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合作用 第60章 第60章

付洋眯起眼睛，审视好友，不屑地啐了声，说：“我就说，你这个万年打工仔怎么会跟我一起来上晚自习，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许光朗无语。

“不过这才开学几天啊，你就看上人家了，我怀疑你这个人脑子有问题。”付洋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全都是扎心的话。

许光朗还没打算把他和叶安意之前的事儿告诉付洋，烦躁地挠挠头，“你脑子才有问题。”

“你觊觎我学弟还要辱骂我，你不怕我跟学弟说你坏话吗？”

“你敢！”

付洋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能让许光朗反应这么大，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振奋地扑向许光朗，“我靠！你认真的啊？”

“当然。”许光朗点头。

“哇不得了……”付洋不禁感叹，“小年轻，太天真。”

许光朗没再和付洋计较这件事儿，至少朋友没有排斥也算是件好事。

俩人并肩往宿舍楼走，付洋望着天，问道：“没想到咱们都快毕业了。”

许光朗也感叹：“是啊。”

“所以……”

“嗯？”

“人家知道你喜欢他吗？”

“……”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人说啊？”

“……”

路灯下，两人面面相觑。

付洋扯了扯嘴角，鄙视地说：“忒废了，出门儿别说是我兄弟。”说完，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许光朗的肩膀。

许光朗真的没想过自己能真的跟叶安意在一起，毕竟叶安意记不得他，更何况，两个男的谈恋爱并不是“我说可以”就可以的。

或者说，许光朗根本也没指望能真和叶安意在一处。

“哦对了。”两个人走到宿舍楼门前，付洋叫住了许光朗，说：“你月底生日，估计是我走的头一天，到时候晚上聚一下吧，你大学没过过生日，最后一次我请客，你叫上你们乐队那群人，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的确，知道许光朗生日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上请客就要花钱，许光朗才不花这个钱只为庆祝自己年长一岁。

不过，这次付洋说的也有道理，已经是最后一年了，大学和初高中不同，有些人毕业后也许再也就见不到了。

许光朗同意了付洋的提议，两人又站在门口聊了会儿，各回各寝室。

接下来一段时间，许光朗忙碌了起来，平时的课虽然不多，但是做毕业设计的老师要求比较多，没事儿就别把几个学生叫到办公室“指导”一番，本来已经做的差不多的毕业设计也改了又改。

乐队那边因为要加新歌的缘故，所以续租了练习室加紧时间练习，每周至少有三天晚归。

而且，许光朗在玩异天OL的时候，对萧阳这个大型企业进行了调查。作为知名企业，自然也是被职业规划课的老师列在了“如果来校招一定要去试试的企业”之一。

校招在年底，许光朗也需要开始准备材料了。

大四的最后一年突然忙了起来。

许光朗偶尔会借着陪付洋的名义去蹭数学系的晚自习，其实大半节课的时间都在走廊里偷窥叶安意。当然，付洋对此行为极度鄙视。

坐在练习室里，许光朗习惯性敲了下军鼓，底鼓快速两下，直接靠在了旁边的音响上，打开手机相册随便一翻就是叶安意的照片。

这几天忙着练习，又没有去晚自习了……

9月28日：兔子不足[疲惫]

许光朗随手发了条朋友圈。

同在练习室的方晴第一秒看到了朋友圈，并点赞。

“呦，发朋友圈啥意思？整天发朋友圈挺勤快，那你开个微博呗，咱团就差你了。到时候宣传也好艾特你。”

方晴调了下话筒高度，没听到回复，一转头就看到队友思春似的模样，八卦地凑过去问：“哇，从没见过你这个表情，你是纵欲过度吗？和谁？”

方正也放下手机朝他们这边投来了目光。

许光朗推开方晴，拿起放在墙边的矿泉水仰头喝了口，默不作声地把鼓棒收进自己的包里，转过身去收镲片，突然，他发现了镲片的异常，赶忙拿到眼前细致地检查。

“裂了？”方正走过来看了眼。

只见，在镲片的边缘，有一道细小且不易察觉的开裂。

镲片是许光朗一年前买的，不是很贵，但一直很爱惜，保养的也算不错，大概是今天带着情绪敲它用力过猛导致了损坏。

他用指腹在裂口处摸了摸，感受到凹凸的手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方晴凑过来，恨不得整张脸爬到镲片上，嘀咕着，“还挺大的啊，你这得换了吧。”

