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谜案 第5章 中秋夜血案

程源心默默不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敢想，也不敢问。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因为每次和少夫人回到过去，少夫人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过话，她们就只是旁观，看着过去发生的一幕幕。只是，这些画面，不是通过少夫人的眼睛看到的，而是如神灵般从上方俯瞰一切。程源心不知道这是为何，或许当一个人死后，魂魄出了窍，有些过去看不到的事，便能看到了吧。

一阵风驰电掣般的场景变换，过去一幕幕景象正以光速般自眼前划过，令人一阵头晕目眩。

就如庄子所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视线再次变化。

入夜，她们看到少夫人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小路上，步履蹒跚地往后院凉亭走去。傍晚，侍女回复她，信已送至宰相大人手中，宰相大人今晚会按时赴约。四周一片漆黑，微风渐起，从树上吹落几片枯叶，也轻轻掀起她披散的额发。唯有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照亮了她前方的路。

渐渐地，少夫人走近了那座凉亭。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略显寂寥。

少夫人踩过几片枯叶，小心翼翼地走到凉亭下。她心中有些焦虑，又有些忐忑，一方面她希望宰相大人能如约而至，来完成她最后的心愿；另一方面她并不想在此处撞见家里人。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远处走来了一个身影。

是宰相大人。

少夫人颤抖的手紧紧攥着手帕，看到宰相大人走近，稍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警惕起来。

“最近休息得好吗？看你瘦成这样，是不是还在思念孩子？”宰相大人看到少夫人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心疼，安慰她道：“已经发生的事就无法挽回了，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儿子走了，我也不想再活下去了，”少夫人死死盯着宰相大人，咬紧牙，一字一句道：“我父亲当年获罪，是不是你向皇上参的本？”

听了这话，宰相大人先是怔了一下，随后表情凝重了起来。顿了顿，他开口道：“你父亲不是我参的，不过确实和我有些关系，这些和你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为何我不需要知道？”少夫人冷笑道，“你害死我父亲，如今却说我这个亲生女儿不需要知道？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害死我父亲？否则的话，今天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说着，少夫人掏出了匕首，指向宰相大人。

宰相大人见少夫人如此冲动，竟然敢用刀指着他，无奈之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口气。

“几年前，我就该杀了你。想当初新婚那天，我本打算趁家人招呼宾客的间隙，假装疲累回房休息，之后又遣走身边侍女，再偷偷溜出来，找机会杀你。无奈被你身边的侍卫高手阻拦，失手被刺伤。后来，我只得回房止血疗伤，因此错过了良机。若不是这样，你此刻怎还有机会站在这里！”少夫人恨恨道。

宰相大人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过了一会儿，他缓缓道：“你父亲死于朝廷党争，当时陛下要找机会制衡两方党派力量，为避免牵连更多人，拿他做了牺牲。”

听了这话，少夫人震惊下，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嘴里念叨着：“不，你骗我……”

宰相大人继续道：“我没能救下你父亲，在他临死前，我答应过他日后要好好护你周全。这么多年，我提拔你夫君，也承诺日后会护佑你儿子。其实你新婚那天，我便认出了你，私下也叮嘱过侍卫莫要伤害你，只是给你一点点警告。之后他们也听从我的嘱咐，一直在暗中保护你。我做了这么多，也无法消除你心中的怨恨吗？”

“你说和你有关，当初你为什么不救我爹，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你？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今天只想听听，你临死前对我父亲还有哪怕一丁点儿愧疚？”少夫人说着，攥紧了手中的匕首。

见少夫人没有要放下刀的意思，宰相大人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一件事，你还记得那枚玉指环吗？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你看看那枚指环，一切就都清楚了。”

少夫人怔了怔，道：“那枚指环是阿娘留给我的，原来是父亲留下的吗？我放在卧室梳妆台的首饰盒里了，现在就去取，你等我回来。”

宰相大人点了点头，道：“我等你回来，到时，我会告诉你一切。”

