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救赎 第45章 她来了又走了

温安国打了电话来，“藴宜，家里还好吗？”

听到丈夫的问候，藴宜表面装作的坚强霎时龟裂，她努力压抑悲痛，温声说，“都挺好的。你在那儿也还好吧。”

温安国道，“我这里一切安好。阿衡那儿也不错。顾飞白那小子还不错，我看阿衡也挺满意的。我准备等他们毕业就让他们成亲怎么样？”

藴宜道，“好，都好。”

温安国不安道，“藴宜，你在哭吗？”

思莞急忙给母亲打手势。藴宜道，“没有，只是想到阿衡这么快就要成家了。还有点舍不得。”

温安国笑道，“母子连心嘛，等阿衡回来，可不许对她那么冷漠了。”

藴宜叹道，“阿衡是我生的，我怎么会不喜爱。”

藴宜一个抽涕，思莞接过电话，道，“爸，家里一切都挺好的，不需要担心。”

“嗯，啊。我知道。妈身体也挺好。爸，你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

“嗯，公司里也一切顺利。我们都是兄弟，哪那么多隔阂。都是老一辈的事儿了。”

“好的，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的。”

“好，挂了。”

通话结束，藴宜再忍耐不住，哭泣出声。

思莞轻拍着母亲，安慰道，“妈，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Z市，温衡远远地看见父亲，惊喜地跑过去，“爸，你怎么来了。”

温安国宽厚地笑道，“我来看看我的女儿，有没有被欺负。”

温衡道，“我在这儿挺好的，爸，我有五个对我极好的姐姐，像亲姐姐一样。”

温安国笑道，“开心就好。顾飞白那小子没有欺负你吧。”

温衡不好意思道，“顾学长对我很好。”

温安国不再打趣女儿了，笑道，“阿衡，过几天你妈妈生日，我们坐飞机回去给她个惊喜好不好？”

温衡抬头，道，“可是爸爸，妈妈不是说你不能坐飞机的吗？”

温安国安慰道，“没事，只坐这一次。阿衡不可以告诉你妈妈哦，这是我们的秘密。”

温衡虽有疑虑，坚定道，“嗯。”

温安国笑着抚摸阿衡的头，目光飘向远方。

温家一定出事了，温安国预感。

雨无情地下着，温衡跪在温家门口。

“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思莞出门，道，“阿衡，你回去吧。”

温衡抬头，脸上分不清雨水，泪水。“哥，你让我见见妈妈好不好，我想给爸爸送行。”

思莞哀叹一声，“妈妈说她不想见你，她要你会Z市，再也不要回来了。”

温衡道，“可是，这里是我的家啊！”

思莞转身回去。

灵堂，安安静静的。思莞轻声道，“母亲，外面雨下的很大，阿衡还跪在那里。”

藴宜不动。

思莞再次叫道，“母亲。”

藴宜沙哑的嗓音，“让她走。”

思莞无奈。

门又开了，温衡抬头，“妈妈，妈妈。”

藴宜冷漠地说，“我不是你妈妈。”

温衡磕头，道，“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没有带回爸爸。”

藴宜终于怒道，“温衡，你答应过我什么？我说过不要让你爸爸做飞机，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不拦住他？”

温衡哭诉，“妈妈，对不起。爸爸说想要在你生日那天回来，给你个惊喜。爸爸说，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藴宜怒吼，“滚，为什么要回来？都给我离这里远远的。温衡，你再也不是温家的人了，你还是云衡，和我温家没一点关系。”

温衡抬头，满脸都是眼泪泥污，“妈妈，不要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藴宜道，“你本来就不是温家的人。我早就告诉过你爷爷，不要将你接回来，不要将你接回来。温衡，你就是个灾星！”

另一边，言希接到温安国出事的电话，急忙从电台退出来。不顾导演编剧的阻拦呼叫，开车疾奔去温家。

雨帘中，言希看见跪在门外的少女。

是她，阿衡回来了。已经两年没有见她，少女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头发搭在脸上，他的阿衡，瘦弱的像是风中残荷，言希制住欲盈眶的泪水。恰好巧听到藴宜说，“温衡，你就是个灾星！”

言希再也忍不住，“够了！”

藴宜看见言希，以及他身后随之到来的陆流。冷淡道，“我温家处理自己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衡抬头，轻唤道，“言希。”

言希转身，眼前小姑娘脸上混着泪水，雨水，泥污。那是他的阿衡啊！

等待了太久，恍如隔世，真怕再次靠近，她还是会像泡沫一样消失，和无数个梦境中一样。

言希走近，一把抱住阿衡，紧紧的，再也不愿放开。

阿衡，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你都瘦了，骨头硌得疼。

阿衡，在外面是不是生活的不好，为什么不回家呢

阿衡，你知道吗，言希一直在等你。言希不会忘了你，言希要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

阿衡，小灰真的很烦人，你知道我对狗毛过敏的，可它一直往我身边凑。我想将它丢掉，可是又想，万一他妈妈回来了，看不见它再和我闹怎么办？

阿衡，你知道吗，言希真的很想你，每一天都在想你。可是他们都不允许我去找你，他们要我忘了你，甚至不允许我想你。可是凭什么呢？言希只是言希，没有人可以控制言希。

阿衡，你有在电视里面看到我吗？我上了很多节目，阿衡你能看到的吧。

阿衡，给卫生巾代言真的好丢脸啊。可是月月舒是你爱用的牌子，如果我拍了它，你就能看见我了吧。虽然照片被印在卫生巾包装袋上真的好糗哦。

阿衡，我以为你在外面很幸福。我听说温叔叔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很喜欢。那个人是不是比言希还要好。阿衡，你还记不记得言希。阿衡，思莞说你一直都在想我是吗？思莞说只要我一直记得你，四年后你就会回来。

