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禁宫冷清,沈伶走在里面,脚下的步履声格外清晰。
除了这里,她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静坐在燃成灰烬的纸鸢旁一个时辰后,她还是只能回禁宫。
屋门未关闭,像是知道有人会来,故意半敞开着。
沈伶一眼看见散坐在窗边的殷时之,他一腿曲起,眉目微垂,搭在膝处的右手掌心里端有一团黑色的瘴气。
殷时之十指修长,说是端,倒不如说是瘴气围在他的指间。
窗外山谷中的瘴气被他引入,丝丝缕缕缠上,再顺着他的指尖流入他的身体内,二者像是本就为一体。
沈伶站于门口,不禁生出一抹犹豫。
最开始的山洞中,竹明有向她提起过一回,禁地内的人可吸食瘴气。
瘴气这种东西对于沈伶来说到底跟魔气无差别,沈伶脚步下意识后退半步,殷时之发现她,右手掌心一握,所有瘴气瞬地消散不见,而沈伶则到了他怀中。
沈伶眼中多少还有些胆怯,眸中亦不会隐藏,殷时之抚上她的脸,食指摁在她的下唇。
自始至终,殷时之的姿势未变,后背靠着墙面一角,沈伶半趴在他怀中,听不见一点儿他胸腔里传出的声音,她的心跳声倒是恐两人能听见。
沈伶半趴着的姿势不好受,她双手撑在殷时之身侧,想要直身起来,怎奈殷时之察觉她动,道不清的视线落下,摁在她唇上的手拿开,移到她的后颈轻捏,将她控得更紧,偏生不让她有所动作。
沈伶唇上一疼,是被殷时之咬的,沈伶皱了皱眉,唇间血腥味传开,一一被殷时之含入他的口中。
带了血气的唇舌和她紧贴,甚勾着她的舌,沈伶呼吸不畅,撑于殷时之身侧的手握紧攥住他的衣衫一角,捏着她后颈软肉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在她的褐色小痣上,如同按上她的软肋。
窗外漂浮在半空的瘴气消失得干干净净,寻不得一丝踪迹,山谷中的黑色杉林,裂口的干涸河床,黑河旁零落的山栀,全能望见。
除了人间的日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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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十五至。
巫山内已布好阵,所有人都在等大祭司下令。
明枝躲在马车中,裹紧身上的衣裳,这会儿夜色将至,天色变晚,寒气袭来,明枝是真担心会同上次一样,寻不得路,大家一起被困在竹海中。
明枝小小拉开车帘一角,探出头望远处静默立着的大祭司,她问守在马车旁的杨进,“杨将军,你说,这次能行吗?”
杨进双臂抱在胸前,瞥了眼没见过大场面的明枝,道:“这话你都问过多少回?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要是真担心,下马车拿上剑自个儿救人去。”
明枝面上稍不悦,“我就问问。”
杨进没去管明枝,盘腿坐下闭目养神,禁地中如何大家都不清楚,进去后是生是死亦是。
明枝见其没意思,索性不再理杨进,她只是好奇,她们明是前日来的巫山,为何需得等到今日,而且现下仍无动静。
大祭司手中拿的御瑶当真可带她们去到一月前公主消失的地方?
明枝实在想不通,一声叹气后放下车帘。
渐渐,竹海中的暗色越来越浓,圆月伴随着乌啼升至空中,已是亥时。
鸿墨昭转了转手中的御瑶,暗自想,也该是时候了。
御瑶仅手掌大小,是玉佩的形状,不过由墨而刻,上面布有不少裂纹,足以见证它所存在的岁月。
御瑶自来由皇室中人执掌,传过一代又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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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明疑心沈伶会忘记十五是最好的时机,他前日和昨日皆有再三嘱咐沈伶定要小心,到时二人一定要回人间去。
接连两日,沈伶心绪不宁,既怕到时自己离不开殷时之,又担心会在黑河上出现意外。
十五这日,沈伶一始想的是先留在禁宫中,待殷时之真如竹明所说灵力减弱或是离开后,她再一块儿与竹明出去。
殷时之并无任何与往日不同的举动,面上丝毫不显,反倒再次带沈伶去了寒潭。
沈伶上回被殷时之带去寒潭,正是陷入昏睡中,便没能看到那次黑河中的恶灵是何种情况,今回她意识清醒,清楚见河中恶灵在殷时之踏上吊桥时一齐往下沉了去,呜咽声安静许多许多,似是极其怕殷时之。
沈伶以为是恶灵灵力削减,不经意侧过头往殷时之的方向看去,掌心不知何时沁出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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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寒潭边,殷时之拉着沈伶一同浸入,任由水面漫至胸口。
沈伶不慎被水呛住,她捂住胸口低低咳嗽,额前滴落下两三滴方才沾上的水珠,映着一点亮色。
待及沈伶反应过来身上的衣裳湿透,已经来不及上岸,想到待会儿要离开禁地出巫山,沈伶的脸霎时白了一分,捂住胸前衣衫的力道跟着重起。
殷时之从后拥上沈伶,咬在她耳廓,“在想什么?”
