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她总是非正常死亡 第28章 第28章

第三日的清晨如约而至，闻人月是被红叶给摇醒的。

昨夜，她沉浸在对家人的思念之中，不知不觉间便步入了梦乡，一夜安宁无梦。此刻，两人都惊讶地发现，原本空旷无物的平地中央，竟真的浮现出了一口古井。

井口宽阔，入口处是盘旋而下的阶梯，其内深邃幽暗，看起来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两人围绕着古井，左右观察。最后，她们竟在古井的上方发现了一处隐藏巧妙的可平行移动的门扇装置。当阳光洒落照射到装置的特定位置时，便会触发其内部的一个机械传动系统。这个系统设置得很是精密，在通过一系列齿轮、连杆和绳索的联合协作之后，最终将动力传递到了门扇之上，使其得以移动。

因此，只有当太阳升起，也就是白天日光洒落而下的时候，机关才得以被触发，因而门扇会自动移开，露出地面之下的古井；而当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之时，机关无日光感应便又会自动闭合，因而古井则再次得以隐匿于平地之下。

“原来如此，设计这个装置的人，还真是玲珑心思。”红叶俏皮地笑了，“如此这般，即使有人趁着夜色侥幸进入了迷宫，就比如我，也绝对不可能会发现有这口深藏的古井在。”

平地下的这口古井挖得并不是很深，两人沿着古井中盘旋而下的阶梯慢慢走到底部，发现井底正中矗立着一棵苍老枯败、有两人合抱般粗壮的巨树。

它的枝干苍老而蜷曲着，树干斑驳，树皮上的裂纹更是纵横交错，就连树叶也几乎凋零，仅存的几片可怜兮兮地挂在光秃秃的枝桠上。

闻人月贴身靠近这棵尽显沧桑的老树，双手轻抚上它灰褐色的树皮，其上裂纹深深，树枝却是光滑无毛。她又弯腰轻捡起地上几片残存的落叶，这些叶片革质而厚实，形状椭圆，边缘还带着细密的圆齿。

“这应该是一颗棠梨树。”闻人月轻声推断。

她绕着这棵古朴而庄严的老树缓慢踱步，最终，停在了这棵老树的背面，一块形制古朴，纹理神秘的的木牌赫然矗立着。

红叶也凑了过来，两人一同凝视着木牌上的字迹，这些字迹刻得歪歪斜斜的，虽已模糊，但依稀可辨是“靠近即死”的字样，似乎是一道诅咒，预示着不祥。

气氛骤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你还记得那块羊皮卷上的最后四句是什么吗？”红叶突然看了过来，眼神中隐隐透着不安。

闻人月也意识到氛围不对，和她对视一眼后便低声念道：“寒风老树低语冷，洞中蟾蜍催眠生。棠梨叶落泣血色，人难醒，诅咒延。”她顿了顿：“看来，这羊皮卷中提及的老树，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一棵了。”

红叶闻言嘴里则一直喃喃着“洞中”，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了老树周围遍布的枯草。果然，在树根的底部，一个近乎可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进入的黑洞显露了出来。

“洞中蟾蜍......莫非指的就是这个？”红叶问道：“我们现在要不要一鼓作气下去看看？”

横亘在面前的这个新发现的树洞深不见底，闻人月微微蹙眉，心中莫名地有些排斥。她转头看向红叶，犹豫道：“底下情况未明，我们又没什么准备，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唐突下去，会不会太冒险了？”

红叶则嘿嘿一笑，她从怀中掏出几个小瓷瓶来，得意地在闻人月面前晃了晃。

“猜猜看这是什么？”她将小瓷瓶推到闻人月的面前，“这是之前我在山洞里顺来的灯油，想到说它既然可以迷晕人，或许也可以拿来对付一些其他的东西，没想到倒是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她将其中较满的一瓶递给闻人月：“微微，你把鼻子先遮一遮，然后再抹一些灯油在身上，应该是可以防身的。”

闻人月见状，她下意识地捏起鼻子，笑道：“你倒是敢想敢做。”她接过灯油，内心还是带着些许疑虑。

然而红叶却依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在拿布条遮住鼻子后，她先将灯油洒在自己的裙摆上，又细心地在自己的头发和手肘处又各自涂抹了一些。

“那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在树洞口点燃灯油，然后再借助风力将迷烟都扇入洞内？而且，这毒素发作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样做岂不是更保险？”闻人月提议道。

红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赞赏之色：“对噢！果然还是你的脑子更好用些！”