阿衡，我一直记得你，永远不会忘记。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阿衡，这次可不可以不要走了，言希真的舍不得你。

千言万语梗结在喉头，言希说，“阿衡，我想你了。”

雨中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廊下陆流手紧握成拳头。

藴宜冷淡开口，声音中带有一分察觉不出的慌乱，“温衡，如果你认我这个母亲，现在就立刻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拥抱松开，温衡抬头，疑问恳求，“妈妈，为什么？妈妈，让我再见爸爸最后一面好不好。”

藴宜冷漠说，“我说过你已经不是温家人，没资格给你父亲送终戴孝。”

温衡哭泣，“妈妈，我知道错了，但是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妈妈，对不起。妈妈，对不起。”

温衡面朝藴宜，头狠狠磕在地上，流出血痕。

藴宜道，“我不是你母亲。”

言希怒吼，“温阿姨！”

藴宜冷淡开口，“言希，我早说过你们不合适。”

温衡道，“妈妈，不要怪言希，都是我不好，怪我好不好？”

藴宜道，“当然要怪你，温衡，我提醒过你多少次，不要让你父亲坐飞机，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温衡低头哭泣道，“妈妈对不起，对不起。”

藴宜道，“如果你还认你父亲，现在就离开这里。去Z市和顾飞白好好在一起。你和顾家的婚事是你父亲生前定的，不要让你父亲失信。”

温衡小声道，“可是，可是，我喜欢言希。”

喜欢言希，一直都是喜欢言希的。我以为可以忘记你，可是言希，怎么办？阿衡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藴宜脸色愠怒，“温衡，你还有没有礼义廉耻？”

言希冷漠怒吼，“温阿姨！阿衡是你的女儿！温阿姨，你知道吗？阿衡她是你的女儿。”

温衡无力倒在言希怀里，闭目哭泣道，“言希，言希。”

言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宽慰道，“没事的，阿衡，没事的。言希会一直陪着你。”

藴宜撇见陆流已经铁青的脸色，紧张怒吼，“温衡，不要丢尽我们温家的脸面。你父亲已经给你定了亲，你现在是顾家的儿媳妇，是顾飞白的未婚妻！”

言希冷淡轻笑，“温阿姨，错了吧！我与阿衡是自幼定下的娃娃亲。温家不顾我的意见，私自将我的妻子送走。温阿姨，这就是你口中的礼义廉耻？”

藴宜脸色气的发青，她说，“这是我们温家自己家的事，和你无关。”

言希道，“温家给不了阿衡一个温暖的家，我给。温家不要阿衡，我要。”

言希扶起阿衡，轻声道，“阿衡，我们回家。”

阿衡泪眼朦胧，有一瞬间，想要不顾一切地跟言希离开，就想那年雪夜，毫不犹豫地和言希离开这里。不管去向哪里。

可是，阿衡现在还有一个亲人。她的父亲还在棺木里躺着，唯一肯真心对待阿衡的亲人。最疼爱阿衡的父亲。会抚摸着她的头笑说着，“我家闺女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儿郎。”那个说着，“阿衡，我们坐飞机回去，给你妈妈一个惊喜好不好？”

阿衡想大声哭嚎，爸爸，妈妈并不会开心。妈妈很生气很愤怒，妈妈不要阿衡了，她要把阿衡赶走。爸爸，你回来好不好，不要不要丢下阿衡。

藴宜冷淡道，“温衡，如果你还是你父亲的好女儿，就离言希远远的。不要让你父亲蒙羞，不要给我温家丢脸。”

“温衡，回去Z市，再也不要回来。你和顾飞白的婚事是你父亲临终前定下的，不要让你父亲不得安息！”

温衡松开了言希的手，言希诧异道，“阿衡，”

温衡说，“言希，你走吧。”她微笑，悲戚地想哭，“言希，我不和你走了。”

言希道，“阿衡，不要胡闹，跟我回家。”

雨中已经站了好长时间，阿衡的身体一定受不了。

阿衡哭泣道，“言希，在Z市，我有一个男朋友叫顾飞白。他对我很好。”

言希怒道，“阿衡，他对你好，老子可以补偿，老子倾家荡产砸锅卖铁也补偿他。”

阿衡哭诉道，“不行的，言希。爸爸已经和顾家伯伯定下了亲事。言希，我只想当个贤妻良母。”

“言希，对不起。”

贤妻良母？言希垂丧低头。一个宽厚可以包容阿衡一切的丈夫，他给不了，给不了阿衡要的幸福。一个失去光芒的自己给不了阿衡渴望的未来。言希似悲戚，似无奈，又似不以为意，道，“阿衡，你想去哪里我不拦着。”

“阿衡，我们之间选择权从来都只在你手上。”

温衡走了，没有回头。踏着雨水，混着泪水。言希，抱歉。抱歉。

陆流冷眼看着雨中两人。言希不是我没有给温衡机会，是她先放弃的。言希，不要怪我。陆流心中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正是因为曾经经历过放弃隐忍造成的伤痛，所以陆流更加痛恨轻言放弃的人，更是痛恨曾经的自己。他的少年在雨中挽留另一个少女。他骄傲的小王子竟然为一个女子卑微成这种模样。言希，我可以允许你娶妻生子，但是不能是温衡，那个让你低下骄傲头颅的人。

言希，你应该是永远是光明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