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斗 第23章 第 23 章

裴无极的住处在忘剑峰之上，一路都有忘剑阁弟子值守，阎百川和锦游还未行至门前就被拦下，不得已只得拿出掌门令牌让弟子放行，不仅不低调，反而引来不少人侧目。

裴无极给的这掌门令牌好用归好用，但着实惹眼。所以阎百川刚见到裴无极，立马就把这东西抛了过去：“心意领了，但这掌门令牌要再放我手里，只怕我想低调些都不得安生。”

裴无极的住处布置地十分简单，桌子是桌子床是床的。裴无极的屋中除了必要的摆设，其他一样都无，朴素的不像一位掌门。锦游试图在屋内找到特别之处，到头来也只得出那墙上的太极图大概是裴无极自己画的。

裴无极皱着眉接住掌门令牌，却没坚持继续把令牌给阎百川，反而有些疑惑地看着锦游：“比？”

锦游立即警惕地后退一步：“裴掌门可放过我吧，我只是陪这个家伙过来而已。听闻忘剑阁的藏书楼中有不少奇书，我有些好奇自我和他死后的一些事情，想进藏书阁一观，裴掌门是否能行个方便？当然，门派秘辛我是不会翻看的。”

裴无极不在意这些，将一卷用灵力刻了字的玉简递给锦游。锦游打开一看，里面只写着一个“可”。

这也要刻个玉简？裴无极怎么比原来的话还少，现在竟连写字都省略成这样了，他们门派真的听得懂掌门命令吗？

锦游摇摇头，收起玉简跟着二人往试剑峰去。

“师父！”试剑峰前，一位身着太极服饰，长剑无锋的弟子向裴无极行礼，裴无极略微点头算作应下，看向阎百川二人：“裴思邈。”

裴思邈冲二人拱手，说话间端庄稳重：“在下裴思邈，忘剑阁掌门座下大弟子，初见二位，有失远迎。”

锦游客气回礼，这弟子看来很得裴无极青眼，一路走来配有无锋剑的，除了裴无极和未曾谋面的几位长老，就只有面前这位面容年轻的大弟子裴思邈。

裴无极看向试剑峰中的校场，问裴思邈：“满？”

裴思邈思索片刻今日校场安排，回答到：“师父，门内弟子今日都在忙于接引修士，校场无人使用。”

裴无极略一点头，带领三人走进校场，锦游和裴思邈自觉退到一旁，将中间场地交给裴无极和阎百川二人。裴无极手持无极，淡淡地看了裴思邈一眼：“看。”

锦游猜测大概是让裴思邈在一旁观看的意思，却见裴思邈忽然一改刚才端庄持重的样子，激动地握紧双拳，两眼放光地看着校场中央的裴无极。锦游拍拍他的肩膀：“兄台为何如此激动？”

裴思邈像喝醉了酒一样面颊通红，语调都有些颤抖：“师父的意思是好好看他等会的出招，让我领悟。其中的。剑意。若是学得好，就将这套剑法传给我！”

锦游有些怀疑自己，一个字而已，能读出来这么多意思吗？才这么想，却发现裴无极向裴思邈看过来，略带赞赏地点了点头。修士耳聪目明，看来裴无极听见了裴思邈刚才的话。

锦游叹了口气，把目光重新投向校场上的二人。

裴无极收回目光，凝神屏气，双眼微阖，静如空山，却在下一瞬心念一动，银白色的剑刃直接对上断命红色的刀刃，山海一般的剑势向阎百川席卷而来。

阎百川毫不闪避，心底的战意被这一剑激发出来，也不再留手，右手盖断命的刀刃上，将力量注入其中，竟在断命的刀刃外又用阴煞之力凝出刀型，太过浓稠的鬼力甚至从刀尖缓缓流淌而下，将校场的地板灼烧出阵阵黑雾。

阎百川紧握刀柄，眼底露出疯狂，不闪不避直接对上裴无极的剑势与他对拼，刀剑相接的巨大气势让一旁观战的锦游和裴思邈都有些不适，却不舍得错过这一场精彩的比斗。

电光火石间，场上二人不再试探，阎百川的寂灭斩直接砍向裴无极。裴无极也不甘示弱，通身光华流转，凭空凝出十道阴阳剑气，如阴阳八卦图一般悬在阎百川头顶蓄势待发，阎百川动手的瞬间顷刻斩下，锦游带着裴思邈立即离开原地，此时的校场几近成了一片废墟，只剩阎百川和裴无极二人还站着。

阎百川深吸一口将气喘匀，率先收了刀，朝裴无极抬起下巴：“刚那招不错，自己创的？”

裴无极收剑点头，答道：“嗯。”

