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只有一条,但是要命的事情杨景棠做了一件又一件。
比如现在,面对太后的质问她也只是装傻充愣,不知道、不理解、不清楚、不解释,问就是皇帝陛下允许的。
说到后面她以头抢地的姿态哭诉不已。
太后娘娘胸口疼,“你还委屈上了?你知道现在外面是怎么传你跟皇帝的嘛?这皇家颜面都被你丢光了!你居然还敢来上书房打扰皇帝,你给我滚回自己宫里去,好好反省,抄女则一百遍!”
杨景棠麻溜地爬起来,“好好,我这就滚,我最会滚了!”
她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冲太后吐舌头,“略略略。”
太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她才不怕呢。
这太后无非就是狐假虎威,也不是皇帝的生母,只不过是运气好,熬死了先帝前两任皇后,她未曾给先帝生下一儿半女,只不过仗着家世好才让她后期当上了皇后,李玄英逼宫,她顺理成章地成了太后。
算起来,李玄英小的时候也没少受过她的挫磨,哪里来的母子情深,不过都是表演给外人看的。
还想让她抄女则,一百遍,想得美,完不成的任务就不是任务。
从上书房出来拐两个弯就到了御花园。
小蛮问:“娘娘我们不回宫里吗?”
杨景棠反问,“回去干嘛?”
小蛮:“太后娘娘不是让您抄女则吗?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一百遍也太多了,婢子帮您一起抄。”
杨景棠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额头,“傻丫头,你还真抄啊,一百遍得抄到什么时候,别管了,到时候让皇上处理,我们去花园逛逛。”
正说着呢,一道清亮的声线响起,“棠表姐。”
王昭书兴冲冲地跑过来,高马尾在他背后一甩一甩的,像只初出茅庐的小马驹。
他冲杨景棠一拱手就算是行礼了:“棠表姐这是要去哪里?”
杨景棠微笑:“刚刚被太后娘娘从上书房赶出来,现在正要回宫里抄女则。”
王昭书的笑容僵在脸上:“啊,这样啊……”他一言难尽,“太后娘娘的脾气,还是,跟从前一样哈……”
杨景棠拍拍他的肩膀,“哎呀,跟你开玩笑的,太后娘娘人可好了,母仪天下气质娴淑,怎么会好端端地罚我呢,我闲来无事正准备去御花园呢。”
王昭书眼眸一亮:“真的!那太好了,长姐正让我来寻你呢,她说你做的三国杀可好玩了,眼下正在御花园设宴,她让我来邀你过去。”
杨景棠还愁今天的时间怎么打发,现在好了,麻将搭子有了。
“好好好,我们走吧。”
两个人哥两好的就走了。
见到杨景棠提着裙摆就来了,王舒可高兴极了。
而杨景聘也在那恭候多时了。
“妹妹来了,我还怕你今天要侍奉皇上,来不了呢。”
杨景棠亲亲热热地拉过她的手:“怎么会呢,皇上日理万机,正在上书房处理政事,我们玩我们的。”
杨景棠提议道:“我们今天人齐,不如我们打麻将吧。”
王昭书讶然:“什么叫麻将?是跟三国杀一样好玩的东西吗?”
面对他们几个求知若渴的目光,杨景棠笑而不语。
“小蛮,去把我宫里那副纯金的麻将拿过来吧。”
“是。”
杨景棠刚穿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李玄英特别舍得赏给她金银珠宝。
金子多到没有地方放,她便差人打成麻将的样式,本来她只想过过手瘾的,没有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的同道中人。
“呀!这个就是麻将啊,金牌上面还有字,还有花纹,随便排列组合就好好玩啊!”
“还可以陶冶情操,锻炼脑力。”
“每一把都是新的开始,真好玩。”
“诶诶,我好像胡了!景棠妹妹你看我这个是不是胡了。”
“是的呢,王舒姐姐又赢了。”
“这真的是太好玩了。以前怎么没有这样好玩的东西。”
这几天杨景棠带着她出来逛逛花园打打牌,王舒心情都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就连咳疾都好了不少。
这次杨景棠谨记教训,到了旁晚时分就打道回府。
倒是王舒恋恋不舍,约定下次的时间。
李玄英应付完太后娘娘,又陪她说了不少话,这才得以脱身。
回到杨景棠处,只见灯光昏暗,她躲在被子里面,被子还一耸一耸的。
难不成是被太后训斥几句,哭了?
唉,这太后也真的是!
