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汐记 第11章 第十一章：夜游湖

已经是夜深人静，天空明月高悬，月光与星辉落下来，落于盛满了浓浓水雾的湖上，给整片湖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水雾蒸腾间，好似有水中仙子在凌波起舞。

重湖的水十分的清澈干净，即便是最近丰水期，从进水口进了大量的浑浊的水，但这些水流进来后，也被净化干净了。

方圆千米看不见一个人影，但水面上有一些小船小舟。

雪汐轻身飞过去，落于一条小舟上，解开绳子后，滑动着小舟飘在水面上。

水雾缭绕间，很快润湿了她的头发。

小舟飘离水岸十几米后，她便放下划桨，而后自己靠在船舷，抱膝而坐。

脑子里有点乱，一直翻来覆去地把痴傻那十年的记忆翻出来，就像是看电视剧电影那样翻了好几遍。

她该庆幸，她这辈子的父母皆是对她很好的人。

她生下来痴傻，这辈子的父亲也就是按照后世的规矩要叫建成帝，他并未觉得他有一个痴傻的女儿而有损自己的帝王威仪，或者是他做了孽，她不该出生，不利于他的统治……

反而确定她痴傻之后，越发怜惜她，一直都很疼惜她。

当然，以雪汐自己成年人的心智，她是觉得建成帝除了对她有一丝作为父亲对孩子的关爱之外，便是她是个傻子，他在她面前不用伪装自己。

她是建成三年出生的，五岁大小，嫡母邓皇后病逝。

邓皇后大丧之际，好似是第三天，因为她迷路了，被他看到，抱回御书房后，他抱着她哭得很伤心，说他从此以后就没有老婆了……

但他当着朝臣、宫妃和皇子公主时，却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样子。

以至于似乎世人都觉得建成帝对发妻没那么多感情，更多的是作为结发夫妻对妻子的尊重和爱护。

想到这里，雪汐忽的又坐直了身子，她抠着脑门，嘀咕道：“莫非…是因为昭仁皇后去世后，没人约束他，他才开始放飞自我？”

昭仁皇后，便是邓皇后的谥号。

她确实是在昭仁皇后去后，半年后，建成八年的冬天看到建成帝服用那种金灿灿圆滚滚的东西。

当时她当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好奇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

建成帝逗她：“小傻子，你也想跟父皇一起长生不老么？”

小傻子当然无法回答他，就那么木愣愣地望着他，偶尔也看一看他手掌心的东西。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父皇赏你跟父皇一起享用这无上仙丹。”

第一次发现他服用丹药，第二次是在第三个月后，那次他也喂她吃了一颗丹药。

但味道一点都好，后来她肚子疼了好久，把丽妃和太医们折腾得够呛。

从那之后，她再碰到他服用丹药，他怎么诱惑她，她都不吃，生起气来，直接几巴掌拍开。

雪汐心情十分微妙的不爽，她无法说服自己建成帝对她是真心关爱。

历史上那么多例子，谁人不知丹药并不能让人长生不老，那他到底是知道，还是真的相信它那是仙丹，能让他长生不死？

她忍不住把某个记忆拉出来，像是放电影电视剧那样反复播放。

肚子疼了三天，也拉稀三天后，总算是好了。

第五天，她再次见到了建成帝。

他抱着她看着金胜池里的鲤鱼，揶揄道：“小傻子，看来你没这个福气，没法和父皇一起长生不老咯！”

雪汐忍不住翻来覆去地审断这个画面，因为她痴傻十年，一朝破除蒙昧，回归心智，也引起了记忆力和理解力的蜕变，变得有点像是超忆症，但也不完全是超忆症，因为她能完全承受。

