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洵喊了一个小兵将消息禀报给刘启,刘启提起剑冲到城墙上视察,他注意到城外的士兵在准备火箭,觉得他们这架势看起来是打算用火攻,便传令众将集合,打算趁火烧起来之前冲出城去,拼死一搏。
孙洵听完后,心想刘启对梅山庭的了解还是太少,忍不住劝道:“将军,没用的,我们出不去了……”,
刘启刚想问原因,就看见一些东离士兵到城墙下倒猛火油,便理解了孙洵为什么那么说,焦虑之下,便将矛头指向孙洵:“你不是说他们全在林子里被烧死了吗?”
孙洵:“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他……”
……
梅山庭的那一把火,不仅烧死了敌军,也烧死了城中的一万多名百姓,可是在众人看来,这跟他护国的功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经此一役,梅山庭声名大振,百姓们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其实梅山庭是不是战无不胜的神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已经将他当作了定心丸,他们无比坚信,有梅山庭在,便可保东离无虞。神是因为被需要而存在的,若是神不存在,人们便会自己创造出“神”。
梅山庭凯旋之时,百姓将城门围的水泄不通,人们欢欣鼓舞,宋席玉更是派了几个朝廷重臣出城相迎。大家争相为他庆贺,可是却没人知道他一点也没因为打了胜仗回朝而高兴,相反,他心里很不好受,因为他亲手“杀”死了一万多名百姓。他虽然不好受,可他却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在他看来这已经是当时最好的选择,即使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做。
征战多年,这样的场面对梅山庭来说早已司空见惯,可他依旧不太清楚该怎么应付,只是很平静的和来迎接他的大臣简单寒暄了几句。
他问岑森:“岑森,我们今晚可以回霜华城了吗?”
岑森笑道:“将军,才刚凯旋你就想回红日视察了吗?就算你的身子是铁打的,不用休息,也是走不了的,明天还得面圣呢,皇上要在宫中设宴,亲自为你庆功哩。”
因为明日要面圣,今晚也就不能回将军府,只能在京城的客栈里暂住一晚。刚在客栈安顿好,梅山庭便吩咐岑参道:“你替我回训练营看一下吧。”
岑森:“将军是想让我去看看他们的训练情况吗?”
他跟着梅山庭出去打仗,这才刚回朝,身心俱疲,梅山庭就吩咐他去替自己跑腿,可他却没有一丝怨言,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要去马厩牵马,准备启程。
岑森正欲离去,却被梅山庭叫住:“等一下。”
他回首:“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
梅山庭:“训练营里有一个叫谷盈溪的姑娘,之前你们见过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你这次回去,记得看一下她的情况,然后回来告诉我。”
岑森:“好的”
他使劲回想了一番,想起之前他替皇帝去红日传达军令的时候,是见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还扶过他一下。因为红日里从来没有女人,所以即便只有一面之缘,他也有些印象。只可惜那晚事态紧急,加上外面黑灯瞎火的,他连那个姑娘长了几只眼睛几个鼻子都没看清。但是他想,训练营不就那么大点,只要知道名字,想找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
岑森星夜赶路,终于在天彻底黑透之前赶到了红日。
即使是晚上,训练营外也依旧是看守严密。身着铠甲、手持长矛的守卫们个个面无表情的,活脱脱就像立在那的雕像。
守卫们自然认得岑参,他们见岑参过来,低头唤了声:“大人。”
岑森“嗯”了一声,接着道:“梅将军让我来视察。”
最靠近门口的两个守卫互相望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快去通知卓都尉和李大人啊。”
岑森挥手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行。”
他在两个守卫错愕的目光中走进了训练营。
进去后他先去了卓萧的房间,见没人于是便去了李君珂的房间,也没人。他准备找人询问,却在路过刑房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了李君珂的声音,以及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爬到屋檐上,将一块瓦片掀开一道很小的缝隙,查看屋内的景象。
屋内跟外面一样一片漆黑,唯一的区别就是屋里有几盏烛火,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寻着光的源头找去,发现了几个道黑压压的人影,顺着人影往上看,只见是李君珂和她的手下景安景烨,以及一个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是血的女子。李君珂正指挥着他们对那个女子用刑,景安端着一个托盘,景烨就从托盘里拿钢针,一根又一根的往她身上扎,每扎一次,她都会疼的叫喊,渐渐地她已经喊不出声,气息越来越微弱……
岑森想,这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女子,应该就是谷盈溪了,她就是将军要找的人。
谷盈溪脚下的一摊血迹是那么醒目,与之相比,烛光已经显得黯然失色。
她的脸上有十几个与这容颜不相匹配的窟窿,两个男子还在不断的往她身上扎钢针,扎进肉里的就不再取出来,并且扎的时候会刻意放缓速度,动作不会很利索,为的就是最大程度的折磨她……
景烨拿起钢针又要往谷盈溪身上扎,却被一只飞镖给射中,疼得他直哆嗦。遭遇袭击后,刑房内的人立刻警觉起来,抽出腰间的武器:“是谁?”
