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江听雾挣扎了半天,意识总算脱离了困顿,缓缓从床上爬起。
身边早就没了温度的被窝, 她半撑着下巴,想起昨晚的荒唐, 稍微后悔几秒,眉心登时闪过一丝恼怒。
初见顾清辞抚琴的样子,她觉得古代那种芝兰玉树的清傲圣僧瞬间有了原型。
但后来被他压着当琴抚……昏沉起伏间,江听雾才反应过来。
这哪是什么不沾红尘的圣僧, 根本就是衣冠楚楚的禽兽!
琴室的画面,不知道多少次,以高清画质出现在眼前。
她的脊背是白玉古琴的冰凉,四肢触及的滚烫温度, 是男人劲瘦却坚阔的胸膛。
那双氤氲含情的杏眸, 浅色瞳孔有讶异之色,更多的是柔情绰态。
这样的眼神,一瞬不瞬与他对视。
男人心底压抑许久的冲动念头,急需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
“听听,”他俯下身, 薄唇贴近江听雾泛了红的右耳耳垂, 略显喑哑的语调很轻柔,满含蛊惑意味:“闭眼。”
女孩染成黑茶色的微卷长发, 宛如质地最上乘的绸缎很软。
男人修长的指尖,状似无意向右移, 勾起她面颊覆盖的发丝。
随后有一下没一下,越过那双微卷的睫羽,轻缠绕住她紧闭的双眼。
视觉受到阻拦, 听觉和触觉便格外明显。
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男人禁锢住她的腰身,薄唇紧随其后,不由分说含住她的唇瓣。
没几秒,他不满意这样的浅尝辄止,舌尖不容置喙,一寸一寸撬开她的牙关。
逐渐急促的呼吸交叠缠绵,他的手也没停歇。
他的吻,沿着女孩白皙的眉心,没过鼻尖停留在唇瓣,看似很温柔,实际上每一次接触,都带有寸步不让的侵略性。
江听雾最开始还能抵抗,后面整个身子骨控制不住发软。
不知不觉间,只能被动承受他所有的主导。
她的耳畔,除了自己忍不住羞耻的呢喃,还有男人逐渐粗重的喘息。
没一会儿,江听雾只觉腰际一空。
紧接着,一道不知名的纤细触感,逐渐在她的双腕蔓延开来。
“……你——”
没等她询问,有些微肿的唇瓣,就被男人的指尖轻轻捂住。
“别出声。”
紧接着,不止手腕。那种熟悉的冰凉,不知怎么延伸到双脚脚腕。
江听雾:“……”
四肢被掣制,她身体的所有重心,只能被迫去迎合他。
“听听,”男人很满意这样的方式,他低笑一声,指尖似有若无轻挑琴弦:“很早之前,我就想试试这一曲《凤求凰》了。”
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男人的指尖,不疾不徐在玉质古琴的琴身部位流连忘返。
轻拢慢捻琴弦,明媚的曲调,宛如少女清浅低吟。
他的弹奏,所营造的氛围实在太旖旎,江听雾一边控制不住,五感和他一起沉沦。
一边又实在被这浅吟低唱的捻弹,思绪逐渐迷离,说不出一句话。
见她面红耳赤,不知是羞恼多一点,还是气愤多一点。
男人指尖有片刻的停顿,薄唇贴近她的耳畔,一字一句颇为悠闲。
“听听,”他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江听雾红得都快滴血的耳垂,“还记得你在附院说,思我成病吗?”
江听雾:“……”
气呼呼别过眼,不想回答这个衣冠禽兽的话。
但听觉被顾清辞逼迫着,很诚实收尽他说的每一个字。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他一字一顿,眸色近乎痴眷:“听听,我对你也是。”
他的嗓音很温柔,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莫名又磁又欲,撩人心弦。
在一起这么久,他很少像现在这样,认真虔诚说着思慕的话。
好半晌,江听雾都有些回不过神。
直到脖颈部位忽然袭来的凉意,才让她散乱的意识,倏地有了片刻的清醒。
江听雾实在受不住他略带薄茧的指腹,在琴身附近轻拢慢挑。
“你、你住手,”江听雾呢喃着,抓住男人在她耳垂作乱的右手,语调有些恳求:“我疼。”
“真的要停?”问这话的时候,他的指腹移向女孩的眉,似惩罚复挑,“是这里疼?”