她自己形容的话，反而像是脑子里多出了一台电脑，把她的记忆储存起来，她想调用时，也很方便，直接像播放短视频那样，可以截取一些片段播放出来。

“啊！好烦！好烦！”想不明白，雪汐忍不住抽出腰间的软剑，冲着水面划去。

灌注了一股不被约束的内力上去后，软剑砍上清澈的湖面，瞬间把水里隐约的倒影砍得细碎，落下了点点月光和星光。

而后，四周围的水花炸裂开来，噼里啪啦一阵阵水声响起，就像烟花炸开一样，炸裂成汩汩水柱，像喷泉一样，而后又落下，归于平静。

缭绕的水雾像水鬼似的，张牙舞爪四处散乱着，没有了外力后，水雾又渐渐凝聚在一起了。

蒙蒙的月光和星光只是透露出一丝下来，雪汐往船舱上一躺，软剑插回腰间，头枕在双手上，目光涣散的望着天空。

“不对不对……”雪汐想从那十年的记忆里分辨出一个真假父皇，但无论怎么审视，她都没有发现两个父皇的存在。

也就是她看到的父皇，从始至终都只是那一个人，而不是有第二个人。

但她清楚的记得，七年前，也就是建成十二年夏天，父皇带着她在行宫下的荷花池玩水时，她看到他后脖子和后背上有很多鲜红的斑斑点点的痕迹……

这东西她当时不明白，只是潜意识里她觉得不好，所以她一直记得。

等她恢复心智，在凤凰山时，大概是三个月后，复盘变得奇怪的记忆后，她便知道那是什么。

当然，这东西不可能对外讲，即便是她的师父谢灵寒，她也不能告诉她。

现在之所以告诉贺观，除了七年前，他救了她之外，便是英武侯贺家与大盛萧氏皇族休戚相关……

“等等…挂在御书房的……”雪汐喉头咕哝一下，把未尽之言咽了回去。

她记忆里有一个奇怪的画面，那就是御书房里挂着的那一溜书画、刀剑和各种装饰品，她父皇经常抚摸其中一个像八卦盘一样的东西……

从她身后传来了水声，哗啦啦，水雾缭绕间，一袭白衣的贺观立于一条小舟上，穿破水雾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家伙真的太好看了点，这分明是在勾引她！

雪汐心中腹诽，但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她就直勾勾地盯着他。

“贺观，我告诉你，你要是一直这样勾引我，以后又不做我驸马……我武功比你强，我会采取一些迫不得已的手段……”

贺观：“……”

贺观满额头都是黑线，一条条往下掉。

即便是闺阁女子也多有热情者，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她这样直接的人。

他轻轻一展身，便轻盈地落在雪汐的小舟上。

“公主，我说了，只要确认我爹娘不是被陛下暗害，那么我很乐意做公主的驸马。”

雪汐撇嘴道：“那如果你爹娘真是被我父皇所害，你会怎么做？”

贺观在她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湖心的水雾更强了几分，沾湿了美男子的头发，鬓角的发丝微微凌乱的贴在他的脸颊上，整个人脸就像是出水芙蓉般惊艳美丽，他叹息一声道：“我也不知，大盛立国一百二十三年以来，我们家都是为萧家为天下服务……”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思想，他不可能反了萧家。

“喔！”雪汐目光转过去，微微拨弄了一下划桨，小舟便调换了一个方向，驶出去两米后，又缓缓漂移起来了。

“你喜欢我二姐姐么？听说我二姐姐在京城的倾慕者如云？我父皇这么喜爱你，没想招你做我二姐姐的驸马？”

贺观神态有几分舒展，轻轻笑道：“不，二公主似乎很讨厌我，她似乎认为我假模假样，也没有年轻人的锐气，一整个人死气沉沉，奸诈狡邪。”

雪汐目瞪口呆道：“不是…她眼瘸了？”

贺观定定地望着她，笑道：“公主殿下是第一个这般赏识在下的女子。”

雪汐送他一个白眼，又忍不住转过来看他，心头十分困惑，难道外界的审美跟她完全不一样？

“你是不是在京城演戏，演成那副模样？”

贺观耸肩道：“那倒完全没有，只是想要在一众老狐狸当中稳得住，势必要稳重一些。”

雪汐狐疑地看了看他，仍然无法理解，难道是她过于成熟的心态，所以没觉得他不好看？

可能是这样……雪汐决定后面继续观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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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夜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