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爬半天,也不见到半山腰。”散修抱怨,此时众人都在平地休息,往前走几步,又是阶梯。
阶梯隐藏在斑驳树影中,根本不似路,有树高耸似人,拉高腿黑影屹立。
大师兄比了比路宽,嘀咕道:“这点儿缝,真能塞下我?”
谢昭云问大师兄,“师兄你认识炼丹堂那几人吗?”
“我怎可能认识,天天帮师父摘药。”
池瑾落站在一旁,没想到炼丹堂其中一名弟子来到她面前,他指甲盖涂黑,头发全部盘在帽檐内,皮肤惨白,活像许久没见太阳的干尸。
“好久不见,池瑾落。”他的声音与外表不符,清透如少年,轻咬名字带着独特的腔调。池瑾落疑惑,他们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人惋惜,“真是贵人多忘事,十年前我们可在炼丹堂切磋过,败于你。”
“记得。”池瑾落回想起了,当初是个很讨厌的家伙,打了好久才将他击败。
唐言南阴恻恻笑了几声,“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大师兄肥脸凑到师弟面前,说着悄悄话,“你不去听着点。”
谢昭云严肃,“我怕。”
大师兄给了他两锭子,“没出息!”
唐言南环顾四周,开口:“大家可以启程了。”
黎明,些微亮光,每人脸上疲惫,灰尘仆仆,池瑾落难得稍微停下脚步,往后看去,芸芸众人,都在行走,接连分布,原来比想象中的人还多。
领头人炼丹堂弟子停下脚步,声音洪亮,气沉丹田,“等下喊叩拜,请各位双膝跪地头贴地,一磕头表畏惧,二磕头表贪婪,三磕头表善心。”
许多来者相互交谈,“这规矩多,还需如此。”
“真是不可理喻。”
“不照做者,后果自负。”
两小人儿红晕脸彩陶瓷,笑容憨厚可掬,两手放于袖中,微微背脊前倾似行礼,屹立于两旁,两人儿中间立了石碑,碑文字奇特,熟悉又陌生的演变。
“叩拜”
池瑾落低头,再抬头恍惚空间扭曲,前面人头扁了,衣着皱进另一层面,还来不及细看接下来又需低头。
“一磕头”
“二磕头”
“三磕头”
她眼前一黑,短短几秒,“小掌门,你可还好。”
谢昭云扶上她肩膀,十分担心,池瑾落近距离看清来人,还是刚刚的地方,她周围有其他人,灵鱼殿人也在。他们脸在上方,高高站立,围着水泄不通,将她团在中间,无一不例外的担忧。
池瑾落站起来,“没事。”
场景似曾相识,梦回小时,她个子瘦小,一群人将她围着,看着她肮脏狼狈的姿态。
她直接干脆利落揪住谢昭云的衣襟,过肩甩出百米开外,一脚踩上胸口,用力碾压,掌心灵力打得人措手不及,手指朝掌心回收,躲开其他人的围攻,灵力锁位,逐一击垮。
化为黑灰,从心魔中逃脱,抬头看着对她笑的唐言南,“心魔对你来说真是简单。”
许多人都昏厥在地,躺倒一片,谢昭云坐在不远处,向她招手,笑得灿烂:“池瑾哥,这边。”
大师兄与三师兄面面相觑,大师兄道:“小师弟还是有点出息。”
池瑾落没继续攀谈,去往谢昭云所在地。
陆陆续续在心魔中的人醒来,普遍晕头转向,还有人抱头痛哭,哭到打嗝,不知刚刚经历了什么。
几经周折,下是不见底悬崖,摇摇晃晃抖动铁索木桥,大师兄一边眉头挑起,十分不满意,“先说路窄,我两边肥肉都勒有红痕,这还桥还不结实,是否对我太多意见。”
三师兄口上嘴硬反驳,“自身怪其他,喊你勤加修炼,排出阻塞,疏通经脉,怎么会胖。”
常年这时小师弟谢昭云来劝和,“耽误之急怎么让大师兄能过去。”
三师兄还在阴阳怪气,“小时候,圆鼓鼓甚是可爱,如今越觉得肥而腻。”
大师兄心里咒骂,孙子,表面笑哈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炼丹堂弟子又发话了,“木桥多年无人行走,不稳定,此地禁止御剑飞行,我们先去试探,如果安全,各位再过索道。”
唐言南他们三人,直接脚尖点木板,十分轻巧,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不一会就到达对岸,只留下黑点般大小。
有同行之人,看出门道,无不惊叹,“这不得台下十年功,才能如此了得。”
大师兄向池瑾落搭话,“池掌门,可认识这唐言南什么来头。”
“炼丹堂三长老孙子。”
“我还以为是炼丹堂下任掌门。”大师兄咋舌。
“这不太清楚。”她很少关注过炼丹堂内部候选人问题。
谢昭云问了句:“小掌门,要先过去吗?”