两人迅速行动起来，默契地先将周围的杂草全都收集来起来，堆放在了树洞的入口处，红叶小心翼翼地先将灯油均匀地洒在草叶上面，而后闻人月则从包裹里翻出一根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便瞬间在杂草上跳跃，熊熊燃烧了起来。

“虽然蟾蜍通常无害，一般也对人没什么威胁，但我们难保洞中的那只不会伤人，再加上羊皮卷上又特别提到了它，且它又与这里的迷宫似有关联，因此，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为上。”闻人月一边说着，一边又不住地往树洞内扇风，她的两只鼻孔被细长的布条牢牢堵住，更是随着她一呼一吸间微微翕动，使得她原本一本正经严肃的表情又平添几分可爱。

也许是灯油真的起了什么作用，不一会儿，树洞内便开始有了明显反应，应该是一群生性警敏的虫蚁率先感受到了某种威胁，纷纷慌乱地从树洞内四散奔逃出来，将突如其来的一幕闻人月和红叶两人吓得跳脚，但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洞内的动静逐渐减弱，直至完全平息，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在完成这一系列的操作后，两人都累得几乎喘不上气来，瘫倒在地面上，汗水浸湿了衣背。

“诶，要是树洞内的那只蟾蜍也能自己跑出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再费劲往里爬了。”红叶叹了口气，她不顾地面的脏污，最后干脆直接仰躺在了地面上，“虽然这可能是我的白日梦话，”她望着头顶上方露出的一小片圆圆的天空，喘着粗气说道。

“我的包裹里还有些肉铺，你要不要吃些，补充体力？”闻人月闻言也轻叹一声，解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

红叶的脸色依旧还是有些苍白，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我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这辈子没见过的稀奇古怪的虫子，今天可算是全都凑齐了。”她此刻的胃口明显并不算太好。

闻人月点头，表示理解，又默默地将取出的肉铺又都轻轻地放了回去。

*

刚刚从树洞里喷涌而出的虫子，还历历在目。要说爬出来的是蚂蚁、天牛之类的硬壳昆虫还能理解，只是，到后来就连体表湿滑，个头有手掌大小的蛞蝓也蠕动着身躯向外爬动的时候，闻人月和红叶两人看得都快要恶心坏了。

那些蛞蝓身上的黏液，粘稠得就像是从腐烂尸体中渗出的尸液，看一眼都觉得人胃部一阵翻涌。

闻人月轻轻安抚着躺在地上休息的红叶，接着在休息片刻后，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有小臂般粗细的枯树枝，试图转移话题：“小叶，我后来思来想去，觉得这‘洞中蟾蜍催眠生’当中的‘催眠’二字，着实令人不安。”

在比划了下枯枝长度后，她将其递给了对方：“这是我之前在收拾杂草堆时发现的，很结实，你拿着防身用。”

接着，她又举起另一根一般粗壮的枯枝：“这蟾蜍既能在此处生存那么久，必定是有一些特殊的技能傍身，难防不就是这‘催眠’之术，要不我们在进洞之后最好也把耳朵给堵上，以防万一，你觉得呢，小叶？”

红叶还有些恍恍惚惚，她坐起身来，又从衣袖处扯下两块布条，“听你的，我这就快休息好了，”她稍作停顿，“不过，我先备着，现在堵上耳朵不便于交流，等之后有需要我再堵上。”

*

阳光透过井口斑驳地洒落下来，虽然亮度有限，但因着是白天，树洞内的景象还是依稀可辨。眼前是萎败枯黄的杂草，充斥蔓延在每一个角落。闻人月爬在前面，小心翼翼地用手中的枯枝清理着面前的障碍物。

经过短暂的休整，两人决定一鼓作气，趁着刚刚燃烧过的灯油正发挥着作用，毅然决然地就钻进了这个幽深的树洞。

树洞的顶端遍布交织着各类藤蔓和滑嫩的苔藓，除了偶有昏睡的虫子不慎坠落，发出轻微的滴落声外，整个树洞内部竟安静得出奇，只余她们二人伴随着自己的怦怦心跳，在拨开面前杂物时不可避免的发出一串细微窸窣声。

然而，随着她们两人的深入，四周交错的树根上又开始不断渗出某种不知名液体，黏糊糊，透明中还夹杂着斑驳的脏污。在攀爬的过程中，两人也都不可避免的沾惹了一身，令人心生厌恶。虽然事先她们也都堵住了鼻子，但红叶仍此刻仍能感觉到有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气味透过鼻孔钻入肺腑，几乎令她当场就要吐了出来。

闻人月的表情依旧镇定，一路行来，她面前的障碍物从藤蔓枯草变成昆虫遗骸，直到她手中的枯枝轻挑起的，是一副细长且骨节分明的骨架，才出声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