少夫人确定宰相大人不会离开后，就急忙转身奔回自己的卧房。她跑得那样匆忙，都没有注意到身边发生的一切。

她没有注意的，程源心和身旁的少夫人看到了。

在书房旁边的休息室里，少爷正和侍女衣衫不整，云朝雨暮。

这时，外面开始下起雨来，转眼越下越大，狂风骤起，将树枝刮得狂摇乱摆，吱嘎作响。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程源心不由地想，少爷误会了少夫人，而她没有跟他解释，为什么？怕打草惊蛇，影响她为父报仇吗？少爷和侍女在一起，是要报复少夫人吗？

程源心不由得抱紧了双臂，身上起了阵阵凉意。她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少夫人。几个惊雷适时落下，紧接着又是几道闪电划空而过，惊光之中映出少夫人那冰冷苍白的面容。

少夫人一路跑回了卧房，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房门，踉跄着脚步，来到梳妆台前，打开首饰盒，拿出了玉指环。她想仔细看看那玉指环，莫非它里面真的藏着什么玄机？但屋里没有点灯，而且此时宰相大人还在凉亭等着她。于是，她急忙将玉指环套在了左手食指上，转身想要离开。

谁知，就在她刚想转身的那一刻，身后一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身体。

外面一声惊雷，瞬间将整个屋内照亮，宛如白昼。少夫人惊叫一声，扭头看向身后，只见身后有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此时正靠在她的身后，紧握匕首。

又是一声惨叫，那蒙面人拔出了匕首，紧接着，又向她猛刺过来。

她吓得急忙躲闪，并试图从那人身旁逃走。然而惊慌之下，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嘴唇被牙齿磕出了血。她顾不得疼，急忙转过身，对着蒙面黑衣人，同时身体拼命挣扎着向后移动。

那人渐渐向她靠近，手中握着匕首，紧接着又向她刺来第二刀。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护住心口，怎料匕首锋利至极，直直削掉了她的左手食指。手指连着那枚玉指环，瞬间一齐飞了出去，滚落在身旁的地板上。

少夫人惊恐之下，大喊救命，不小心撞到了身旁的茶几。那茶几剧烈晃动着倒下，刚好压在了指骨的位置上。少夫人想逃出门去，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又接连向她胸口猛刺2刀，刺穿了心脏，直接毙命。

见少夫人倒地，那人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确认她已没有生命迹象，随即又转身四下张望，似乎想找什么东西，但见已有人闻声赶来，便急忙抽身离去。

待家人及仆从闻声赶到时，凶手早已离去，不见了踪影。而少夫人也已没了气息，倒在了血泊之中……

“所以说，从头至尾，你都不知道凶手是谁，你的家人后来也没有查出凶手是谁，对吗？”看到这里，程源心转头看向少夫人，轻声道。

“不知道，这之后，就如你看到的，我被杀了，凶手逃之夭夭，无人知晓。”少夫人摇摇头，淡淡道，声音中透出一丝凄凉。“我死后不久，夫君便娶了我的侍女。后来，他们又生了一个儿子，便是后来继承家业的少主。而我已无人再提起，恐怕早已被人遗忘了吧。两百年了，我就这样被一直困在了此处，我不甘心，可是又找不出凶手，我该怎么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或许就这样成为孤魂野鬼，或者是成为你们博物馆里的展品和研究标本。”

“无论如何，请帮帮我，”少夫人看着程源心，神色异常难过，“我的尸首已不在这里，我也无法在此处久留。可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后来发生了什么？请你再找找线索，帮我找出真相，可以吗？”

望着少夫人痛苦哀求的模样，程源心思索了一会儿，道：“好，我再去找找，或者求助我父亲，他是警长，比我有经验，我一定想办法，还你真相！”

“谢谢你！”少夫人一瞬不瞬地望着程源心，坚定地点点头，道，“你会还我一个青白的，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