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剑清到碎月城比秦妩早数日,知道的消息也比她多。jiujiuzuowen
碎月城现任抚宁府的府主,夜明蓁,是上任府主的妹妹。
也就是夜如玥的亲姑姑。
这女人性格强势,颇有御下手腕。
坐到府主位置上已经有十年了,地位稳固,在城中很有威望。
而夜如玥这抚宁府的六小姐,则从小就与大都护府的少将军有婚约。
西州有四座镇边的重城。
——龙朔,碎月,焉支,鹤林。
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西州就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每一任大都护,都会迎娶这四座城的嫡女做妻子,用以抚慰四城,加强关系。
有多大作用不知道,反正一百来年了,陈国都分裂成南陈和大夏了,西州还平平稳稳的。
以至于,这种婚约模式,现在已经变成了一项传统。
可以这么说。
碎月城六小姐出生的使命,就是为了嫁给少将军。
一直以来,六小姐享受着比其它小姐更好的宠爱和关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至于为什么突然换成了秦妩。
……可能是因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吧。
秦妩:“行,好,知道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大都护府每一任继承人都会娶四个城的嫡女。
有点意思了。
就跟皇帝把满朝重臣的闺女娶个遍一个意思。
而且才只有四个,不算啥,都不够发挥的。
她听完苏剑清的介绍,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天水城,大都护府,少将军。
突然又有了一个新的未婚夫哎!
…
他乡遇故知,还是个不惹人讨厌的人。
秦妩心情还是不错的。
她想了想,做了个决定。
“这样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就暂时呆在府里吧。就,给我弹弹琴好了。
——做我的男宠好了。
“我会跟他们说,你的琴弹得不错。让他们多给你赏钱。”
苏剑清听到这里,脸上露出笑容。
“那就多谢秦姑娘了。”
顿了顿,再开口时带着惋惜。
“不过,六小姐半个月后就要嫁去天水城了。”
秦妩:“……”咋?嫌钱赚太少?
她眼睛横过去。
“那你努力一把。我就算嫁去天水,也能把你带去当嫁妆。”
苏剑清:“……有道理。”
庭院夜风寂寂。
一直在旁边自斟自饮的慕容伤,喝完了一整坛酒。
修长的指节扣了扣石桌。
他不说话,安静喝酒的时候,像是与这庭院的风月都融为一体。
清冷安静。
一旦开始动作,立刻就显出绝不会让人忽略的存在感。
夜风吹动他的衣袂。
黑衣少年站起身,神情如霜雪般冷冽。
秦妩满脸警惕。
……又想作甚?
还是之前重伤的时候,躺在马车里不能动弹更好相处。
稍微恢复一点,猫嫌狗厌的脾气都暴露出来了。
慕容伤没说话,对着秦妩伸出一只手。
秦妩斜着眼睛看他。
做咩?
倒是苏剑清,乖乖巧巧坐在一旁,蘑菇一样安详。
虽然看不到,却已经凭感觉t到了慕容伤的意思。
“夜色已经深了,六小姐该去安歇了。”
秦妩:“……”你倒是挺快就进入剧情了。
刚才还喊我秦姑娘呢。
少年看向苏剑清。
幽黑眸子映着花亭四角琉璃灯的光芒。
“你,继续弹琴。”
秦妩:??
慕容伤面无表情:“既然拿了报酬,自然要善始善终。”
秦妩:“……”
禽兽吧你,人家眼睛不舒服,可是弱势群体!
慕容伤抬眼:“还是,你想在这里陪他?”
他语气稀松平常,毫无起伏。
秦妩却有些后脑勺发麻。
后知后觉的,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她这几天之所以可以随心所欲,想干嘛干嘛。
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位大佬,不想跟她计较。
否则,在这人恐怖的武力值笼罩范围内,她还想爬墙,想屁吃呢!
苏剑清在外面花亭弹琴。
秦妩走去卧房,慕容伤跟在她后面。
秦妩转身,双手交握身前,用娇嗲嗲的语气说道:
“表哥,人家要睡觉了。”
慕容伤拨开她,抬脚往里走。
秦妩:“……”炸毛了!
你帮我当什么了?你骗吃骗睡的工具么?
老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冲到卧室里,抢先慕容伤一步,扑通一声,扑在床上。
身体大字张开,把半张靠外的床铺全部侵占。
瞪着双猫儿似的样子,得意挑衅。
“这是我的房间,你要睡就睡脚踏。”
玄衣少年面无表情看了她两秒。
拎起她的一只脚,往床内一掀——
秦妩陡然翻了个身,顿时腾出一大片位置来。
少年施施然坐在她刚腾出来的位置上。
……禽兽!
秦妩爬起身。
“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我马上就要嫁人了,被他们发现了,要杀你灭口的。”
“他们不会。”
慕容伤坐在床边,慢条斯理脱衣服。
床畔放着的半人高金枝花藤灯架,映照着他鸦羽似的黑发,苍白的脸。
黑色外袍一脱,露出白色单衣。
他扯了扯脖颈处的衣领,露出一片温润的肌肤来。
少年要解开单衣的手顿住。
侧过头去,那双冷黑眼睛,落在秦妩身上。
秦妩:“你看我做什么?”
慕容伤冷冷反问:“你看什么?”
秦妩:“我看你天经地义!你可是我男宠。”
慕容伤冷嗤一声。
男宠。
看来这一路上,他对她太过宠爱了。
她以为这一路奔波辛苦,有惊无险的抵达西州,都是她的功劳?
傻呆呆,比她养的那两只蠢虫子还傻。
又傻,又耽于享乐,看上去很没出息的样子。
这女人哪里好?
他绝不可能看上这样的人。
慕容伤把单衣一扯,果着上身躺在床上。
秦妩吓了一跳,抱着被子跳起来。
“你做甚?”
少年黑发散在枕边,泠泠眼波冷如春水。
嘴角勾起。
“你觉得呢?”
秦妩:“我跟你说,我不是这样的人……”
他身形平日里看,有些瘦削。
这些日子,伤着病着,看起来更瘦了些。
眼下脱掉衣服,却只是劲瘦,并不虚弱。
之前身上的数道伤痕,陆续已经好转了。
只是其中,有一道剑伤,因为伤口再次撕裂,现在还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