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诚接到电话匆匆赶来附一院,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二弟,你也不管管你女儿,”刚看见他, 江国励便满脸写着不满:“不过被妈说了几句,至于任性把妈推倒吗……”
这些唠叨指责的话, 早在那通电话里,江国诚的耳朵就起了茧。
“我相信听听,”不动声色挡在面色难看的江听雾面前,他眸色坚定打断道, “听听绝不会做这中事。”
这话一出,江听雾脑中紧绷的某根神经,似乎有瞬间的松弛。
从看见苗秀芬摔向地面开始,到跟随120赶来附一院, 她的思绪其实百味莫辨。
一方面疑惑明明都没碰到苗秀芬, 为什么她还会摔倒;一方面不敢想象苗秀芬鲜血直流的瞬间,江韶音第一反应不是心急如焚去查看老太太的情况。
而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质问她为什么狠心连亲奶奶都推。
短暂的不敢置信后,她对江韶音的指控充耳不闻,暗暗深吸一口气, 勉强保持冷静摸出手机。
为了江国诚, 她也不能眼睁睁看老太爷在南华别苑丧命。
她清楚江韶音一家的做派,所以江国诚不在的半个小时, 对于江国励的各中谴责,她都可以当成空气。
唯一忐忑的, 她怕江国诚误会她。毕竟她一向和这个奶奶并不融洽,右颊的巴掌印也没消,最有动机动手的, 只有她。
结果,江国诚什么也没问,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坚定不移替她挡了所有的指责。
望着面前高大熟悉的身影,不知怎的,她的鼻尖蓦地泛起酸涩。
小时候她并非没伤心过,对比被奶奶当成心尖宝的江韶音,都是奶奶的孙女,为什么她在奶奶眼里连根草都不如。
长大以后,她明白没有谁能被所有人都喜欢,那些带血缘关系的,并非所有都能称之为亲人。
做人不能太贪心,只要有江先生和陆女士的双重宠溺,她的人生就足够幸运。
所以老太太对现在的她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二弟?你这话什么意思?”江国励粗硕的眉头一拧,面色不善问:“难不成你觉得,是我们音音冤枉了你的宝贝女儿?”
“爸,您别这么说,”江韶音轻轻拉了一把江国励,眉眼略显歉疚:“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你们别——”
“是非对错,都不能靠一面之词,”江国诚并不在意这对父女的对话,“我已经报警了,相信警察会做出公允的判断。”
这话一出,江国励父女短暂的怔愣后,神色十分精彩。
前者意外这个一向顺从的提款机弟弟会和他唱反调,后者秀眉微蹙,姣好的眉心难掩一闪而逝的心虚。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江听雾的确没想到,江国诚为了还她清白,彻底和敬重的母兄翻脸。
就像有一湾浅浅的暖流,缓缓从她心间流过。
庆幸江先生终于摆脱这家吸血鬼的同时,江听雾也有些紧张。
万一江先生没有她想得这么洒脱,还没彻底对老宅死心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江国诚仿佛和她有心灵感应,低眸朝她温和一笑。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江国诚!你还有没有心!”怔愣过后,江国励忍不住拔高音调:“妈还没下手术台,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偏袒凶手——”
这时,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熄灭。
没理会他想骂骂咧咧,看见主治医师走出,江国诚连忙上前:“顾医生,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
闻言,顾清辞的视线下意识看向想要躲闪的江听雾。
女孩长发披在身前,虽然挡住大半张右颊,但仍旧遮不住红肿。
看清红肿周围的五指印,男人本就冷淡的眼底,瞬间覆盖了一层戾气。
“中度脑震荡,不算严重,”碍于医生的职责,他垂眸敛了眼底的情绪,摘掉口罩看向江国诚:“再观察半个月,就能出院。”
他顿了一下,漆黑的眸光微冷,不着痕迹掠过江国励父女:“手术区域,请家属不要吵闹。”
男人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腰背挺拔俊俏,明明气质清矜温润,但无形中散发的气场,愣是让江国励脊背发寒。
心间不由缩了一下,他动了动唇角,发现一个辩驳的字都说不出。
“那就好,”江国诚松了口气,“辛苦了,顾医生。”
“病人已经转去病房了,”浅色灯光落在他细碎的额发,映开了一片柔和:“江总不用客气。”
话落,他朝江国诚微微颔首,随后眸色微顿,看向一语不发的江听雾。
空气中的短短对视,江听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等顾清辞回了办公室,本来就和江国励话不投机,江国诚低眸看向江听雾,低声耳语几句走向病房。
见江国诚先走,担心落后半步就来不及在老太太跟前献殷勤,江国励连忙跟上。
偌大的等候区,没一会儿就剩江韶音一人。
想起刚刚顾清辞落在江听雾身上的眼神,指尖忍不住入肉。
仿佛痴汉,近乎痴迷。
看清江听雾右颊的异样,深沉的眼底,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对比顾砚沉的冷淡,一想到江听雾能让顾家高高在上的三公子,眼底浮现凡人应有的动容情绪,江韶音不禁紧咬牙关。
和顾家眼高于顶的小小姐交好,背地里还勾引顾三公子动了凡心。
江听雾凭什么有这么好的命!
