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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尘·无色 第3章 应有美人来

作者:和歌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2-13 20:50:40 来源:文学城

车内青年神情冷峻,一言不发。倒是旁边的一名骑士,策马上前,冷声开口:“庄女,抬起头来。”

庄玉衡从容地抬起头,对着车内青年微微一笑,动作轻缓地就着木羹又喝了一口。待咽下之后,才不慌不忙地开口,“晚来风疾,残雪尤冷。贵客可要下来将就一餐。”

“放肆!”那骑士眉头一皱,厉声呵斥。话音未落,车中却传来一声轻响,似是金玉相碰。骑士脸色一变,连忙噤声退下。

纱帘被侍者缓缓卷起,车内的青年显露在火光之下。隔着摇曳的篝火,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庄玉衡,目光如霜,锋利得似要将人剖开。庄玉衡全然无视他的威压,自顾自地吃着碗里的食物。直到最后一口汤下肚,她才放下木羹,抬头淡然与青年对视。

“你救了太子。”青年开口,声音低沉而冷峻,竟与他的容貌同样赏心悦耳。

她低眉静默了一瞬,竟然微笑了起来,心情颇佳地回答,“是。”

“你是太子何人?”那青年又问。

“岂敢高攀,”庄玉衡语气懒散,笑意不减,“之前未曾得见。”

“为何救太子?”青年目光一凝,语气更冷了几分。

庄玉衡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却觉得他这话问得古怪。听着倒似自己坏了他的好事特来兴师问罪的。不过,为何救太子……

她收回了目光,笑容不减,“太子乃天家血脉,我等身为子民,自应如此,有何不妥?”

避而不答,反倒直言反问。青年身旁的骑士不由得怒目圆睁,手按刀柄,向前迈了一步。

青年抬手,示意他退下,眼神依旧冷厉:“你倒是不怕死。”

庄玉衡莞尔,觉得这位俊俏郎君颇有点意思。这么大的排场,这么盛的戾气,却拖拖拉拉地也不挑明来意。换作她以前身体无恙时……她忍不住笑着咳了起来。可这咳嗽一旦起了,却是难以平复。庄玉衡掩口侧头,咳得撕心裂肺,双眼生泪。连白杏都惊得回过神来,偷偷帮她轻揉背部。

那名青年静静地听她咳了一会儿,居然起身从车厢里走了出来。侍者立刻取来坐具安置在火堆旁。青年走下马车安坐,也不催她,只从容不迫地伸手烤火,待她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时候,方才开口,“难怪你不动声色,原来是重伤未愈。”

庄玉衡看见了他右手拇指上所戴的玉韘,心中微微一动,她看向那青年,笑道,“何止重伤未愈,我的经脉尽损,如今别说杀人,别是杀鸡杀鱼都难。”

那青年缓缓转头看向她,与她对视片刻,冷声说道:“这么说,你已经是个废人了。”

庄玉衡平静地与他对视,语气坦然:“如您所见。”

“所以你进京……”

“养老。”庄玉衡好脾气地有问必答,“我如今武功尽废,身体已是灯尽油枯,恐怕拖不了多久了。太子赏我田园钱帛,我总得谢恩,也想在死前过几日舒坦日子。”

那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峰一压,语带嘲讽,“难怪你不怕死,原来是就要死了。”

“正是呢。”庄玉衡轻笑一声,尾音带着戏谑。她大大方方地托腮欣赏青年的容颜,心想,倨傲凉薄成这般还这么好看,倒是少见。这位仁兄的父亲或母亲,总该有一个是容颜绝代,喜怒哀乐皆动人、倾国倾城的那种,若是有缘得见,倒也是眼福不浅。

那青年抬手一招,一个男子上前来到庄玉衡身边,轻声道,“可否为您诊个脉?”

庄玉衡大大方方地伸出双手,“请。”

场中一时只有柴火的噼啪之声。

那医者又仔细地看了看庄玉衡的脸色,这才退到那青年身边,小声地回禀,“这位女郎内伤极重,最好卧床休息,若是精心调养,或许尚有转机恢复如常人。”他指的常人,是那些锦衣玉食供养着的柔弱女子。

那青年微微皱眉,显然没料到庄玉衡所言不虚,“如此严重?”

庄玉衡心道,在屏山县躺了半年,就凭那个大病必死、小病必重的老郎中的手艺,她能苟延残喘到现在已经是相当不错了。换个其他人,只怕已经连投胎后的百岁酒都办完了。

医者点头。

青年微微侧首,只给了医者一个眼神。

医者连忙退下。

庄玉衡眨眨眼,心中生出些好奇:也不动手,也不打架。这位俏郎君刻意深夜相见,到底来做什么的?

她盯着青年,青年却凝望着篝火,两人隔着火堆坐着,沉默无言,十分冷场。

片刻,方才退下的医者再次转回,手里端着托盘,里面有一盏尚冒着热气的茶汤和一个玉盒,直直地走到庄玉衡面前。

“这是什么?”庄玉衡好奇。

“毒药!”青年漫不经心地答道,手却仍在烤火,神色冷淡。

嗯。此人有毒。

庄玉衡心中腹诽,冲他眨了眨眼,随即伸手打开那个玉盒,里面是一粒通体圆润丹丸。她不禁莞尔,谁家喂个毒药还这么周到,连服用的汤水都备好,这是怕她噎着、下回不肯吃吗?