岑森从屋檐上跳下来,大摇大摆走到门口:“我是梅将军的手下。”
李君珂认识岑森,听见他的声音,第一反应是惊慌,她还在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才不会暴露。
门开了,这是谷盈溪被关在这里以来第一次听到开门声不是感到害怕,反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
在听见开门声那一刹那,她还在想来人会是谁,是梅将军吗……
不管是谁,这人此时此刻是前来救赎她的神明,浑身散发着希望的光,驱散刑房里的湿意和寒冷,将阳光洒向她,是暖的、热的,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岑森看见谷盈溪现在的样子,心底涌上一阵强烈的刺痛感,这种刺痛感是缘于怜悯,是一种见到一件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眼前被破坏的惋惜和无奈。不只岑参,换了任何一个人见到谷盈溪现在的样子,都会有这种感觉,甚至更加强烈。
没有质问、没有责备、没有怒火,只留下一句:“我要带她走。”
他提出这个要求,李君珂早就料到了,可她不能答应,否则不是相当于将自己犯罪的证据交到别人手上吗?
李君珂:“他是梅将军带回来的人,岂能交由你说带走就带走?”
岑森:“你们若让我带她出去治伤,梅将军便永远不会知道这件事。你们若不放我走,即使我不说,将军也会怀疑的……”
李君珂想起什么,突然改变了注意:“你带她去治伤吧。"
她正愁不知道应该将谷盈溪怎么办才好,若是继续将谷盈溪留在这,被梅将军发现了一定会怪罪于她,若是杀了谷盈溪,也很难处理得不留痕迹。正想找个替罪羊,哪知却送上门来了……
反正谷盈溪是被岑森带走的,不管发生什么也就怪不到她的头上。
……
这荒山野岭的根本就没有大夫,但是谷盈溪的伤势又十分严重,所以岑森就将她抱上马,全程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这才将她带下了山。
这时已然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岑森根本没有钱请大夫来救谷盈溪,他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他看见了谷盈溪头上的发饰,就拿去当了些钱,这才请了大夫替她诊治。
大夫见到谷盈溪时都被吓了一跳,这样的伤势他以前从没遇到过,赶忙将岑森支出去,好安心替谷盈溪做手术。
而岑森只能坐在屋外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几个时辰以后,大夫端着一个盆子出来,里面全是血水,还有一些粘着皮肉的钢针静静躺在盆底。
岑森拦住大夫的去路,问道:“大夫,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她身上全是残留的钢针,就连脑袋和内脏里都有……该做的我都做了,接下来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岑森心中一颤,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缠绕在心头:“还请大夫全力救治她。”
大夫:“这无需公子吩咐,身为医者理应如此才对。只是……”
岑森:“大夫还有什么顾虑吗?”
大夫:“请问你可是这位姑娘的亲属?”
有的事情他必须要跟病人的亲属交代,可如果眼前这个人不是那个重伤的姑娘的亲属,那交代什么也都没有任何用处。
岑森想了一下,回答道:“是。”
他才刚冒死将谷盈溪从训练营里带出来,这一时半会让他上哪替她找亲属,所以只能说谎。
大夫抬头望着岑森的眼睛,似是在确认他的身份,随后才交代:“就算她的伤能挺过来,可她从小落下的病根很严重,这位姑娘有些血虚,我替她开了味药方,等她伤势好些以后你拿去照着买些补品回来给她吃吧……”
放寒假啦~之前落下的要补上,争取假期结束前完结这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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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