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小区门口有好几家美发店,原本她以为是去那儿洗个头,但谁知季蓝直接把她带回了家。
不说内心已经疯狂长草,脚趾无限蜷缩的春夏,就是见多识广的季家帮佣田姐都颇为惊诧。
昨天才从京城过来照顾郭老太太的田素华现在一脑袋问号,季先生出门跑步,半个小时不到就领了个姑娘回家,要不是现在阳光正盛,她就要怀疑是不是见鬼了!
田素华今年四十六岁,在季家工作了十几年,原本上个月她就想跟着老太太到泸城,但家里有事就耽搁了近半个月。泸城她没来过,对比回了老家依然如鱼得水的老太太,她就显得很惶恐。老太太以前自己单独就住了个大别墅,不提前后院大块的绿地和花园,单单是打扫房间和日常维护就必须两个保洁阿姨才能忙得过来。但在这儿,田素华觉得她都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
见是个面容亲和,大约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来开门,春夏礼貌的打招呼。
“阿姨您好,打扰了!”
“哦,你、你好。”下意识看一眼旁边的季先生,田素华极快的打开鞋柜,想找一双备用的拖鞋给这姑娘,但目之所及,除了老太太和季先生的几双鞋子,哪儿还有什么备用拖鞋。
看出了田姐的无措,季蓝从鞋柜里拿了双黑色的拖鞋放在春夏脚边,温和的解释,“家里没有备用的女士拖鞋了,这双鞋我没穿过,你暂时穿这双可以吗?”
不安的动动脚趾头,春夏乖乖的点头说好。
“奶奶人呢,出去了吗?”见那双白得耀眼的脚丫子终于穿进了又大又宽松的男士拖鞋里,季蓝一边牵着她到客房用浴室,一边不忘关心不在家的老祖母。
田姐正偷偷打量春夏,冷不丁听见季先生问话,吓了一跳,说话声音都有点儿发飘,“郭女士早上有一节瑜伽私教课,家里空间太小了,她到老师的工作室上课去了。”
“嗯,知道了。麻烦田姐帮忙准备新毛巾,她需要用一下浴室。”
视线又在俩人交握的双手上停留了一秒,田姐克制的转开眼神,表情淡定,专业素养极高的颔首,“好得,季先生。”转向春夏,那笑容更是和蔼,“这位小姐,您稍等!”殷勤周到得让春夏特别不自在,全程被人牵到客卧浴室,她拘谨又不安,快速的眨眨眼,看一眼貌似习以为常,完全没有其他表情的男人,春夏心里像长草一样,某些疑惑渐渐加深。
下意识摇摇头,像是这样就能把心里突然冒出来的小忐忑赶走。她的小动作一个不落的被季蓝看在眼里,忍不住食指轻叩她白皙的额头,细心地嘱咐,“浴室里面有新的洗发水,一会儿田姐给你送毛巾,照顾好你最后的倔强,要不今天怕是出不了门了。”说完忍不住一下笑了起来。
男人低沉的笑声像是直接从胸腔里溢出来一样,带着两分促狭和愉悦,笑得春夏面如火烧,感到十分不好意思。
直到关上浴室门,她两颊依然艳如桃李。活了二十几年,她一直认为自己脸皮够厚,从来不脸红来着。看来赵老师说得对,还是见过的帅哥太少了,见识浅薄啊!
等她头发包着干发帽出来的时候,季蓝面前的茶水已经去了半杯。田姐很识趣,早早准备好了吹风机和新毛巾叠放在他左手边,自己跑到厨房忙活去了,贴心的把客厅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需要我帮你吹吗?”季蓝蠢蠢欲动,觉得这个想法相当的好。
极快速的拽过毛巾和吹风机,春夏意志坚定,果断拒绝,“不需要,谢谢。”
“额,好吧。”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遗憾和失落谁都能听出来,但她依然故作淡定地自己吹头发,天知道那小手抖得和帕金森患者似的。
吹风机响了好一会儿,头发才吹干,拿梳子顺着发梢,春夏心里暗自琢磨着过两天去把头发剪短,头发太长了不仅费电而且还掉得多!想想刚刚在人家浴室里捡自己头发的窘迫,她现在的定力就堪比得道多年的高僧,绝对不为美色所惑。
刚刚洗完的头发蓬松又柔软,前两次见她头发都是扎起来团成丸子,他就觉得这姑娘毛茸茸一个,现在卷发披肩,那给人的感觉更是毛茸茸的可爱,可爱得让他想上手揉一揉,掩饰的喝了口茶,喊她坐下吃点心。
“要不要试试田姐刚做的点心,她绿豆糕做得很好。”察觉到她不自然的回避,季蓝眼眉低垂,温柔的惊心动魄。
纠结了三秒钟,对着这张脸,春夏实在想不出理由去拒绝,“......嗯,那我尝尝。”嘴角勾起的幅度肉眼可见在变大,季蓝把茶几中间的绿豆糕轻推到她手边,笑着发出约会邀请,“听说远天广场正在举办美食节,你想去逛一逛吗?”
