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情复杂地站在门口,看着太宰治熟练地撬开门锁,十分自然地进到里面去,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罐罐头,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开始吃。
他还招呼我们也过去。
这是他家吗?不可能吧,哪有人会撬自己家的门锁的。
但是这不是他家的话为什么他这么熟练啊?他不至于非要拉着我和太宰过来看他非法侵入民居吧?
随便撬门进别人家这种事……由“太宰治”这种生物做出来好像没什么违和感。
所以一定是别人家吧。
太宰丝毫不见外地跟着进去,自来熟地开了灯,左顾右盼了一会,噔噔噔地跑到一个柜子边上,夸张地大叫起来:“把那些酒卖掉的话能买很多蟹肉和绷带吧?”
我在心里为这位不知名的被两只宰进到家里的屋主人小小的默哀了一下,带着隐隐作痛的良心走到太宰边上去,顺着太宰看过去。
呜、呜哇,一柜子全都是名酒!
可恶,这实在是、很难不心动啊!
是这样的,男人的浪漫不就是烟酒机车吗?我当然也不能例外。
但是身为一个未成年人,抽烟饮酒都是被监护人绝对禁止的。
红叶大姐为了从根源上杜绝我悄悄喝酒的可能性,直接把家里面的酒柜锁起来了,扬言看到我买酒就把我赶到隔壁和太宰一起住一个月。
这个惩罚太可怕了,我当场赌咒发誓我成年之前绝对不会买任何酒,更不会喝酒。
所以我真的很眼馋那一柜子的酒啊!
但是眼馋归眼馋,未经允许擅自喝掉别人家里珍贵的藏酒什么的……那是只有太宰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咬咬牙,扯着已经从口袋里掏出发卡跃跃欲试准备开锁的太宰的衣领,从这只二哈手下保护了可怜的酒柜。
“不要随便在别人家里捣乱啊!”我低声警告他。
正在使劲扑腾的太宰闻言诡异地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来一种我十分熟悉的、每次算计人之前都会出现的微笑。“哎呀哎呀,这可真是没想到……”
我头皮一麻,就着他的语气联想到了糟糕的人。
他就不能少跟那个俄罗斯人混在一起吗?
太宰治也一脸讶异地看向我,连罐头都不吃了。“居然没有认出来,该说不愧是没有脑子的蛞蝓吗?”
我愣了一下,脑海里飞快掠过许多个想法。
等等,这个房间的布置……还有酒柜,太宰的动作……
“喂,我说,这里该不会是……?”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哈?”一个我不能更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下一刻太宰治麻利地放下罐头,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疯狂闪避 格挡。
属于我的、或者说是【中原中也】的声音比起我要更加成熟一点,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显而易见:“你还真是胆大啊,太宰!”
“刚刚有人说话了吗?完全没看到欸~”
“你给我去死吧!”
是那位□□干部的房子啊。
在这两个人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互相揭短抖对方的黑历史后,成熟稳重的港口mafia良心君,中原中也终于想起了旁边还有两个人。
是太宰治在带着我们过来的路上用一唱三叹的句式给我科普的,□□内部中原干部的形象,至于我没说的那个□□之母,我觉得是他的个人恶趣味。
他选择性忽视了还在吵嚷的太宰治,平淡从容地问我:“已经做完要做的事了吗?”
“嗯。”我回答,看着他的脸,觉得很是新奇。
毕竟见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这种体验还是挺稀罕的。
“行,我最近住这边。BOSS的意思是让你们回来了之后先和我住到一起。酒柜里的酒随便开,这个,”他抬手扔过来一张卡,瞥了眼太宰治。“留着吧,肯定会用到的。”
我看了看边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两只宰,眼尖地发现了其中较大的那只手里拿着的黑卡,顿时心领神会。
怎么说呢,熟练的让人心疼。
看来没少被太宰治顺过黑卡。
等等,酒柜……?
“要一起喝一杯吗?”我兴致勃勃地问。
我在这边喝酒的话只能说是符合人设而已!想喝多少都没有问题的对吧!
“喝酒的话还是去酒吧比较有气氛吧?”中原中也颔首,笑得张扬。“我知道一个地方还不错,顺便还能试一下新买的车。”
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当场勾肩搭背一起出门,没忘了关门。
给室内两条鱼留下独处的空间。
男人之间的情谊是喝酒喝出来的,中原中也间的情谊是一起喝酒骂太宰治骂出来的。
但是就目前来讲,是已经有点喝醉了的干部君对着我倾诉他的前搭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混蛋。
“说起来,”他抿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白皙的脸颊上染着两抹过分浓艳的嫣红。“之后假如有一个去尼斯的任务,千万要记得不要让那混蛋一个人呆在据点。可恶,我当时到底为什么会相信那条青花鱼能正常地执行计划不出纰漏啊?”
他越说越来劲,干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面都抖了几下。“那家伙就是社会败类!”
我心有戚戚地疯狂点头。
实话说,我现在有点头晕,整个人像是浮在了虚空中,脚下虚虚地踩着柔软到不像话的棉花糖,眼前的一切戴上一层柔和朦胧的滤镜,又或者说是半阖着眼眸隔着水镜窥见的梦境。
这种状态,应该说是醉了吗?
说起来太宰治又是谁啊……
我迟缓的大脑慢慢悠悠地推出来一个公式:太宰治=津岛修治。
那就对了,津岛修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可恶至极的败类,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青花鱼。
我无端的不太想出声说话,于是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只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捏着酒杯细长的柄,听着显然是已经有些醉了的中原中也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话,迷蒙地感知周围的事物。。
一会得不到回应的中原中也放下杯子,屈指叩了叩桌面,挑眉。
“这就醉了吗?”他嘀咕着:“我16岁的时候酒量没这么差吧?”