他往下移,停留在唇角:“还是这里?”
江听雾:“……”
鼻尖瞬间沁了层细汗,清俪的眸子里只剩愠怒。
一时间,她只能用眼神控诉。
这个禽兽,怎么好意思问她这些话的!
江听雾咬着下唇肉,足尖轻轻踢了踢他的腿弯。
“都疼……”她的嗓音颤抖着,沾了些泫然欲泣的哭腔:“你欺负人。”
察觉到她的退缩,男人附身,薄唇不由分说碰了碰她沾了晶莹的眼角。
“你刚才问,要不要帮我,”他放慢语调,潋滟的桃花眸深邃黑沉,噙着毫不掩饰的深情:“你现在试试,好不好?”
“……”
不记得时间怎么一分一秒流逝的。
顾清辞这才发现,女孩纤瘦细白的身子骨,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件月白色的吊带短衫。
不要脸的时候多了去,顾清辞难得也会耳根发红。
以免犯了更严重的错,他深吸一口气,动作已经没刚才那么生涩,轻巧扣住被他解开的锁扣。
他脱掉自己身上略显凌乱的衬衣,将女孩浅映着红印的细嫩锁骨遮敛住。
等被他抱进被窝里的时候,江听雾已经累得浑身瘫软。
见她侧过身,一副郁闷至极的样子,男人不由分说从背后,伸手环住她的腰肢。
“还疼吗?”他的声线很轻,耐心诱哄道:“要是疼,你可以还回来。”
“……你还说!”江听雾气得抓住他的手腕,牙关咬向全程把她放在烈火炙烤的右手虎口。
不过看着很凶,其实折腾久了,牙关早就没了多少力气。
“……别咬,”他的呼吸猛然一僵,不知在忍耐着什么,“听话。”
瞬间被什么抵着,江听雾:“……”
她耳根一热,心跳吓得不禁漏了半拍。
……不是吧?
这么轻轻一咬,他的呼吸也能被打乱?
下一瞬,牙关松开他的虎口,老老实实不敢再挣扎。
“睡吧,”他紧了紧横在江听雾腰窝的手臂,嗓音清润得厉害:“我在。”
其实江听雾这段时间的连续赶通告,何况刚才还被他翻来覆去,上下眼皮子早就困得开始打架。
没敢睡觉,只是害怕等一闭上眼,他就会立刻离开。
他温柔低语“我在”这两个字,胜过千言万语,可以让她顷刻安定下来。
不记得怎么睡过去,等再有意识,果然发现他走了很久。
但还没失落一会儿,脑海紧跟着浮现他说的那些话,江听雾忍不住暗骂一句“禽兽”。
……说好不用她帮忙呢?
就不该相信对顾清辞心软,更不应该相信从他嘴里出来的任何一个字!
结果那些不要脸的花样和要求,被他玩得倒得心应手。
更离谱的,她生理期不能深入交流,偏偏这禽兽还能说出那么多羞耻的话。
让她简直欲哭无泪。
……天。
那个一撩就容易耳根发红的纯情医生,为什么才过去两个月,他就变成现在这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到底是谁教他的这些!
气闷间,江听雾的视线往下,正巧落在身上这件有些宽长的白色衬衣。
愣了几秒,她猛然想起,之前那件瑰色毛衣,早就被这个控制不住力道的衣冠禽兽,不知道扔哪去了。
江听雾:“……”
不知怎的,又想起第一次之后,那件被他撕破的吊带红裙。
……靠。
这个老禽兽,他属狗的吗?!
说什么来什么。
“嗡嗡”一声,手机传来震动。她习惯性打开屏幕,正是顾清辞发来的。
[听听,冬至快乐。]
[床边有个盒子,你打开看看。]
不知怎的,这男人好像有那种特殊的蛊惑性。
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平复她心间的所有气闷。
不行。
这个禽兽,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就能轻易得到她的原谅。
江听雾,这次必须得出息点。
免得这个禽兽,还以为你好欺负!