刚洗过的头发散发出阵阵清新的草木香味,和面前这个男人味道一样。春夏脸有点儿热,对上他毫无遮拦亮得惊人的眼睛,眼神不自觉的回避,说话声音都下意识放低,“我,我要先回家换衣服。”
“好,我等你。”
结束莫名让人脸红耳热的对话,春夏花了好一会儿才从对方制造的暧昧氛围里挣脱出来。明明都是很正常的对话,但透过他磁性的嗓音、不知意味上挑的眼睫,她居然不争气的红了脸,一双贝壳似的耳朵嫣红滚烫。
客厅里的气氛安静下来,一个喝茶,一个吃点心,低头埋首间他们像是自成一个世界,田姐透过餐厅的隔断犹豫了一分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果盘,又默默地端回厨房,她想,季先生和那位小姐可能不需要吃什么水果,因为,已经够甜了!
年近而立就身居高位,季蓝自认为算得上心思深沉,但从第一次遇见这个姑娘,他就在下意识收敛锋芒。
理智告诉他,这姑娘直到现在依然只是把他当做相亲对象,毋庸置疑,好感肯定有,但距离他想要的那种感情,怕是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思绪到这儿,心眼儿多的像筛子的季秘书也略感棘手,前两天他居然还在纠结她到底适不适合当季太太,现在一看,反而应该先问问人家到底愿不愿意当这个季太太。
旁边安静吃点心的春夏心思就单纯的多了,脑洞也开不了那么大。绿豆糕确实名副其实的好吃,对面的预备役男朋友也秀色可餐,班级群里家长们安安静静,也没有熊孩子作天作地,忽略先前的一些窘迫和不自在,星期六的上午简直幸福的想起飞!
如果不是胡爹来电话,乐不思蜀的某人肯定盛情难却准备留下来吃午饭,幸好老父亲敏锐的直觉让他拯救了女儿岌岌可危的不矜持。
瑜伽课刚结束,郭向淑就接到了田姐的告密电话。可惜等她到家,春夏已经先走了,老太太懊恼不已,可惜于事无补。她只能往好处想,起码这小子还是有进步,都知道把小姑娘带回家了!
故作不在意的在沙发上坐下,老太太悄悄观察乖孙表情,但季秘书表情管理一向很到位,实在看不出来他的想法。
虽然面无表情,但季蓝实际上心情很不错。抬头对上自家奶奶饱含期盼的眼神,他难得嘴角带笑劝道:“您还是先去洗漱吧,一会儿该吃饭了。”
老太太放下手里的茶杯,忍不住又靠近季蓝一步,挨着他坐下,像是准备讲悄悄话的孩子一样压低声音,笑得像朵花儿,话里都带着两分小得意。
“怎么样,我们夏夏是不是特别好?”
“......我们?”季蓝挑眉,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肯定早晚都是我们家人啊!”
停顿了两秒,季蓝肯定得点点头,“您说的对。”
不敢置信抬起头,郭向淑感觉自己可能幻听了,原本带着两分玩笑性质的试探突然之间被当事人盖了章,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年纪太大了听力出现了问题。
“你和夏夏发展到哪一步了?要不哪天我找你年阿姨定个时间,两家人吃个饭吧?”老太太像是突然被人打了鸡血,已经畅想着大孙子今年结婚、明年生娃,然后她就能抱着小家伙去跳广场舞的幸福生活了!
面对着老祖母殷切的目光,季秘书可疑地沉默了。怎么告诉她,他连第一关都还没过呢?
见他沉默不说话,眼里的神情居然破天荒带着两分委屈,老太太这下好奇了,“怎么啦?难道夏夏没看上你?”想到这儿,老太太开始烦恼了,嘴上絮絮叨叨,焦心得不行:“哎呦,我就知道会这样!亏我刚开始还给你美化了一下,就你这性格,真不讨女孩子喜欢。而且家庭关系还这么复杂,要我是夏夏,我也不找你!”
胳膊肘往外拐到极致,老太太毫不留情的揭自家人短,季蓝简直哭笑不得,“找个机会,您还是和年阿姨说清楚吧。”
虽然大孙子话里没有埋怨,但老太太瞬间就心虚了。
汉语博大精深,她也深谙说话的艺术,在某些事情上确实做了一些修饰。虽然和小年认识时间不长,但她看得出来,以胡家的家风,自家乖孙绝对不在他们家挑女婿的范围。老话说得‘齐大非偶’并非没有道理,但她太想让季蓝能有正常的家庭生活了。
见老太太不说话,季蓝无奈又头疼地叹了口气:“这对夏夏不公平。”
“那也等你把夏夏追到手了再说啊,要不人能看上你!”
“......”已经沦落到要靠谎言才能找到媳妇儿的季秘书顿时心无波澜,半个字都吐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