许光朗再度确认了下裂痕，摇摇头，“不用，我回去自己打个孔磨一下就行。”

“我靠，这么原始吗？”方晴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站在一旁的方正表情也愈发深沉。

把镲片收进袋子，许光朗转身默默地说了句“今天我生日，晚上一起吃个饭吗？”

在这个隔音很好，常常很吵闹的练习室，迎来了难得的安静，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光朗，发出了“什么”的声音。

“你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对啊对啊！”

“嗯……”

许光朗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平时和他人的交流太少了些。他又问了遍，“走吗？”

方晴挠挠头，说：“你搞得这么突然，我也没准备点啥生日礼物，等会儿给你发个红包吧。”

另一个成员也表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许光朗本来也没想要什么礼物，转头看向方正。方正把贝斯装进琴盒，背在背上摇头说：“我约了人。”

“谁啊？你约了人我怎么不知道？”方晴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哥哥，“我和你24小时有12个小时待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你约了人？”

方正冷着脸从他弟弟身边走过，“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然后，他经过许光朗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生日快乐。”

“谢谢。”

“走了。”

方正的缺席并没有打消方晴的积极性，许光朗带着方晴和另一乐队成员到了付洋订的餐厅。付洋和苏子欣在门口等着，除了他俩还有另外几个见过几面的同学，梁雨果然没有来。

方晴他们都是毕了业的学长，和付洋倒是见过，但不少学弟没见过，不过，方晴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人来疯，自来熟的性格让他两轮酒下来比许光朗还和人家熟。

许光朗作为生日寿星，始终沉默地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苏子欣给他订的一个小熊的蛋糕。

趁着许光朗出神，付洋悄悄用手撩了块奶油想要偷袭许光朗，谁知他刚一伸手，许光朗往后一撤躲了过去。付洋扑了个空，差点从椅子上栽过去。

“你干嘛？”

付洋兴致缺缺地把手指上的奶油吃进嘴里，小声问道：“你怎么没叫学弟一起来啊？”

“啊？”

被付洋这么一说，许光朗突然惊慌。

“你是不是都没和学弟说你今天过生日？！”付洋拉住许光朗的胳膊。

许光朗摇摇头，他当真没有想过要把自己过生日这件事情告诉叶安意，或者说……

“你不会都没主动和学弟聊过天吧？”

朋友一语中的，许光朗无话可说，用筷子戳了下小熊蛋糕的眼睛，戳出一个窟窿。

“大哥你是这个。”付洋竖起了大拇指，“就你这样，一天到晚跑去偷看人家，连个微信都不敢发，能追到人才怪呢。你就自己憋到死吧！”

许光朗没法反驳，因为付洋说的句句属实……

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和叶安意见面后，会变得勇敢、主动，却没想到现在自己仍旧是高中时那样畏畏缩缩的模样。

或许是确实没有经验，又或许是他打心底里把叶安意放在一个很高的位置，并不敢主动接近。

付洋塞了瓶啤酒在许光朗的手里，“你啊你啊，永远这样，有什么话都憋着不愿意说，就想自己扛着，生怕给别人添麻烦，我再说一边，这是毛病。你不说，谁知道你有什么需求。一说这个，你还记得咱们参加比赛的那会儿吗……”

当时许光朗被选入GHZ大赛预备小组，十几个人同时参加学校组织的“强学计划”。付洋虽然是数学系，但是高中时期就参加过青少年机器人大赛，大学又是计算机俱乐部成员，所以基础本身就很好。

许光朗虽然是计算机系，但是因为是大学之后才开始学，所以会的大都还是课本上的内容，应对竞赛还不太够，所以刚开始加入强学计划的时候，有些跟不上进度。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绝顶聪明的人，更不是什么天才，高考能考上庆大都花了不少功夫，为了能追上强学班其他人的进度，上课学、下课学、课间学，晚上甚至不睡觉都在学……