这样一番心里建设后,她故作冷淡,就当没看见这两条消息。
但眼睛很诚实,看向床头放置的粉白色锦盒。
她打开包装,看清里面那对做工精致的刺绣毛茸耳套和手套,眼眶瞬间瞪大。
这双耳套的布料,用千金难得的上等云锦制作而成;耳套边缘的海棠刺绣,也是纯手工完成的苏绣。
之前有次她闲来无聊,跟着江国诚去了次拍卖会。一厘米的云锦,就被炒到了十万天价。
更何况被做成耳套手套,一针一线还绣着非遗苏绣。
除此之外,边缘还点缀这些精挑细选的兔毛。
保守估计,起码八位数往上。
江听雾以前看着自己七位数的存款,还觉得自己好歹也算小富婆,但和顾清辞一比……
行叭。
是她眼界小,没见过世面了。
她默默抹了把辛酸泪,摸出手机回复:[我不要。]
几百万的手套耳套,把她卖了都没这么多钱。
这条消息发送过去,不出半分钟就收到对方的回复:[你不喜欢吗?]
左上角“对方正在输入”的标识显示好几次,聊天页面都没有新的消息。
怕他误会,江听雾也顾不得生他昨晚的气。
她认真道:[很漂亮,我没有不喜欢。]
第二句[只是太贵了]还没发出去,对方的视频电话就过来了。
还没回过神,手已经很诚实点了接通。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爬起来还没洗脸,手忙脚乱就要想办法避开摄像头。
顾清辞刚下手术,头顶的浅蓝色手术帽还没摘下,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难掩的疲惫:“听听,我都看见了。”
江听雾:“……”
看见什么了?
“你刚睡醒,很可爱,”他低笑一声,清润的嗓音一如既往悦耳:“何况,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江听雾:“……”
……你赢了。
“你不是日理万机吗?”这句话一说,她也没了遮敛的兴致:“怎么有空想起我了?”
“想你了,”几秒的停顿后,他有些试探性发问:“听听,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要?”
“太贵重了,”犹豫片刻,江听雾决定实话实说:“我受用不起。”
爱情里面,最重要的地位对等。
撇开这些年龄差距,她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顾清辞这个人。
他随手就是这么贵重的礼物,她暂时很难送他相对等的。
这让江听雾,总有种被他包.养的感觉。
可恶。
一开始她还信誓旦旦要当富婆包.养顾仙子,结果一看钱包——
是她不配:-(。
镜头那边,顾清辞面无表情扫了眼累成狗还想八卦的裴帆。
后者顿时老实,没敢再往这边瞟。
“听听,”小姑娘低垂着眼睫,他移开眸光,语调柔和道:“顾家以前过冬至,都有吃饺子的传统,据说可以防止冻耳朵。”
“小时候,家里人都很忙,所以奶奶每年冬至都会送我一副耳套,”他顿了一下,清隽的容颜有些歉疚:“现在我没有办法陪你,只能用这种方式,希望你平安顺遂。”
“我不在的时候,只要它们能保护你,又算什么贵重的?”他摘掉口罩,薄唇有些苍白:“我家听听姑娘,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他这种惜字如金的人,很难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尤其说到最后,他的眸真挚而小心翼翼,似乎怕江听雾拒绝。
耳畔落下“平安顺遂”四个字的时候,江听雾的鼻尖就控制不住泛酸。
最后一句,愣是让她控制不住情绪。
他不经意间融于只字片语的温柔,很难让她把持得住。
怕顾清辞察觉她的异样,情急之下,江听雾连忙避开摄像头不去看他。
不过这样,反倒让顾清辞心间一紧。
“……听听,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听筒里传来她刻意压制的低泣声,顾清辞有些慌:“如果不喜欢——”
“没有不喜欢,”江听雾连忙打断他,“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这个人,总能用最简单的话,让她所有想要有出息的心理防线溃不成军。
真不是她没底线,这么温柔,花钱的时候又跟霸总一样宠溺,让她这等俗人怎么把持得住。
“……顾清辞,”说到这,她吸了吸鼻子:“你对我这么好,如果把我惯坏了,以后没人受得了我怎么办?”
虽然这辈子,万一栽了,她也只认顾清辞一个人。
“那就你一直归我,”他没有犹豫,凝视她的眸色噙满深情:“你在我跟前,不必有所保留。”
作者有话要说: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出自《凤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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