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笑了,问道:“裴義之,你也觉得是我害的她?”
“你先坐下。”他说道。
沈虞走到门外,在佩秋耳边吩咐了一句,之后才走回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推她。早上是她主动拦住我的去路,我走过她身边时,只轻轻的挨到她,可她自己跌倒了。”
那厢室内的宋姨娘听见了,立马哭得撕心裂肺,“公子,你不可信她,许多丫鬟婆子都可以为我作证,就是她推的我。可怜我那未出世的孩儿还没见过他爹爹一面就这么没了,公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裴義之听后,没任何回应,只眼角定定的看着沈虞,问道:“你怎么说?”
怎么说?
沈虞都要气笑了,宋姨娘这种拙劣的把戏他竟然也真信了。不过此时,她百口莫辩,宋姨娘为了陷害她竟然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舍得,这般下血本,难怪他如此气怒。
“我这人向来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会认,但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赖到我头上。”
沈虞也不想就这般莫名其妙被泼脏水,她今日就撕开宋姨娘这面具让他看看,他宠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好。”他应道。
没过多久,佩秋和裴胜前后脚进来了,她们身后领着一人,那人进门后就向裴義之行了一礼,说道:“草民是安和堂的大夫,名叫李道生,敢问裴大人找草民有何事?”
里头的宋姨娘听见安和堂的大夫,立马安静了,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亦或是害怕的。
佩秋站在沈虞旁边低声说道:“小姐,奴婢去安和堂的路上就遇上裴胜领了大夫来,这下好啦,倒省了一大半脚程。”
沈虞诧异,觉得事情怎的这般凑巧,随后又想到或许裴胜领大夫来只是想给宋姨娘诊脉。她之前就是吩咐佩秋去安和堂请大夫,昨日佩青在后院见到宋姨娘的婢女鬼鬼祟祟的出了后门,她彼时在饭桌上嘀咕了一句,沈虞便留了个心眼,让人跟踪过去。见宋姨娘的婢女进了安和堂,直到天彻底黑了才回来,而且手中拿着一包东西,偷偷摸摸的,她当时就觉得宋姨娘肯定有猫腻。
却也没想到,是这等猫腻,竟要栽赃陷害她。
宋姨娘是他的爱妾,又失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倒想看看等她查清了原委,证明了清白,他要如何处置那个宋姨娘。
“李大夫,请你来,是因有件事需你帮忙。”沈虞说道。
李大夫这才又赶紧朝她行了一礼,“夫人且只管说,草民若是能帮得上忙的,定会竭尽全力。”
沈虞给佩秋使了个眼色,佩秋会意,进了内室揪住莲莹的头发就将她托出来,莲莹连声尖叫。
“先堵住她嘴巴。”沈虞吩咐道。
一个婆子从门外进来,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抹布,往她嘴里塞进去,莲莹立马发不出声音,倒是眼神惊慌的看着沈虞。
“李大夫,你可认识这个丫鬟?”
怎么会不认识?李大夫见到莲莹那一刻就认出来了,他赶紧说道:“夫人,草民昨日傍晚见过她,彼时她在铺子里买药材。”
“买的什么药材?”
“寒葵,食用之后能使人脉象紊乱。”
“你为何要买这个药?”沈虞问莲莹。
佩秋取出她嘴里的抹布,“快说!”
莲莹惊慌过后镇定了些,沈虞既然请了大夫过来指证,想必定然是发现了什么。她看了看裴義之,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对这事是个什么态度。想起姨娘承诺过她的事,便说道:“奴婢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奴婢并不曾去买过药。”
沈虞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吩咐佩秋道:“她死不悔改,也别问她了,直接拖出去打死,打杀个把丫头,我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佩秋二话不说又扯住莲莹的头发,要拖出门去。
莲莹大喊,“公子救命啊。”
但裴義之只冷眼看着,没说话。不一会儿,外头就响起了莲莹的哭喊声,那声音凄厉又惊恐,最后快熬不住时才老实道:“夫人,我说,我说,夫人饶命啊!”
