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江公馆是临江新开发的富人区, 三楼的落地窗外,可以清晰看见扬子江波光粼粼的夜景。
江畔是人来人往的淯江广场,江听雾只要稍稍低眸, 视线就能和人潮对上。
如果单纯在窗边欣赏夜景, 的确是个好地方。
偏偏她并不能心无旁骛。
“学历”两个字,不知想到了什么, 江听雾的耳根瞬间红透。
这句话, 他怎么敢心平气和说出口的?
“……流氓,”她咬着唇, 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平定下来,“你别再说了。”
她的抗拒有些明显,头顶的帽子摇摇欲坠,逐渐凌乱的发丝,在纤瘦的肩背铺散开来。
“你不喜欢听这句?”他重复问了句, 指尖不经意挑起女孩耳廓边缘的那缕发丝:“那你想听什么?”
江听雾:“……”
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男人往前一步, 指腹磨挲她的下巴:“听听, 我喜欢看你跳舞的样子。”
“我还没告诉你,”他弯下腰腹, 黑眸噙着浅淡的笑意:“你的耻骨也很漂亮。”
“那些骨骼模型, 远远比不上你。”
他的语调轻缓疏润,除了有些低哑,基本和上课讲解时的样子并无差别。
但……如果他没有知行合一就好了。
此时此刻, 江听雾庆幸自己练了十几年的舞, 而且形体基本功扎实,才能勉强撑住他的逼迫。
不知是不是得逞,男人后退一步, 单手扯掉脖颈的领带。
“听听,”他低笑一声,将领带在脚踝处打了结:“上周刚换的地毯,试试看喜不喜欢。”
江听雾:“……”
她瞪着这个流氓,就是不说话回应他。
“不喜欢?”见她明显克制着呼吸,男人耐性更足,“上周一起换了浴缸,要一起看看吗?”
“听听,或者楼梯口,”他移开视线,“你靠在那,可以塑造你的脊柱线。”
“听听,”男人眸色一黯,显在克制着情绪的波动:“告诉我,你喜欢哪里?”
知道自己没法反抗这个禽兽。
江听雾美眸雾霭,她指了指浴室,“不要让人看见,好不好?”
“不会的,”他逐渐缩短距离,衬衫的扣子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解开:“那我等会带你去看。”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深吸一口气,突出的喉结恰好抵在江听雾的右耳耳廓:“我想在这里,看你为我哭。”
江听雾:“……流氓!”
“先在这试试,好吗?”
一般来说,这话都是他自问自答的。
就算江听雾说了“不好”,也能成功被他忽略。
不知是不是错觉。
江听雾总觉得玄关处的声控灯,原本的浅黄色光芒似乎黯了一些。
宽敞的客厅里,不间断有明显压抑的哭腔。
她的红唇像是被猎人采撷过的玫瑰,覆了层清晨的水珠,看起来特别勾人。
顾清辞的发丝自然垂落额头,神态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视线稍稍往下,他扯了领带,衬衫的脖颈也不着痕迹松散开来。
露出被冷白皮肤包裹的喉结。
落地窗的玻璃很干净,他握住江听雾柔若无骨的手,沿着氤氲水雾的玻璃,描摹她精致漂亮的脸颊。
“听听,”舌尖轻轻舔了舔江听雾的耳垂,他压低声线:“你的骨骼很美。”
“我想吻遍它们的每一寸。”
“……”
—
顾清辞的生物钟一向很准,他也习惯了不用闹钟准时起床。
可惜打脸可能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再醒来,他发现已经过了八点。
也就是说,距离上班时间剩了不到一个小时。
顾清辞眉心一跳:“……”
他悄无声息掀被起身,先在女孩细白的眉心点了点,这才进入浴室。
理论来说他的动作并不算磨蹭,不过还是迟到了三分钟。
裴帆的生活一直很阴间,所以这段时间不仅总迟到,还会被顾清辞抓个正着。
他痛定思痛了很久,决定从今天开始重新做人。
于是乎,他大清早七点半就来住院部报道。
不仅跟着林澄,很积极查完了房,而且还很贴心勤替导师端茶送水。
然而一通殷勤操作猛如虎,到了八点五十,还是没看见顾清辞的人影。
“……豁,我还以为我下瞎了呢,”等宁延换好白大褂过来一脸惊讶:“来这么早,你又得罪老大了?”
“去去去少胡说,”裴帆直接给他一脚,“我最近一直跟孙子一样,咋能惹得到他?”
“也对,”宁延侧身躲过,很不客气在办公椅坐下:“老大最近春风得意,哪有阴间时间收拾你。”
春风得意的原因,自然是最不可能找对象的附院寡王,背着所有人找到了老婆。
“你说老大这种眼里只有人体结构的变态,怎么做到谈恋爱这么久还没分的?”裴帆一脸迷惑:“何况他老婆长那么好看,根本就缺人追。”
“不说其他,”趁顾清辞还没到,宁延一边抓紧时间摸鱼,一边搭话:“就那张脸,你在东大找找谁能比得上?”
“挖槽!老宁!”裴帆发现时间已经是九点,他一时半会有些惊讶:“都这个点了,老大还真没赶上打卡啊。”
附院各科室都有规定,在上班之前,包括学生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必须提前十分钟打卡。
作为神经外科的门面,顾清辞从读大学开始,字典里就没“迟到”这两个字。
“他咋了,”宁延挑了挑眉,“难不成昨晚加班一觉猝死了?”