她连盒端起那枚丹丸,放在鼻前仔细地嗅了嗅,有些惊艳,“好东西,用在我身上是在可惜了。”她又端起了那盏汤药,闻了闻,药味纯正醇厚,想来也是难得的疗伤佳品。庄玉衡惋惜地将两者都放了回去,“若真是毒药,我或许就吞了。可是这是两样实实在在极好的东西,无功不受禄,用在我身上也是糟蹋了。”

青年的目光再次从篝火中抬起,落在她的脸上,觉得她不光身体坏了,恐怕连脑子也坏了,他端着一张冷脸,“只要你活到京城,便算你有功。”

庄玉衡对他的身份并不感兴趣,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多谢关心。我暂时还死不了,活着也算不上多难的事,实在是不能领这份功劳。”

青年脸色微沉,显然不耐。他起身扬声道:“走了。”

随从们迅速行动起来。除了白杏还留在庄玉衡的身边,连钱城东等东宫侍卫都被人“请”走了。

庄玉衡有些愕然,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她自己驾车去京城?

这时,医者看了看她原来乘坐的马车,不由摇摇头,“公子,这车虽然能躺下休息,但是太过颠簸,不利于女郎的伤情。”

青年神色淡淡的,“让她坐我的车。”

“大可不必,这车……”人情债不好还,尤其是美人的人情债,更不好还。庄玉衡并不想跟这么一位不知底细的权贵有太多的牵扯,便努力尝试谢绝一下。

那青年也不看她,扬声道“库安。”

一个侍者大步地走上前来。

青年转身,“砸了那辆车。”

库安手持流星锤,嗖嗖转了两圈,就朝着原先那辆马车砸了过去。只几下,那辆还算结实的马车便成了一堆破板。

“要么听从安排,要么走路去京城。我一向开明,你选一个。”那青年丢下话,自行上了马车。

庄玉衡捏了捏眉心,无声地叹了口气,心中感慨:难怪说最难消受美人恩,自己居然也有被别人霸王硬上弓的一日。可她回头望了望那架珠光宝气的车舆,难得的有点嫌弃。

青年侧身正好看见她的表情,不禁冷哼一声。庄玉衡抬头,看着稳坐车中的青年,再次长叹一声,只能带着白杏进了车舆。

车厢很是宽敞,门内侧还跪了一个侍者,见庄玉衡往这边走,便很有眼色地帮她铺好一处软塌。

锦缎作垫,狐裘作衾,这车舆里,只怕抹灰的布都比她来路上用的粗布被褥要金贵。庄玉衡坐了下去,未想到那垫子软得过分,身体一歪,竟直接倒向了后靠。

真是舒服。

庄玉衡才不在乎这小小的失仪,既来之则安之,她解开了沾了尘土的披风递给白杏,自取了一旁的狐裘盖在了膝上。

“你倒是大胆。”随着马车轻微晃动,青年从容地受着侍者服侍。

庄玉衡扫了他两眼,便颇有闲心地随意打量着车里的那些精致又名贵的装饰,“您过奖了。只是劳烦您能不能分点吃食,我方才吃过点东西了,可这丫头还一口没吃呢。”

姑娘真好。白杏进了车厢就乖觉地跪坐在一侧,生怕自己喘气声大了一丝,惊了上头这位。没想到,庄玉衡还惦记着她没吃东西。

青年没搭理这话。倒是那侍者从车壁上抽出一个木盒,取了几碟点心放在庄玉衡和青年之间的小几上,又递了一包点心递给白杏。

白杏的手微微颤抖,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兽,不敢接。

庄玉衡冲她点了点头,语气轻柔:“放心吃吧。”

白杏这才战战兢兢地接过点心,转身跪坐着,捧着点心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瞧瞧,惊恐、不安、担忧、又想活下去,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青年扫了白杏一眼,再无兴趣,继而看向庄玉衡,语气平静却透着威压:“你的武艺是何人所授。”

“家传。”庄玉衡微微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目光在那几碟点心里转来转去,挑了碟最精致的,往青年面前推了推,“借花献佛,您不如也尝尝。”

“你这是……让我试毒?”青年剑眉一挑,冷冷地问。

角落里的白杏噗的一声,惶恐地噎住了。

“瞧您说的。”庄玉衡随意取了一块咬了一口,语气闲适,“虽然不知道您到底是哪位天潢贵胄,但是天寒地冻,出动了这么多人救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如此冒犯……嗯,酥香浓郁,咸淡适中,这点心真不错。”

“救你?”青年冷笑一声,“你这个将死之人,武功全废,有什么值得救的?”

方才是哪只小狗说她只要活着便是有功的?庄玉衡忍住调侃的冲动,心想这位冷面美人怕是经不起打趣,还是别再点火了。她语气平静道:“刚开始那支箭,还多亏阁下出手拦阻。您烤火的时候,手指上的痕迹还没消呢。我也习过些武功,您手上戴着的玉韘我还是认得的。”

若不是她一战成名天下知,听她这番说辞,还以为她真的只是略通拳脚。青年嘴角一撇,“你倒是眼尖。”还有……谦虚。

庄玉衡不以为意,“如今也就剩下这点用处了。”她配着侍者递过来的茶,就着点心吃了七成饱,然后对青年说,“我如今身体不好,受您如此恩惠,也无他可做报答,便努力平安活到京城,为您立一功。这就自行休息了,您请自便。”

说吧,往侧边一靠,拉高了狐裘,竟然就这么睡了。

青年目光沉沉地盯着庄玉衡看了一会儿,也沉默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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