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雪原上,有一白一红,两匹马。kanshushen
白马上坐了个姑娘。
一个年轻男人牵着马缰绳,走在前面。
红马打着响鼻,慢吞吞跟着。
“再往前十里,山脚下有个村落。我们今天在那里借宿。”
慕容伤的手,顺着缰绳拂过来。
摸了摸秦妩带着皮手套,被裹成熊爪爪的手掌。
秦妩瞬间精神抖擞。
“好。”
慕容伤:“这两天玩得开心么?”
秦妩脸上笑容凝固。
“开心。”
慕容伤:“哪里开心?”
秦妩:“……”
我特么——
这两天尽在雪窝里走了。
哪里荒芜没有人烟,他们就从哪里过。
姑姑的落梅苑到底有啥不好?
熊孩子和大狗狗,不是都挺可爱么?搞神马新年旅行,差点死在路上。
秦妩:“风景很美,能陶冶人的情操。”
抬眼看,四周都是茫茫的雪原。
呼吸净是冷冽的空气。
头顶是快速流动的云河,偶尔,晕黄的太阳会从云层里探出来。
能不陶冶人的情操么?
慕容伤:“你笑得不真诚。”
秦妩:“……你想要几分真诚的?我再笑一次。”
慕容伤:“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
秦妩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
“问什么,反正你一定是有原因的。”
慕容伤摸摸她的脸。
“嗯。”
傍晚,终于在山脚下看到一片明亮的灯火。
秦妩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他们牵着马,走进这片村落。
靠近年节,村上张灯结彩,沿着主街居然还摆着数座冰雕。
仙女献寿,八仙过海,鱼跃龙门,雕刻得惟妙惟肖。
冰雕上挂着彩灯,冰凌折射光线,熠熠生辉。
镇上的客栈,也开着门。
这地方据说是一个毛皮货物的中转之地,因为离京都不算远,还算繁华。
秦妩和慕容伤进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店小二引着两人上楼。
大堂里,被风雪阻隔在此处的商人感叹着。
“小娘子生得如花似玉,她那夫君倒是一副夜叉模样。”
秦妩:“??”
抬头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慕容伤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一张人皮面具。
左边面上,一块半个手掌似的,月牙似的青色胎记,从眉梢一直挂在嘴角。
看上去触目惊心。
“鲜花插在牛粪上。”
“美人配蛤蟆。”
站在楼上,耳听得大堂里的议论越发露骨。
慕容伤没什么表情。
秦妩耐不住了。
“你们逼逼赖赖什么?等你们家里也堆起了一座金山,自然可以娶到我这样的美娇娘了。”
众人:……
从客栈出来。
在街上转了一圈,天色已经黑了。
慕容伤牵着秦妩,顺着主街,径直走到村尾。
那里零散有几户人家。
慕容伤敲开其中一户的院门。
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婆婆,警惕的看着他们。
这户人家,院落小小的,但清扫得很干净。
一块温暖的光亮,从正堂里透出来,映在院落里。
慕容伤说了几句话,塞了一块金子过去。
那老婆婆看了看秦妩,点点头。
慕容伤跟秦妩说:“今晚就住在这里。”
秦妩:“……?”那客栈是怎么回事?
“进去吧。”慕容伤手指在秦妩脑袋上推了推。
秦妩:“你不过来?”
慕容伤:“我去客栈晃一圈再回来。”
秦妩侧头看着他。
直觉他有什么事情没跟她说。
不过,她也没有问。
只道:“注意安全哦。”
…
这农户家里,只有一对年老的夫妻,一个儿媳,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孙子。
想是从没见过她这样的姑娘,一家人都很局促。
老婆婆引着她去了东院。
小孙子好奇地跟过来探头探脑,很快被祖母拉走了。
一块金子,对于这样的人家来说,比他们一年的收入还多。
秦妩是他们的贵客,也是跟他们完全不认识的人。
很快,这家的儿媳送了吃食,和一桶热水过来。
秦妩梳洗过后,趴在火炕上。
掀开窗子朝外看。
夜风呼啸,又下雪了。
房内倒是很暖和,只是这地方实在没什么好玩的。
她一个人对着蜡烛数了几千只羊,终于睡着了。
…
似乎也没多久,忽然听到外面有拍门声。
秦妩惊醒过来。
透过窗子,还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雪。
慕容伤回来了?
她乱糟糟披着头发,跳下火炕去开门。
刚打开门栓,一股大力从外面推开。
风雪吹得她整个人打了个寒颤。
这才发现,拍门的是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一脸狰狞模样,推搡着一位瘦小的老婆婆。
看到秦妩开门,几个男人都哑然失声。
直勾勾盯着她,眼露邪光。
紧跟着,嘿嘿笑着,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婆婆嘶声哭泣。
“我也是没法子,没法子——”
“你们说了,会放了我小孙子的,就用她来换我孙子!”
提着灯笼的那人一声狞笑,将老婆婆踢到一边。
“放了?有这么便宜的事。一个长得那般齐整的小男孩,卖出去至少五两银子。”
他看着秦妩,嘿嘿地笑。
“这个可就更值钱了。”
…
秦妩现在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山村里进了山匪。
这样的事情不少见,大雪封山,山上的山匪趁着晚上洗劫村寨。
有时候,甚至过了十天半个月,外面的人才会发现,整个村子都遭了秧。
只是秦妩赶得不凑巧。
瞧瞧,过年旅游而已,就碰到这种破事。
这窝子土匪也是杀千刀的,年都不让人过。
其中一人就要过来捉秦妩。
被秦妩冷冷看了一眼,伸出去的手居然就僵在半空中。
秦妩:“我自己可以走。”
男人怪笑着。
“——好,妹子,那你就自己走。”
秦妩不哭也不闹,随着众山匪离开了。
留下房门前被踹了一脚的老太婆,拍着地面嚎啕大哭。
“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走到主院里,灯火通明,照得四角大亮。
那年轻媳妇儿额上一片血肉模糊,可见刚才是撞了墙。
此刻,她被人用麻绳捆了,扔在地上,生死不明。
那个四五岁的孩子,哭喊着趴在她身上喊娘。
秦妩俯下身,探了探那小媳妇儿的脉息。
只是昏过去了,暂无大碍。
秦妩听到村落里不同的地方,都有哭喊声传来。
显见,进村子的,不仅只有眼前这三四个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