沈伶身子一颤,随着落于颈后的印记,她攥住衣裳的双手需得松开撑于石壁上,如此经水浸润过的衣裳松松垮垮。
殷时之似偏爱沈伶颈后的小痣,指腹总是会摩挲好几回,像是欲把它一同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沈伶腰间的细带被解,衣裳敞开泄出春光,原本将落未落的衣裳这会儿仅单单披在身上,但凡她稍微有动作都会松开散落下。
殷时之也不急,薄唇从一始地贴于沈伶后颈,缓慢移至她锁骨,在骨微凸的地方轻轻咬噬,留下渗着点点血迹的红痕,宛若一朵朵方将绽开的极美的花。
沈伶受不住,身子往前倾去,贴上潭边青石的瞬间,沈伶双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
不大一会儿,沈伶的眸中沁出水意,睫毛湿润。
紧接着,沈伶的身后也一凉,光洁的后背一览无余,肤若凝脂,背脊中间的骨脊微微看得见,掌心覆上去,甚也能感觉到一节一节的骨节,末尾处,又是两侧的腰窝。
殷时之每轻按一下,掌下的薄背总能跟着颤两下。
殷时之如同格外欣赏掌心下背脊颤动的美景,反复如此,甚在沈伶脖颈后仰的瞬间,咬在她颈侧,最后握着沈伶的手将她纳入怀中。
沈伶直至后肩生不出缝隙般地抵在殷时之胸膛处,好似终才结束了刑罚。
未待及沈伶缓和,殷时之抱沈伶坐于岸边青石上,身下垫着她的衣裳。
若说沈伶方才更多的是害怕,自坐于青石上后,因着上半身露出水面,不像之前至少有遮挡,巨大的羞耻心随着袭来,她是一刻也坐不下去。
殷时之一手放于沈伶脑后,双唇贴上,迫着让她张唇,接受他。
沈伶脑海中满是离开的事情,分不出别的精力做其他,至此,难受是必然。
沈伶搭在殷时之肩上的双手软绵,提不起一丝力气,恍惚间,沈伶看到殷时之的眼角泛出红色,鬼魅一般。
……
殷时之每月十五都会来寒潭,借由潭水凉性,控制身体里的发寒。
明明两者皆是寒,殷时之还是喜浸泡在寒潭中的感觉。
以往是他一人,如今有沈伶在,他也要她跟着一起,同上次一样,拥着她静静靠在潭边。
沈伶注意到殷时之双眸中如嗜了血的殷红越来越多,她心中的念头再次升起,浓烈得她快喘不过气,沈伶拾起地上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在身上,心中始终打鼓。
唯剩下最后一件时,殷时中握住沈伶衣带的一角,抬眸问,“去哪儿?”
殷时之道出的声音低哑至极,并非来时那般。
沈伶不敢用力扯过殷时之手中的东西,敛了眉地道:“我想透透气。”
殷时之不言,目光落在沈伶身上,多少带了审视的意味。
远处黑河的位置隐隐传来呜呜呜声,和沈伶上回闯入吊桥上时恶灵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应是此刻又有人欲过黑河。
沈伶心中不安,只想殷时之能放开她,眉中不免露出焦急,“我……”
“不许去。”殷时之将沈伶拉入怀中,环住她的腰间,对她道:“就在这里。”
殷时之的话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他话落,抬手施了个法,让整个寒潭里的莹白水汽聚在一起将他们二人罩住。
沈伶再也见不得寒潭以外的景象,可是水汽挡不住声音,黑河那处传来的响动越发大。
殷时之像是没听见,或可说根本不在意。
而沈伶不同,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你,你放开我。”沈伶于殷时之怀中挣扎,想要逃离他的掌控。
殷时之眼角的红更浓,像是滴血,他垂目看着沈伶,“当真想?”
在那一瞬,沈伶竟有殷时之看出她想要离开的错觉,可不管如何,她想要离开的念头不会因谁改变。
沈伶狠下心闭眼,抵在殷时之胸膛处的食指轻轻一弯曲,一枚银针刺入。
瞬地,鲜血染红殷时之胸前的衣裳。
沈伶后退两步,右手一直发颤,她以为殷时之该是同竹明他们一般的,慌乱中沈伶带了哭腔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回去。”
沈伶道完,忙地从寒潭中起身,赤足往外跑去,湿漉漉的衣裳披在身上,最外的一件衣裳连带子也忘了系,路面不平稳,小道多碎石,沈伶好似不觉,拢紧身上的衣裳头也不回过。
寒潭边,靠着身后青石的殷时之冷眼看着身侧被血浸红的潭水,波纹缓缓荡漾间,他忽地提唇,眼角彻底殷红。
他抬手掌心朝上,瘴气自他手中腾出,整个寒潭里的水猛地一下汇聚在半空中,形成巨大水柱。
在最后一刻,水柱却像是被人击散反噬,枉然一下裂开,整个潭面激起无数水花。
殷时之捂住被刺的胸口,生生用尽最后一丝力逼出刺入深处的银针。
阳了,从今早开始一直头晕犯恶心,相比较之下都觉得前几天的高烧和喉咙痛都是小意思了。
明天早上也暂时不更了,等头不晕后会找时间补上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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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