李玄英一撩床幔往她身旁一坐,“好啦,不就被太后说几句嘛,老人家唠叨点就唠叨点,听听就是了。那个女则我已经跟太后说了,不用你抄了,行了吧。”
被子依然一耸一耸。
李玄英罢了:“行行行。我在放你两天假,过两天跟朕去太行宫,那边远离朝政,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这总行了吧。”
被子还是一耸一耸。
李玄英耐心告罄。
“朕数三个数,杨景棠,给朕出来!”
“一、二……”
李玄英越说越生气,“好啊,反了你了。”
他大手一挥,把被子掀倒地上,只见他想象中杨景棠哭哭啼啼的样子是完全没有,反而抱着一堆金叶子在笑嘻嘻。
杨景棠见到李玄英,颇为高兴,极力跟他分享她今天的战斗成果。
“陛下你看,这是我今天赢的,哈哈哈,厉害吧!”
杨景棠见李玄英面色阴沉,心里也跟着一沉:“皇上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是太后娘娘也骂你了,别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李玄英的脸色更黑了。
杨景棠跟随他的视线,一起看向自己怀里的金叶子。
这都是她辛辛苦苦打拼来了,还没数热乎呢。
她委屈巴巴,“皇上,这都是臣妾一把麻将一把麻将赢回来的不是偷也不是抢,皇上明鉴。”
李玄英:“……你还敢在皇宫里赌钱?”
杨景棠大惊失色,“不能赌嘛?臣妾不知道啊!而且臣妾也没赌多少,就微微赌了一点点,微赌,微赌而已,也就百分之四十吧。”
她央求道:“可千万不要将这些金子充公啊皇上,要取就取我的命,别取我金子的命啊!”
李玄英:“……堂堂一个贵妃,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杨景棠道:“臣妾不要出息,只要金子。”
“自半个月前,贵妃娘娘落水之后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怕不是被水淹坏脑子了吧。”
“可不是嘛,以前跟皇后娘娘那是水火不容啊,只要有皇后娘娘出现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去的,现在怎么了,我已经遇见好几次她们在御花园设宴,有说有笑的。”
“我也是。这贵妃娘娘怕不是傻了吧。”
“我看她才不傻,精着呢,没听说这两天皇上已经允许她自由出入上书房了,这可是皇后娘娘都没有的待遇。”
“看来这贵妃娘娘确实受宠。过个一年半载,等贵妃娘娘生个一儿半女,皇后娘娘岂不是地位不保。”
“很有可能。”
“极有可能。”
“其实眼下的后宫不就是贵妃娘娘做主嘛,皇后娘娘身子不好,多少天没出门了。”
“我看你们是吃得太饱了,闲的,竟然敢议论贵妃和皇后娘娘!好大的胆子,脖子上的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本来在假山后面窃窃私语的太监宫女大惊失色。
“侍郎大人饶命!侍郎大人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杨景聘唇线绷紧,表情冷硬,“滚。”
那些人如临大赦般鸟飞兽净。
只留下杨景聘脸色冷峻,眸中晦暗不明。
杨景棠指着自己,满脸不可置信道:“谁?我吗?”
杨景聘一脸认真:“长姐,皇后娘娘不堪重任,眼下正是你上位的好时机。”
她觉得杨景聘疯了,“所以呢,我去把王舒干掉自己当皇后,然后生下继承人,把李玄英做空,我垂帘听政,你当摄政王,把天下牢牢掌握在我们杨家手中?”
杨景聘非常认真,俊秀的脸上写满了踌躇满志,“正是如此。”
“呵呵,我谢谢你那么看得起我哈!婉拒了哈!”
杨景棠自觉拿的是沙雕剧本,面对亲弟的权谋剧本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自认是块朽木。
“长姐何须妄自菲薄。论相貌,你胜皇后多筹,论恩宠在后宫更是无人能比。”
杨景棠打断:“谢谢啊,这宫里就我跟皇后,没得比。”
杨景聘道:“那论才情……”他突然顿住,望着杨景棠久久说不出下一句。
才情这个东西?
她有吗?
“眼下正是杨家最关键时刻,长姐还需继续努力!现在最要紧的是给皇帝生个孩子!”
杨景棠看着眼前这个对着自己循循善诱的弟弟,半晌才道:“外面那些舆论是你们散播的吧,你们希望我得宠,又怕我太得宠,而忘了家族的恩惠,迫不及待让我生下孩子,是为了以后,你们也没想我能活到垂帘听政。我说的没错吧。”
“长姐,你听我说,我们杨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根本切割不开,你要三思啊。”
杨景棠拍拍他的肩膀:“弟弟,你拿错剧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