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尘 第94章 告别

若久尘不知道面前的白发老者跟她说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为了骗她进幽月谷？还是为了骗她离开楚葵？而她口中的任务又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做一件事必有目的，除了楚葵，她谁也不愿意相信。

既然这里不让楚葵进来，那她出去就是了，若久尘想着，便迈腿准备离开。

“你想好要走？离开了就不能再回来了。”山主淡淡地说，“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走出这山门就是另一条歧途。”

若久尘的脚步并未因为山主的话而有所停留，如果没有遇到过楚葵，她或许会因为这种云里雾里的话而去探寻，但现在想不明不白的带她走，显然已经不可能了。

她的确很不满意楚葵对她的隐瞒，山主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但这不代表几句话就能鼓动她离开楚葵，她只会因为对方如此了解她而心生警惕。

背后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山主挥了挥手，外面的场景顿时变化，一片丛林之间出现了楚葵狼狈挣扎的身影，像是刚刚溺水的样子。

楚葵原本还在奋力向前挣扎着游动，周围的场景忽然就变了，双脚落在实地上，她刚想呼喊，她这次没有捏碎号牌怎么会被传出来，抬头就对上了不远处若久尘焦急的眼神。

楚葵嘿嘿一笑，自己这难道是通过了？她赶紧爬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三步并作两步奔向若久尘，她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地往水里扎，都不知道呛了多少口水了，虽然是幻境，但肺中还是不免地有些灼热，跑到若久尘面前时，她还夸张地咳嗽了几声，样子十分委屈。

若久尘果然心疼了，她凑过去拍拍楚葵的后背，担心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目的达成，楚葵也不装了，立马换上愉快的表情，拉过若久尘的手说：“当然没事，我是谁啊，走吧我们快进去。”

刚往前走两步，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凭空出现，楚葵奇异地被弹了回来，若久尘在光幕内回头，身影竟显出一些虚幻之感，楚葵大惊，伸手去拉若久尘，却再一次被光幕阻隔。

楚葵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她抬头打量这座山门，没有了幻术的加持，幽月谷山门不似在外面看见的那般宏伟，石门不过两三人高，表面微微泛黄，显出一些老旧沧桑之感，石门上并无多少装饰，显得十分随意，门两边是两座石狮，光幕正是从石狮的眼中发出，将她隔在山门之外。

“你可以试试带她走，或是自行离开。”门内的老者几步走到若久尘身边，对楚葵说，“我本想直接带她进山，可惜她只信你，那你便替她做抉择吧。”

楚葵侧头打量面前的老者，这应该就是山主了，若久尘在幽月谷中的机遇十分重要，算是她的第一次蜕变，原著中她在幽月谷中所得不亚于昆仑山，山主对若久尘十分关爱，几乎将所有资源倾注在她身上，是若久尘难得的快乐时光，这也是楚葵放心让若久尘参加试炼的原因。

但这不包括她进不来这种可能，要知道幽月谷一旦关闭山门，就是三年，这三年中会有多少变数，是楚葵无法掌握的，如果这三年间发生了什么不可控的变数，没有她在身边，若久尘能应付吗？

见楚葵低头沉思，似乎并不愿意离开，山主表情逐渐冷漠，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距离大战还有多久？你确定要这般吊儿郎当下去？你们浪费了多少时间？你可以无所谓，她呢？她的责任是什么，你不会忘了吧？你不是要调查真相吗，现在你又调查到了多少？一些零零碎碎的往事，你读懂了多少？你不是想反抗吗，怎么反抗？你连对手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一连串的问句将楚葵说得哑口无言，她一时没有听进去那么多信息，脑海中迟钝地想着，什么叫浪费时间，她什么时候浪费时间了。

“如果你想改变她的命运，尽可以去尝试，也许有人会阻止你，但我不会，我不是你的敌人。不过我不会拿这个世界做赌注，她必须做她应该做的事，等你有这个实力了，可以来找我要人，或者像毁掉神武门一样毁掉幽月谷来报仇，我都无所谓。”山主嗤笑一声道，“但不是现在，她现在只能跟我走，你可以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或者转身，去找你的真正的敌人。”

说完这些话，山主不再看楚葵，拂袖将若久尘带走，若久尘甚至一句话一个表情也没来得及留下，两人便消失在原地，楚葵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止，却始终越不过那扇半透明的山门，楚葵周身真气化为浓烈的杀气疯狂扑向光幕，看似薄弱的屏障却始终稳固，将她牢牢地挡在外面，不得寸进。

像是一个无能狂怒的小丑，连一点涟漪都荡不出来。许久，杀气逐渐散去，楚葵死死盯着门内空荡荡的青石台阶，大脑也渐渐冷静下来，这一切转变来得太快，她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山主嘴上说着让她选择，可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与其说是让她选择，倒不如说是通知她一声，可是山主为什么要特地通知她？楚葵脑海中回忆着刚才山主所说的话，她从一开始就想强行带走若久尘吗？如果是，那么放自己进来就是为了叫自己去查某些真相，或者说是将过往的碎片串联起来，这么一想，过去的自己也许真的太过散漫了。

楚葵抵在光幕上的手渐渐放下，袖口的拳头捏的喀喀作响，她心里明白，幽月谷对若久尘并无害处，她其实不必担心什么，可是无力的感觉又一次萦绕在她的心头，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这般无力了。

若久尘不止一次对她说，想要追上她的脚步，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从来都不是若久尘追上她，而是她一直在追若久尘，只要她一松懈，若久尘就会走向原本毁灭的路，就像现在这样。

楚葵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里，山主说的没错，她应该做自己的事了，或许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两个人在一起时，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而现在显然不是陪伴的时机，她想要若久尘活命，想要改变将来发生的事，就不能只看眼前。

快乐的日子之所以被人向往，就是因为它无比缓慢。每天只需要看着日出日落，倚靠着心爱之人度过余生，什么都不需要烦愁，这样的日子谁不喜欢？可是若久尘生来便是身负枷锁的，如果她笑着闹着就能解决一切，这世间大能无数，又哪里轮得到她来表演。

低沉的嘲笑声从楚葵喉中响起，她在笑自己的自大。无论心中有多少不服，楚葵都必须承认，在原著中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想要改变这个事实，她就必须沉淀下来，而不是把若久尘禁锢在身边，拉到和她同样的高度，这样只会是自欺欺人。

楚葵的身影渐渐走远，直至消失不见，山门之内才逐渐显现出一高一矮两个轮廓。山主方才并没有把若久尘带走，只是将两人身形影藏起来，楚葵的反应，若久尘全都看在眼中。

“走吧。”山主温和的声音响起，“如果一次离别就能击败她，那她就不值得你信任。”

若久尘默默地看着楚葵离去的方向，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她心里已经明白，山主这是给了她最后的机会，如果她执意踏出这座山，或许就真的无法挽回，虽然她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既然楚葵选择了离开，她也必须面对她的人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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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