掌心传来刺痛感,被愤怒吞噬的理智总算回了笼。
她摸出手机,看见邮箱提示录音文件,娇红的唇角微微勾起。
很快,她要让顾三少看清江听雾的真面目。
—
顾清辞去护士台问林澄要了冰袋,这才折回办公室。
他取出酒精和棉签,顺道取了医用纸巾,这才在办公桌前落座。
修长的指尖不轻不重摁向眉骨,等那股抽痛感散去了些,起身去洗手台,再次认真洗了一遍十指。
哪知等了近二十分钟,还还没等到想等的人。
回到办公位,他眸色低沉,没打开聊天框,直接给江听雾拨通语音电话。
等了半分钟,不接。
沉吟片刻,他用「想听」的微信号打过去。
等了十秒,依旧没有反应。
清俊的眉微拧,他打开聊天框:[听听,你要再不接电话,我只能去找江总了。]
果然,这话一发,对方立刻回复:[你别。]
顾清辞几乎秒回:[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江听雾默了几秒:[我现在太丑了,没脸让你看见。]
[猫猫流泪 .jpg]
顾清辞只觉心间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呼吸都有些沉闷。
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最终只说:[我是医生。]
[听话,不及时处理,会很疼的。]
消息发送成功,不知想到什么,他起身走向门口。
没想到他会推门,江听雾先是一愣,下意识伸手捂住右颊。
“你、你别看我,”她试图解释:“我想裴学长来着,结果走错路了。”
其实她没走错。
那一记对视,她明白顾清辞的意思,原本不想让他担心的。
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晚表白以后,她甚至都没来得及亲口答应顾清辞,两人又开始各自忙碌。
所以她的双脚有自己的想法,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熟悉的办公室门口。
“……”
这么拙劣的借口,顾清辞直接跳过。
“你躲我做什么?”他抬手握住女孩的臂弯,不由分说将她扯进办公室:“如果不及时处理,只会更丑。”
江听雾:“……”
看在这句话的份儿上,她登时放弃抵抗。
跟他进去,江听雾顺手带上门,很不客气在他的办公椅落座。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办公室的风格依旧呈冷白调,比起两个月给她停尸房的既视感,现在江听雾越看越觉得干净整洁。
嗯,很符合仙子的住所。
“顾医生,”趁他取医用物品的过程,江听雾撑着下巴笑吟吟的:“几天没见,你是不是想我了?”
“很想,”他没有犹豫应声,耳根微红:“也心疼。”
熟悉的语调又低又磁,满含毫不掩饰的紧张,倒让江听雾心间不由一颤。
被江韶音和苗秀芬带来的坏情绪,似乎也在瞬间烟消云散。
准备好外敷的冰袋,瞥见小姑娘垂在身前的长发,犹豫片刻,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只刻有繁复花纹的古朴玉盒。
指尖轻挑盒盖,里面躺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发簪。
从小被父母娇养长大,江家小公主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只一眼,就能确定这根不菲的玉簪,可以算得上有价无市。
顾清辞……为什么会有这个?
对上她略显惊讶的美眸,顾清辞指尖微动,最终跳过这个话题:“我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江听雾:……!
顾医生还会干这个?
没等她询问出声,双手如玉,轻轻捋起她柔顺的秀发。
随后取出玉簪,不知怎么操作,将她满头乌发盘在脑后。
挨得太近,江听雾的视线,紧紧盯着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凸出的喉结。
江听雾忍不住喉间的干涩。
男人骨节分明的指尖,好几次似有若无抚过她的脖颈和耳骨,瞬间让她产生短暂的酥麻感。
正是这阵战栗,让她找回几分清醒。
让这双艺术品般的手,放下手术刀为自己盘发。虽然有些生涩,但全程一丝不苟。
生怕扯到哪根发丝,把她弄疼了。
察觉他的小心翼翼,江听雾忽然想起一句话。
一颗本就为他颠倒的心,彻底软成一滩春水。
她的头发长度过胸,也不知道为了给她挽发,顾清辞到底学了多少遍。
这样的顾医生,怎么能不她心动?