裴帆摸着下巴,忽然想起那天图书馆的场景。
依旧是规正板肃的衬衫西裤,完美营造他肩宽腿长的衣架子身姿。
只是喉结部位,明显印有暖红色调的口红印。
“我觉得他大概率纵欲过度,”沉默几秒,裴帆完全看不见宁延的眼神暗示,他邪魅一笑说:“没命回医院了。”
宁延:“……”
带不动,毁灭吧。
“这么关心我,”冷不丁地,一道没什么温度的声线在身后响起:“房查了?”
裴帆:“……”
艹。
“老大早上好,”宁延一直长了张很有眼力见的嘴,看见来人他连忙站起,把老板椅让给顾清辞:“我俩今天七点就到了。”
“早,”顾清辞难得和颜悦色了些:“继续保持。”
对上那双没什么温度的死亡眼神,裴帆怂了几秒,倏地想起今天重新做人特意查了房,裴帆觉得腰都能挺得特别直。
“我这么热爱临床,怎么可能不查?”没管宁延看他跟看白痴一样的眼神,他一脸自信:“今天的记录都是我写的。”
“对了,”他火速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摸出一个文件夹:“我的实验报告,特意提前三天交的。”
那架势,就差把“看爷够勤奋吧!”六个字写脸上。
还别说他这次的速度,连宁延都有些意外。
同为拖延癌患者,他在许博渊的严肃教育中,正准备卷一把。
结果还没打开电脑,这个心机男就先交了。
换好白大褂的顾清辞,接过文件夹大致扫了一眼。
对上裴帆一脸嘚瑟样,他淡淡抬眸:“裴帆。”
“你当我好糊弄?”
没等裴帆出声,男人动作很轻,将文件夹正放在文件袋上面:“学了六年医,还没搞清语言垃圾和学术垃圾的区别么?”
裴帆:“……”
就在他做好被宁延拉踩,下一秒只听顾清辞说:“有空么?”
“……我?”
“嗯,”顾清辞明显懒得过多解释,他扫了眼憋笑憋得很痛苦的宁延,“许教授的实验室,还缺个人打扫。”
宁延:“……”
于是乎,两个人不仅没能成功炫一波早到,还被顾清辞催促去干活。
从附院出来,裴帆一直缩着没敢作妖。
眼见医学部越来越近,裴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好奇问:“老大你要给本科生上课,带我来干啥啊?”
顾清辞没有看他,“你觉得自己病理基础不错?”
一般问这种话,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错了,”想起第n次被定义成“语言垃圾”的报告册,裴帆很自觉认怂:“我这就去回炉重造。”
师徒俩说着,很快来到意恒楼转角处。
但是还没上台阶,脚步瞬间被眼前的一幕凝滞在原地。
男生的动静并不小。
他看起来很斯文,把人堵在楼梯拐角处,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同学你别走,”唯独那双写满殷切的眸子,一瞬不瞬凝视眼前的女孩,“我都加你十次微信了,你能通过一下吗?”
这女孩不是别人。
正是来意恒楼给顾岁欢送平板的江听雾。
角度原因,她并不能看见拾阶而上的两人。
“抱歉,”她蹙眉,直截了当拒绝:“我有男朋友了,不方便加其他人微信。”
“你骗我,”男生很不甘心,“你刚否认了东影校草,这么快就能找到下家了?”
“老大,你别冲动,”瞥见顾清辞瞬间难看的脸色,裴帆破天荒很冷静,“你还是老师,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就算顾清辞暂代许博渊上课,如果和这个男生起了冲突,谁知道内部论坛会串什么话。
“等着,”裴帆给他挥挥手:“这事儿有我来解决。”
“……那你说,”男生越来越激动,“你男朋友是谁?”
“她男朋友是我,”裴帆双手插兜,鼻梁那副细边眼镜看起来还挺像回事:“兄弟,对我女朋友,你也下得去手?”
看见他出现,江听雾有些意外。
只是麻烦还没解决,只能先别想那么多。
“我不信,”男生一副着急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
主动送上门的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什么时候在一起还要和你说吗?”江听雾眉心持续发疼,干脆离裴帆又近了一些:“请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
“听见没?”裴帆换在她的后腰处,其实并没有肢体接触:“我女朋友都这么说了,请你自重。”
男生:“……”
手机一直在催命,江听雾明显很着急。
等男生刚离开,她简单和裴帆说了谢谢,连忙小跑着进了楼。
好在这会儿还没下课,几人的动静并没影响到其他人。
“老大,我表现不错吧?活脱脱一个正宫,”看了眼脸色复杂的顾清辞,裴帆忙着邀功,嘴上又忘记把门:“说不定明天大家又传听雾恋情瓜了。”
“”
顾清辞眉心一跳:“……”
沉默几秒,还是不能和“正宫”两个字和解。
“裴帆,”不知想起什么,他面无表情:“今天晚上,把这节课的笔记和实验报告一起交给我。”
裴帆:“……?”
“还有,”忍了又忍,他再次说:“再让我听见你喊名字,就去陪宁延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评论区有答案可以看看/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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