没醉,我酒量特别好,怎么可能就喝了几杯酒就醉了。
我超清醒的。
我想反驳他,但表现出来的仅仅只是慢吞吞地抬起头坐直,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把胳膊往桌子上一搭,低头枕着胳膊,侧着看向对方。
没想到中原中也不仅没接收到我的脑电波,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把酒杯放下,转而伸手捏住我的脸扯了几下,我抗议地抓住他的手。
“我酒品也不差嘛。”他自言自语。
“那是因为中也根本没有见过自己喝醉的样子。”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男人的声音插入进来。“不过确实很不可思议……我印象里16岁的中也喝醉了完全~不是这样的欸?”
“放屁,立原跟我出来喝酒从来没说过。”中原中也反驳。
“那还真是大意外事件——”冰凉的指尖触碰在我的脸上,轻轻戳了几下,属于太宰的、或者说津岛修治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嘿咻,捕捉到一只醉酒的小蛞蝓!原来蛞蝓泡在酒精里不会化掉的吗?”
我挣扎着坐起来,恶狠狠地拍掉他作乱的手,有点口齿不清地说:“混蛋……你这条混蛋青花鱼!爱说谎的胆小鬼……绷带浪费装置!”
津岛修治是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是~是,既然已经被我捉到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吗?我一点也不想陪讨厌的中也在酒气冲天的地方呆一晚上。”他很轻地笑了一声,我轻而易举从中分辨出愉悦的意味。随后他凑过来,柔软蓬松的卷发上还带着刚刚洗过澡的沐浴露的清香,蹭在脸上有点痒,继续用哄骗似的愉快的语气对我说:“已经很晚了喔,快要化掉的蛞蝓先生还是早点回到安全的壳里吧~”
我迟钝地睁开眼,太宰那张好看的脸放大在面前,看起来无害又可爱,声线是极具欺骗性的柔软清澈。
不清楚他的本性的话,会真的以为这个人就是如同外表一样柔软的少年。
但是就算我清楚的了解到他性格里恶劣的、糟糕透顶的那一部分,却也很难拒绝他的要求,总是容易对着他故意摆出来的可怜巴巴样子心软。
只要他想,就能够得到任何一个人的喜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为他的过错开脱。
除了我。
“最讨厌你了,绝对不会喜欢你的。”我小声地说,想了想,又强调了一遍。“没有人比我更讨厌你!”
“那真是太巧了,我也非常讨厌中也,肯定没有人比我更讨厌中也了。”太宰从善如流地回道。“所以自觉一点站起来跟我走啦,柔弱的我完全~没有能力带一只讨厌的蛞蝓回去休息。”
“不回去的话是准备在这里过夜吗?”他拖着长音补充。
见我半天不答话,他鼓着半边腮帮子,任劳任怨地把我从椅子上扶起来,以蜗牛爬行的速度慢慢地向着目标方向挪移。
“嗨~我先带着小矮子走啦,你们两个可以继续聊~”
夜风清凉,滚烫的脸颊也稍微降了点温度,大脑却仍旧混混沌沌的,试图消化一大串被强塞进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太宰稀罕的没有主动来招惹我,我们两个安安静静地走在路上,回了中原中也的房子里,他没开灯,就着阴云遮蔽下的昏茫夜色把我扔到沙发上,一个人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玩手机。
我回想起刚刚中原中也说的话。
他慢条斯理地摘了手套,将几缕勾着下巴的发丝拨到一边去,眼眸中是夜幕深沉的天空。想了一会,他给他的老搭档下了定论:“太宰治是无可救药的胆小鬼,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我明白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但是那是我们心知肚明的部分,无需点明。
太宰治也好,津岛修治也好。
在这一点上,其实都是一样的。
太宰终于还是没能耐住性子,手机一翻,他又开始拖着长音说话。“中也——假如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要做什么呢?”
不假思索地,我回答:“当然是庆祝你终于死了。再,给你写封信恭喜一下。”
“写长一点喔,好不容易自杀成功,我也是很不容易的啦。”
“想都别想……前提是你寿终正寝。我诅咒你自杀永远不成功。”
“好恶毒啊中也。”
“咒的就是你。”
“那我要是真的快死了,你也是没办法的吧?”
“我肯定会想办法把你救下来的,到时候一定会去医院里嘲笑你的。”
他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盛了温柔地闪动着的群星。“那你一定要来找我哦。”
“废话……”我有点困了,酒精麻痹了神经,我只感觉到眼皮愈发的沉重,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意识被黑红的暗芒拽着挣扎在沉浮间。“就算你从楼上跳下去我也要抓住你的手把你拉回来,然后嘲笑你一辈子……”
“那就说好了吧?记得抓住我啊。”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等到打开门了,又不太放心一样回头喊:“违约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哟!”
“我又不是你,说到做到。”我不耐烦跟他扯皮,敷衍地回应。“答应你了行吧,快滚!”
“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先饶过中也一次啦。”他哼着小曲走远,带上了门。
那么就剩下我了。
你希望我做什么呢?又凭什么认定我一定会按照你的希望来呢?
我向无人的房间发出了询问,意识朦胧间恍惚瞟见了一点红色出现在视野里。
随后万物沉寂。
隔了一天才更新,抱歉晚了点uu。
其实昨天就快写完了,但是突然发现迷犬的活动开了……嗯。
稍微过渡一下,下一章应该就到剧场版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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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