“等你们。”
大师兄吸气,脚一只踩木板,另只还在地上,“嚓”,赶忙收回脚,“撤了,撤了,真吓人。”
几人在后面看清他的怂样,大师兄憋红了脸,“你们去,我在这等你们归来,太为难一个胖子了。”
三师兄瞪了他一眼,“不要给我浪费时间,快走!”
大师兄抖了个机灵,几百斤胖子一个闪步就横冲到对岸,木桥晃动都跟不上他速度,比炼丹堂的几人还快上几分。
同医殿的大师兄本事不凡,深藏不露。
“你大师兄真厉害。”池瑾落称赞。
谢昭云扶额,抑制内心的好笑,“师兄他就这样,胆子小,但与他一起总会愉悦气氛。”
“师兄的医术很厉害,你可能想不到十几年前他是个闷葫芦,胆小腼腆,不善言辞。”
“自从三师兄来了后,才渐渐打开心结走出封闭自己。”
提到心结,三师兄表情松动,想到什么,“我们也快过去。”
低头看脚下,悬崖陡峭,雨雾缭绕,在晨曦中缥缈似幻,谢昭云的衣袍往后翻起,鼻尖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雨腥。
等三人到对岸,铁索意外断裂,从一边下坠,全部坍塌,隔了两岸。池瑾落及时醒悟,上当了,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一同消失,只留下池瑾落一人。
这还是梦境,双重梦?
同样布置,又遇到两彩瓷褪色两儿,笑的福气,中间是石板拱门,绿锈黑斑,年代久远,地上长满翠绿杂草,池瑾落小心谨慎进去,里是屹立墓碑,石头随意堆砌小山包,大多数都是无字碑。
她随意蹲在一处查看,未燃烧殆尽的三根香,烟细弱绵长,纸钱烧成灰堆积一起,坏了发臭的祭品。
池瑾落犯愁了,她不知道如何破梦,刚开始察觉不与跟进,现也不会越陷越深。她往前走了一段,又遇到石板拱门,回到出发点。
不信邪,反方向走,还是如此,一直绕圈。池瑾落不小心摸到陶瓷人,发出“轰隆”声,不知道是哪个地方被打开,原来这陶瓷人是机关。
她根据声音位置,到处摸索。第一次看的墓碑被刨开,空出个窟窿,下面还有一条路,通往地底。
这梦境未免也太过于真实。
一脚踏进去,闷久了,空气不流通,呼吸难受。
摆列整齐的棺材,都贴有“奠”,“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安静的地下暗道中,有敲击声,稳定且连续不断。池瑾落锁定一口棺木,难道有活人敲击棺门。
心里咯噔,身后有人!
池瑾落隐藏角落,摆出防御。拿着酒壶的人笑的开怀,跌跌撞撞,胸前带有新郎红花,但身穿寿衣,怪异极了。
他光着双脚,绊倒在敲击的棺材上,“咯吱,咯吱”笑。
“这是哪?”他稍有清醒,对着空气絮絮叨叨,“为什么带我来这喝酒。”
他倒了倒酒壶,“怎么没酒了。”
他扔掉酒壶,打了个饱嗝,“哈哈哈,继续喝。”
池瑾落联想前几天的话和今天所见,这梦境到底是真是假?
棺材被他推开,池瑾落这边什么也看不到,被背影挡住。敲门声戛然而止,金银珠宝从中滚落,伸出白骨架子手,抱住了他脑袋,白花花脑髓,渗透着血丝,两半蠕动,一根脊柱连接身下萎缩肢体,什么玩意。
他翻入棺材,眼睛迷离,池瑾落想救人,手有温热触感牵扯住她,环抱住她的腰肢,“这人已经死了,是尸体。”
是童子的声音,池瑾落态度冷冽,手掐住她脖子,“你是什么人?”
“掌门,我,我是偷偷跟着你下山的福鱼,我化人了。”童子委屈巴巴,剧烈咳嗽。
“那你怎么会在这?”
“因为想和你们一起,但是你不让,偷偷跟来的。”
池瑾落将信将疑,童子急切想让她相信:“我真的很想和掌门一起,我还是福鱼的时候,被多户人家买去,送回灵鱼殿都是掌门帮忙化解,我心存感激,就一直很想很想和你一起。”
童子被放开,“谢谢掌门。”
“掌门,我们先离开这里,我知道离开方法。”
当两人离开时,棺材发出剧烈敲击声,“救……救……命……”
后是漫长的寂静。
“这都走不通。”
童子笑,“掌门交给我,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