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真迷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她体型娇小,身量未足,装束更是一眼仆人打理好的,面上写满了未经世事的纯真。
凌妙真被她用闪闪发光的双眼看着,就像什么可爱的小动物。但凌妙真马上要让她失望了,凌妙真举起照片:
“您认识他吗?”
果然不认识,不认识就好说话了。凌妙真接着往下补充:
“这位是阿米莉娅陛下的儿子。虽然我们还不能确认这张照片的真实性,但阿米莉娅陛下是在三十年前失踪的。”
“她在这三十年间完全有可能嫁人生子,怎么说也是位中年妇女。您今年多大了?”
凌妙真有点无语了,她完全没想到研讨会能被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骗得团团转。
倒也谈不上团团转。可偏偏就是这么个拙劣的谎言,竟让研讨会兴师动众,硬是把凌妙真从撒克逊叫到了泰西的弥甸,只为探个虚实。
事到如今,凌妙真不想再拖下去了。她扬起一抹标准的营业式微笑,看向女孩,轻声问道:
“我们先认识一下吧?你叫什么名字?”
好吧,研讨会还不算太蠢,是他们提前预测到了:莱昂内拉并非大公主阿米莉娅本人,不过她有大公主相关的线索。
莱昂内拉就是此刻正哆哆嗦嗦,把凌妙真千里迢迢喊到异国,坐在她面前的少女。
她是名富家千金,根据她的说法,她知道大公主的下落,先提是研讨会要帮她一个忙:
帮她出版一本图画书。
事到如今,凌妙真也能猜出个大概:莱昂内拉背后的阿涅利家族,在泰西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说是豪门望族也不为过。
换句话说,莱昂内拉完全能靠着家族的权势,轻松压住当地的出版方。就算她没想到这层,出版社也得看她家人的三分薄面。
凌妙真决定有话直说:
“你想出版什么样的图画书呢?可以告诉我内容吗?”
她见莱昂内拉又紧张起来,她支支吾吾地挤字:
“呃……也没什么……就是……一本比较冷门的历史题材罢了……讲的是泰西以前某个家族的秘史……”
“家族秘史?”凌妙真猜了一个比较普通的答案:“是不是什么不能……就跟当地贵族……”
她见莱昂内拉摇头,小脸更是涨得羞红:
“我讲的是……我写的故事是以真实历史位背景的,只是我的理解跟大家不太一样……我写的故事有两个男主角……”
“这两个男主角一个是年轻人,另一个是他有血缘关系的长辈。他们渐渐走近,可长辈并不知道年轻人的真实身份……我,我呢……”
此时凌妙真还没听出莱昂内拉的言外之意,她倒没有不耐烦,进一步追问:
“然后呢?这个长辈是叔侄吗?你的书听上去很正常呀?应该没有出版社不会看你面子吧?”
或是说,阿涅利家的面子。
“不是的……年轻人其实是他的私生子。然后……然后就……我写他们……”
莱昂内拉小声说出了真正的原因,凌妙真脑内一阵五雷轰顶,她终于明白莱昂内拉为何难以启口。
她最后只好左思右想,在不伤害莱昂内拉的前提下讲一句场面话:
“你这……爱好有点特别啊?”
凌妙真完全没想到世上还有人号这口,她大受震撼。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初春的花瓣,被突如其来的风雨打落,再也无法回到枝头,被迫走入一片全新的世界。
最关键的是,要获取关于大公主的线索,就要通过莱昂内拉这一关。不管有没有可能,她总归要试一试,研讨会就是这个意思。
凌妙真以上厕所的理由,先离开这个尴尬的场面。她在阿涅利家女佣的指引下来到了卫生间。
确认没人后,凌妙真对卫生间的镜子做出邀请:
“帕鲁格,你在吗?你还好吧?”
唰的一声,帕鲁格立刻出现在她背后。
之前格蕾琴施法时,她就猜帕鲁格是不是也会施法,毕竟他连人都不是。果然,帕鲁格是会一些法术的。
比如说,刚才的隐身术。
她一直让帕鲁格以隐身的方式藏在自己背后,如果有什么好歹,就让他立刻带自己走。
她刚把帕鲁格喊出来就后悔了,帕鲁格又开始摆出那副自来熟的样子,他把双手放在凌妙真肩上:
“怎么样?还顺利吗?要我帮你按按吗?”
“这是女厕所……你说话小声点。”凌妙真扶住额头,代表她微妙的心情。
“先不用了,谢谢你,让我复盘一下吧。”
她不得不放低声音讲话,生怕有阿涅利家族的人发现,她还带了个男人进门。
不过,她正好能跟第三者交流心得,讨论下一步该如何进行。
太雷人了!这种事她怎么好跟研讨会开口啊?帮助一个女孩实现她的怪癖?研讨会的人听了怕是会笑出来吧?
凌妙真往脸上泼了瓢水,算是冷静了下来:
“你听到她之前说的话了吧?”
“她希望写哦不希望画!希望画哪种哪种的东西,嗯,我想你明白的。”
“确实呢?”帕鲁格露出那种好吧的笑容,他的话却又是对莱昂内拉的肯定:
“她只是自己想象,好歹没伤人,我觉得还是比那批害你的人好多了。”
面对帕鲁格的真情流露,凌妙真没觉得感动,反倒觉得阵恶寒。
帕鲁格总是抓紧一切时间向她告白,哦不,告白这个词是适合用给情侣的,明明是向她效忠。
帕鲁格总是抓紧一切时间向她效忠,有时是讲一些他以为她爱听的话,有时候是见缝插针,讲些过去的故事,例如凌妙真多么英明神武。
那都是过去的事,如果从前的她真的足够强大,那为何还会被三一教拿捏在手,甚至丧失记忆呢。
即便如此,她还是狠不下心来,直接抛弃帕鲁格。
那天,凌妙真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完全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问格蕾琴:“帕鲁格在哪?”
明明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彻底与他分道扬镳;明明那天她还被他吓得半死,可到最后,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把他从研讨会捡了回来。
她受不了帕鲁格那时泪汪汪的眼睛,他真就像和他阔别已久的宠物一样,坐在家里等着主人回来。
凌妙真又开始烦躁,算了!为他没什么结果。她揉了好一番头,该去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