付洋是那会儿认识许光朗的，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不爱说话挺闷的，后来逐渐发现许光朗的状态越来越差，终于某天许光朗上课的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付洋才开始关注坐在他同桌的人。

要不是付洋主动提出帮许光朗，这人估计第一轮考试就直接淘汰了。

那会儿付洋就发现了，许光朗这个人，肾好，能憋。

“但是爱情这事儿，你憋着憋着，人家就当你是个屁放走了。”

回到现在，付洋“语重心长”地叮嘱许光朗，后者则安静地掂量着这些话。

吃过饭，他们在饭店门口就分开了，方晴和另一个乐队成员往地铁站走，剩下的人都是住校生自然是回学校。

付洋后来喝了不少酒，虽然没喝多，但是还是摇摇晃晃地，一不小心跌进了路边的花坛里。

许光朗本来站在路边等车，听到苏子欣的叫声后一转身就看到付洋趴在路边，痛苦地呻/吟。他赶忙跑过去撩起付洋的裤脚一看，果然是崴了脚，已经肿起来了。

无奈地把付洋从地上捞起来，付洋整个人挂在许光朗的身上，腾出一只手搂着苏子欣，哼哼唧唧，“我这明后天就要走了，真是出师不利，马失前蹄啊……”

三个人本来打算坐公交回学校，但是付洋的情况再多走一步都要疼得要命，无奈，许光朗只好难得用手机打了辆车直奔医院。

急诊，骨裂，打了石膏，付洋在临行前残废了。

等他们回学校已经很晚了，不过对于很多大学生而言，十点之后才是向往的生活。

出租车从南门进去，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苏子欣把男朋友交给许光朗，又嘱咐好几句才走。

许光朗扛着付洋这个麻袋往兰园三号楼走。

付洋单脚蹦着，嘴里嘟嘟囔囔，“哥们儿，我真舍不得你啊，我舍不得，老天就是不想让我走，所以崴了脚，知道我舍不得你……”

其实，许光朗一直不知道付洋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亲近，从第一次主动搭讪开始。

“我太舍不得你了，许光朗，你知道吗哥们儿，我就想要你个你这样的儿子啊！”付洋抓住许光朗的衣领，带着哭腔：“你太听话懂事儿了，我想看你幸福，想看着你谈恋爱啊，但是我没机会了……”

许光朗无语，他早就看透付洋这人根本就没喝多，就是趁火打劫。

“你给学弟发消息，现在就发！”付洋一只手在许光朗的身上摸来摸去找手机。

“别闹。”

挂在身上的人不老实，两个人在楼梯上走得异常艰难。许光朗的耐心消耗殆尽，几乎是拖着付洋暴力上楼。

付洋被揪着书包，费劲地往上蹦，不满地抗议道：“许光朗，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一点？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见不到我了！”

“活该。”许光朗无情地说道。

“诶，学弟？好久不见啊！”

突然，付洋突然说了句这个。埋头看路的许光朗整个人僵直了，隐约感到来自头顶的实现。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一双白色的板鞋，视线慢慢上移，落在了叶安意的脸上。

可是，叶安意的目光却在付洋的身上。

叶安意担忧地问：“学长你受伤吗？”

许光朗突然没话了，怔怔地半张着嘴，连句问好的话都吐不出口。

付洋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摔了一跤，我命大没事儿。”

“还好吗，脚？”

叶安意的声音比几年前变得稍稍低沉了些，但还有少年时的痕迹，担忧的眼神和询问的语气和那时在小巷子时问自己时候的语气是一样的。

意识到这一点，许光朗突然“醒悟”了。

叶安意只是善良而已，无论是谁，他都会这样问候，当时帮自己也是无意之举，而自己却一厢情愿……

“我有点事，先走了。”

等到许光朗回过神来，留给他的只是叶安意转身跑下楼的背影。

许光朗：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当我爹Σ（?д?lll）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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