”
听到这话,沈泰也顾不得自己脖颈之间还有一把剑,十分索然地便转过了身去,望着长孙滢:“娘……我才是你的儿子啊……”任由锋利的刀刃在血肉之躯上划出一道浅浅的长痕,他也好似丝毫不在意。
“可是知儿她……是沈家,唯一的血脉香火了呀……”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无一不为之颇为震惊。
柳书言收回剑,朝身后的将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不相干的人全部带出去:“你们先退下吧。”那人见沈泰没有反应,也不敢违抗柳书言的话,默了默,便应下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等人全部走后,沈泰忽而跨步向前,跪在了长孙滢的身前,将她半扶了起来,猩红着眼眶不敢置信地问道:“母亲,你刚才说什么?”
长孙滢望着沈泰,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而是缓缓道:“从小到大,你知书达理、通晓人情世故,娘一直都以生下你、抚养你长大为荣。本以为你长大之后会好好辅佐知儿,协她造福这天下苍生,可为娘的万万没想到,你竟然生出了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若是知儿和皇上有哪里做得确实对不住你也就罢了,可她二人,尤其是皇上,待你已算是仁至义尽、甚至超越常情了。泰儿啊,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如此谋逆,可让娘以后怎么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王啊……”
她话中有话,可还是未让沈泰明白她方才那句话中的意思。许是怕她后悔不肯再继续说,沈泰连忙恳请催促道:“娘,您告诉孩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好……你告诉儿子……为什么太子就是沈家唯一的血脉香火了……”
沈泰此时一反常态惊恐不已的模样,让长孙滢不忍继续说下去。可她也知道,事到如今,如果不把当年的事都告诉沈泰,恐怕他是怎么也不会甘心,而他心中对于沈知和沈天和的怨恨也不会就此消散。
如今在场的也都并非外人,长孙滢闭上眼,心一横,终是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长孙滢本是一个偏远山村里的农家女,那时她方才及笄,便逢上了战乱。起初她在田里捡到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她将他带回了家,悉心照料,这才使那人捡回了一条命。那人从未告诉过她有关他身份的事,后来他不辞而别,只是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她和她的家人。
再后来,残酷的战争终是殃及了她所在的村子。土匪般的敌军入侵,让她一夜之间便失去了爹娘和兄长,而她也是因为有几分姿色,被拉去军妓营日夜折磨,这才含泪免于一死。受过此等大辱,她本来算寻个机会自尽的,但好在第没过几日敌军大败,顾不上那些抢来的女子就仓皇而逃,她被救了下来。而当她再次见到那日被她救下的那名男子时,才得知他原来是虢国的大皇子,兵将的领队人,晋王沈鸿哲。
沈鸿哲也一眼认出了她,知她受了苦,心存愧疚,便留她暂住一段时间,想好好补偿于她。一个多月后,她身子不适,沈鸿哲替她唤来军医一看,才得知她原是已有了身孕。怕她会因为此事想不开,沈鸿哲便派人将她护送回了京城,只道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生了情愫,有了孩子。那时晋王妃还活着,此前也听说过沈鸿哲失踪一段时间被一女子所救之事,现下人找到了,还送回了王府,她自是也没有怀疑,还替沈鸿哲对她百般的好。
沈鸿哲在战死沙场之前,回京小住过几次,即便是有了沈岳之后,对沈泰也是视如己出,丝毫没有偏见,最后甚至还将长孙滢立为了正妃。后来边关安稳,战争中那些不愉快的事都被淡淡忘去,加上沈鸿哲当年本来就下了死命令让人隐瞒,到了如今还知道此事的,怕是应当只有沈天和、长孙滢和那军医三个人了。而那军医,许多年前便已辞官回乡不问世事,他究竟是否还在人世,都已不得而知。
听完这些,在场所有人都唏嘘不已,沈泰更是两眼飘虚,双唇微张着,额头已冒出了点点汗珠,却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泰儿,你明白吗,他们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天大的恩人……”
沈泰难得没有理会长孙滢的话,只是自己轻声道:“父王,对不起……对不起父王……儿子错了,儿子对不起你……对不起……”呢喃几句后,他将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久久不愿抬起。
“孩儿不该害了弟弟,不该做出这种让父王伤心的事……儿子错了,儿子这就来向你谢罪,哈哈哈哈……”苦笑着,他竟起身回去拿起了方才的那把剑,作势便要抹上自己的脖子。
见状,柳书言上前握住他的手,拦住了他:“你死了,倒是和太子殿下倒是会很开心,可你想过太妃和王妃吗?”
“娘,兰儿……”听到柳书言的话,沈泰这才止住了自己的一时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能日更到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