裴思邈刚被锦游放到地下，就立马朝着校场的方向冲过去，迫不及待的查看地上的剑痕：“这是师父的太极无相剑，轻易并不对外人使用。太极无相剑共有无相、无念、无我、无剑四个阶段。从刚才的剑阵来看，师父起码已经修炼到了无我的阶段，只差一步即可大成！”

裴思邈天资聪颖，但太过年轻，如今能佩无锋剑便是实力的证明，但比之裴无极这样天生的剑修却还是差一些。

这一招锦游也未曾见过，怕是裴无极成立忘剑阁后自己摸索出来的。说到这里，锦游顺便问了问当年之事：“你这么好的资质和根骨，玄阳怎么可能放你离开上元门？”

裴无极犹豫片刻，说出一个名字：“孟知颐。”

裴思邈闻言，脸上的狂热之色也收了起来，语气中有着淡淡地嘲讽：“当年幻藏山一战阎百川与鬼同归于尽，剩下的鬼被师父杀了大半，故而师父才能冲进一片断壁残垣中找到魔刀涤尘，将其收了起来。可待师父带着涤尘回到宗门，师父当年的二师弟孟知颐却诬陷师父企图私藏涤尘。玄阳逼迫师父交出涤尘，被师父拒绝后恼羞成怒，师父就带着涤尘离开了。”

裴思邈不喜上元门。，连带着对掌门玄阳子也没多少尊重。锦游心中了然，问裴思邈：“玄阳怎会放他离开？”

裴思邈冷哼一声：“自然没有，师父刚离开上元门就遇到了不少抢夺涤尘的修士，其中不少武功路数如出一辙，想认不出都难。师父拼死带着涤尘。到了苍衡山，九死一生闯过剑阵，取得了如今这把无极剑，将宗门建在这山峰之上，一切才好起来。”

怪不得。在裴无极还是上元门。大弟子的时候，手中的剑还不是如今这把无极，而是洗华，没想到中间竟还有这么多波折。

物是人非，谁都过得不易。

锦游把裴无极给的玉简递给裴思邈，大概说明自己想进藏书阁一观的事，裴思邈收下玉简，和裴无极行礼后带着二人到了藏书阁附近，向锦游说明：“藏书阁共有六层，除了第六层涉及门派秘事不可上去之外，一至五层的书您可随意翻看。近来神兵榜即将开启，门派中主食繁杂，在下就不陪着二位进这藏书阁了，请二位见谅。”

锦游回礼：“多谢裴兄引路，其余便不劳烦了。”

阎百川跟在锦游身后，小声嘀咕：“我又不认识几个字，过来干吗。”

锦游放轻脚步，翻看着可能对自己有用的书头也不抬地小声回答：“我不是也陪你去找裴无极了？来了就安静些，莫扰他人。”

此时忘剑阁中热闹无比，而在静谧的藏书楼中，只有锦游偶尔翻书带起的书页声。阎百川靠在书架旁，无声地注视着锦游。锦游身形修长，容貌昳丽，颜色过于饱和的金红锦袍却夺不走他半分光彩，只能沦为陪衬。两个人站在这藏书楼中，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可惜锦游脸色有些难看地合上了书，阎百川没有多问，跟在他身后离开藏书阁，等回了屋才说出自己的发现：“裴无极的事背后也有衍厄的手笔。”

又是衍厄。

阎百川行事光明磊落，最不喜衍厄这种心思复杂、手段迂回的邪祟。但裴无极与衍厄应当并不相识，即便是为了涤尘也有些牵强，两人唯一的联系除了那把涤尘就只剩阎百川。

锦游也是这么猜测，衍厄做事十分恶意，九分算计，简言之并不想任何人好过，青霜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么说，他又是冲着我来的？”阎百川坐在桌旁，语气平静地像在问明日天气如何，但偏偏锦游就是觉得他生气了，且一定是暴怒。

“原因不知道，但结果应当没错。当时我们身死，是尚有余力的裴无极带着人守住了幻藏山，在场之人皆精疲力尽，然而涤尘的消息却比裴无极更快地回了上元门。其中缘故，怕是有人传信。而孟知颐虽有野心然谋略不足，拿来做个筏子倒是再好不过。玄阳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准备对裴无极软硬兼施让他交出涤尘，只可惜失策了。”

但裴无极显然。运气与实力都不错，不仅在上元门和衍厄的夹击中活了下来，还得到了剑术传承，干脆开山立派成立了忘剑阁。修真界以实力论高低，裴无极的剑术便是一块金字招牌，哪怕上元门虎视眈眈也挡不住有人拼死一搏寻个出路。

为应付其他宗门的纠缠，裴无极直接当着众掌门的面将涤尘层层封印，置于忘剑阁禁地祭剑峰，非掌门与宁长老不可入内，这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如今阎百川重回世间的消息传开只是时间问题，只怕有人已经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