莲莹冷汗淋漓的又被拖进来,她才被卖做丫鬟不久,一来就跟在宋姨娘身边服侍,没吃过什么苦头,如今见了这阵仗,沈虞仿佛真的要打死她,她这下也不敢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一个劲的磕头,说道:“夫人,是姨娘让奴婢去买药的,奴婢也是被逼迫的啊。”
此话一说,宋姨娘从里头奔出来,她披头散发,身上只一件家常薄衫,脸色苍白,身下还淅淅沥沥的流着血,正被人扶着。她厉声尖叫起来,“你胡说!你这个贱婢竟敢冤枉我!”随后跪在裴義之脚边,哭喊道:“公子,你莫要听她胡说,难道我还能自己买药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说起这事,宋姨娘哭得更伤心了,她曾经在宿州做瘦马的时候,见过一家妇人就是用的这个法子,吃一些寒葵,使得心脉紊乱,大夫来看后便会说这是动了胎气。她原本计划得好好的,今日故意去园中激怒她,被她推倒,然后再请大夫过来。等她在公子身边哭上一哭,惹他怜爱,定会让他更加厌恶沈虞。同时,也让沈虞谋害姨娘的事在长安传开,届时众口铄金,她沈虞下堂便可顺理成章。
却没想到,她吃了药之后,身体止不住的流血,把她吓住了,赶紧请来大夫看,说是不仅动了胎气,估计胎儿也难保。她这才发现定然是有人在后头作祟,此人除了沈虞不做他想。
看来她早就想除去她腹中胎儿了。
这口气她如何能咽得下?就在刚才,她原本想着,一个孩子罢了,没了就没了,她日后还可以再怀上,但她一定得利用这件事好好将沈虞拉下马,至少,她这个妻是不能再当了的。
可没想到,事情偏不如她愿,原本对她和颜悦色宠爱有加的公子,今日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她不闻不问,反而任由沈虞动刑审问她的丫鬟。
她此时,后悔不迭,扯着公子的衣衫哭求,不论如何,她失了孩子是事实,希望他能看在那未出世的孩儿面上,站在她这边,为她做主。
但裴義之无动于衷,任她跪在地上哭求,她的裙子已经染上了许多鲜血,他却视而不见。只看着沈虞,问道:“你想如何处置宋姨娘?”
沈虞鄙夷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前一刻还在为宋姨娘流产之事动怒,此时真相大白,他倒是开始装模作样起来。或许他这会儿对宋姨娘冷漠不理,估计是做样子给她看呢,以为如此便能让她消些气?
可她偏不如他的意,问道:“任由我处置?”
“任你处置。”
“那我将她发卖了如何?”
“公子!”宋姨娘尖叫起来,“公子就不查一查我腹中胎儿的死因?说不准就是她干的!”
裴義之抽出被她扯着的衣衫,仿佛她是一粒尘埃似的,嫌恶的将她拂开,回沈虞道:“随你高兴就好。”
此话一落,宋姨娘绝望的昏了过去,死鱼一样的躺在地上,也没人敢去扶她起来。
沈虞却是诧异,她仔细的打量裴義之的神情,却见他不似说笑。难道他不忌讳三皇子了?宋姨娘怎么说也是三皇子送过来的人,就这么由她发卖出去,他就不担心得罪了人?
许是察觉到她内心想法,裴義之淡淡的笑了笑,“此事,我自有说法,你无需顾虑。”说完,他起身出了门。
沈虞见他背影无情的离去,再看晕倒在血泊中的宋姨娘,无限唏嘘。
她好像越来越不了解裴義之这个人了。
......
裴府书房,一名暗卫跪在地上,他身上有许多鞭痕,有的地方衣衫还被划破了,隐隐有鲜血流出。他额头布满细汗,可见疼痛难忍,却仍是笔直的跪着,半点也不敢哼出声。
裴義之端坐着,手上捏着颗棋子自己跟自己对弈,脸上看不出情绪。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我除了她腹中之子,你可怨我?”
“属下不敢,是属下办事不利,让宋姨娘怀了身孕,属下该死!”
“你确实该死!”
一个宋姨娘怀孕,就让他陷入困境,宋姨娘本就是三皇子送过来的眼睛,如今没到半年他就拔除,定然让那人起疑。
那暗卫赶紧匍匐在地,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他们这样的人办事失误,死有余辜,不敢求饶。
过了片刻,裴義之又开口道:“可我许你将功补过的机会,顺县你且去一趟,将事情办好了再回来。”
今天我会把前面的章节小修一下,可能会不断提示“修改”,大家别闲烦哈,如果可以,再回头看一遍也行。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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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