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
“枝枝……”
直到右手食指猛然剧痛了一下,秦妩终于清醒过来。zuowenbolan
“枝枝你没事吧?”
两个崽崽的心声同时传到她心底。
秦妩睁开眼睛的刹那,嗯?窝草!
直接要被吓傻了。
她发现自己正提着一盏灯笼,行走在山林之中。
山中弥漫着乳白色的雾气。
因为天冷,山上很寂静,冷得坟场一样。
午夜,那盏灯笼是白色的,光芒在脚下惨惨淡淡,飘飘忽忽。
秦妩吓得当场快把灯笼扔了出去。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她记得她在跟孤鹤喝酒。
喝酒是假,借着那人熏然的酒意,给他下药是真的。
秦妩本来准备趁那人喝醉之际,让绒绒帮忙问出来,他们到底要对慕容伤做什么,有什么计划。
为什么喝到了最后,却是自己断了片?
然后一觉醒过来,就从古早狗血小言的书里,穿越到了聊斋志异?
绒绒小小声凑到她脸上说:
“枝枝,你中了迷药了!”
什么?她怎么可能中迷药?她可是蛊毒课程的优秀学生!
绒绒小声说:“之前跟你喝酒的人,他比你更厉害!”
秦妩:“……”
看了看手里的灯笼。
便是心里再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
孤鹤先生如果不厉害,也不会把她弄到这种地方来。
…
秦妩并不是一个人。
她身边还有一顶轿子。
那轿子飘飘忽忽,眼看着转过弯去,前面青雾弥漫之中,显露出一条长街。
石板路两边都挂着成串的红灯笼,光芒点燃被青雾浸染的。
气氛显得越发诡异奇怪。
秦妩身上穿着白色衣裙,冷得刺骨。
纵然现在情况诡异,也不敢吱声。
就在这轿子附近,除了她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侍女。
同样穿着白色的裙子。
这么一看,两人的白裙,倒像是送葬的孝裙一样。
那女子在轿子对面。
明明隔不了几步远,却不知为何,被浅淡的青雾遮掩着,就是看不清楚容貌。
秦妩现在纵然有百般心思,也只好先按耐下来。
情况不明,只能先按兵不动。
幸而,很快,这轿子很快转到青雾弥漫的长街上。
那一瞬上,安静诡异的街道,像是按下了播放键。
刹那间,热闹如潮水般流淌出来。
长街上人来人往。
街旁小食肆里,两夫妻正因为丈夫吃酒吵架。
有推着小车,叫卖小鱼肉热馄钝的老妪。
有奔跑追逐的孩子。
有女孩子提着花灯,在胭脂铺子里看胭脂。
酒楼里,贵客吃醉了酒,正在正堂撒酒疯。
小厮们劝说着,店小二陪侍着。
零零总总,一派热闹的景象。
但这番热闹,恰如海市蜃楼一般,突兀出现。
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
这顶轿子进了长街上,所有人似乎都没看到,又都有意无意的躲避开来。
那轿子不紧不慢往前走着。
最后,停在张灯结彩的酒楼前。
酒楼里闹事的贵公子已经被仆人搀扶着去休息了。
店小二一脸殷切地迎了过去。
从客栈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袍的男人。
就是孤鹤先生。
秦妩:“……”
然而今夜的孤鹤先生,却跟之前她见到的大不相同。
往日里,是死了爱妻,不修边幅的邋遢鳏夫。
但是今天,孤鹤先生的衣袍从头到脚,都是簇新的。
那白衣的衣袖和衣摆上,还用青色和银色的线,绣出展翅欲飞的仙鹤形象。
之前一直有些蓬乱的头发,更是收拾的一丝不苟。
用一根白玉钗,稳稳地簪在头顶。
他神色急切而古怪。
走到轿子前,根本无心关注他人。
一颗心全部在轿子里的人身上。
“阿虞。”他唤了一声。
一只手从轿内伸出来。
那手欺霜晒雪,白得甚至有些透明。
孤鹤红了眼圈,近乎虔诚地,握住那只手。
轿帘掀开,一个穿着青衣的女人,从轿子里出来。
一瞬间,连风的声音都静止了。
这女子身穿青袍。
周身气质端正而温柔,看着容色极美。
不仅是孤鹤看傻了眼。
便是秦妩也呆住了。
秦妩呆住的理由自然不是这位夫人的美色,而是,她从风中嗅到了一种,淡淡的腥臭味。
那种,腐尸身上才有的气息。
那种她曾经在西州,闇月教的人形怪兽身上,嗅到的东西。
愣神之间,轿子被人抬走。
随侍在轿子旁边的另一个侍女,已经抬脚,跟着孤鹤和那青衣夫人,一起朝酒楼走去。
秦妩终于看清楚另一个侍女的脸。
她的眼睛里只有眼白,没有眼瞳。
行动间有些僵硬,身上也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
她竟也是个一具行尸。
然而酒楼里的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继续迎来送往,气氛欢笑热闹。
二楼临窗的雅间里。
青衣夫人坐在窗前的木案边。
珍珠帘垂下来,哗啦啦响动着。
她端坐着不动。
对面那白衣孤鹤,静静看着她,脸上逐渐露出越来越癫狂的神色。
“阿虞,阿虞……”
他呼唤着,像是缓解发自骨血中的,令人干涸的思念之情。
眼圈发红,面上也浮现红晕。
“阿虞——”他像是终于见到了天人永隔的挚爱。
凑过去,颤抖地伸出手。
像是虔诚也像是敬畏一般,靠近那青衣的夫人。
青衣夫人面无表情看着他。
噗嗤一声闷响。
站在门口的秦妩看到,尖锐的黑色长指甲,从孤鹤先生的白袍上传过去。
从他身前,将他整个人洞穿。
嫣红的血迹,像是梅花似的,沾染白色衣袍。
那青衣夫人却还是面无表情地样子。
似乎面前的血腥味刺激到了她。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眼睫动了动。
伴随着挺麻利的动作,抽回手。
孤鹤口中发出一声疼痛的闷哼,整个人跌坐在地,额上大汗淋漓。
那青衣夫人端坐在他面前。
把那只沾染了血腥的手,指尖还在滴着血的手指送到面前。
打量了片刻,把那血滴送入口中。
孤鹤虽然疼得面色苍白。
看着她的眼神,却依然很温柔。
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他就着疼痛的姿势,跪拜在她脚下。
温柔问道:“我这里还有,阿虞你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