“顾医生,”江听雾勾了勾唇,她努力找话题:“听过一句诗吗?”
他挑眉。
“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许君子,”江听雾笑意不减,语调沾了温软:“你为我挽了发,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
顾清辞:“……”
面对小姑娘毫不掩饰的情话,除了耳根红,基本不会和之前一样手足无措。
“你已经许给我了,”沉吟半秒,他眸色认望进那双莹润的杏眸:“不能反悔。”
江听雾:!!!
她以为顾清辞这块木头只会躲在屏幕后面反撩没想到当面也变得这么开放。
不仅不会被撩得恼羞成怒,甚至还知道怎么反击回来。
几天不见,榆木这开窍的速度,直接开外挂从青铜升到了王者?
似乎并未察觉小姑娘面色的狐疑,他低声叮咛:“坐好,我帮你处理伤口。”
说着,他取出棉签,先是沾了些许酒精,随后他半蹲着,保持与江听雾平视。
见小姑娘一瞬不瞬盯着他,语调逐渐变得轻柔:“可能有点痛,你忍一忍。”
“那我怕疼,”美人就怼在自己跟前,江听雾起了作乱的心思:“忍不住怎么办?
顾清辞:“……”
他放下棉签,有些无奈问:“那怎么样,你才能忍住?”
男人绝艳的眉眼没有一丝不耐,有的只是满满的纵容。
江听雾忽然很想得寸进尺。
“你亲我一下,”她笑眯眯的,活像一个女流氓:“或者我亲你一下。”
顾清辞:“……”
他低垂眼睫,没理会她这句堪称调戏的话。
见他这幅充耳不闻的样子,江听雾唇角的弧度,不动声色更深一步。
就算顾清辞再会玩,能玩得过她这中脑子里一堆h色理论的人吗?
要不是估计头顶装了监控,她都想和顾清辞玩一玩办公室play。
并不知道小姑娘心底藏着什么虎狼思想,顾清辞用棉签沾了酒精,俯身细细在红肿处来回擦拭。
随后贴上医用纸巾,拿出冰袋放置在红肿处。
见小姑娘纤密的睫羽,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了晶莹,他有些慌乱:“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把你弄得这么疼。”
比起刚被老太太打的那会儿,现在的确没什么痛感了。
但看向顾清辞清眸里难掩的紧张,江听雾鼻翼不由轻颤。
“好疼呀,”她咬着下唇,可怜巴巴说:“都怪你。”
没等他询问,江听雾主动伸出双手,“你抱着我坐,就没那么疼了。”
顾清辞:“……”
眸色一深,他默了一下答应:“好。”
话落,他站起身,顺从在椅子落座。随后环住小姑娘纤若无骨的腰肢,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等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姿势,他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将冰袋敷在江听雾的右颊。
感受男人略显僵硬的炽热体温,江听雾一时有些耳热。
和他办公室doi的虎劲散去,只剩被他气息环绕的紧张。
两人一时有些无话。
空气里,两道不轻不重的呼吸,不是什么时候交缠在一起。
敷了一会儿,顾清辞闭了闭眼,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平复了心底的悸动。
他下意识问:“还疼吗?”
话一出口,只有他自己知道声音有多低哑。
与他接触的地方越来越烫,江听雾自然意识到他的变化。
怕真在这**,她想从顾清辞怀里下来。
“不疼了”三个字都到嘴边,然而耳畔的呼吸却没什么多大的起伏,让她瞬间打消了退缩。
明明这老男人都有破防的迹象,结果呼吸依旧稳如老狗。
她的魅力有这么差吗?都这样了,顾清辞居然还能坐怀不乱!
于是她咬着唇,鼻尖不着痕迹靠近那只贴在她右颊的手背,“还是很疼。”
女孩带有栀子清香的呼吸,不轻不重磨砂着他的手背。这中有些熟悉的触感,让他本就绷紧的神经末梢,直接陷入极致的兴奋状态。
“……你别动,”他别过眼,握住冰袋的指尖用力:“我会轻点。”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君子。
江听雾撇撇嘴,不依不饶凑近:“顾医生,我还是不舒服。”
“……”
近在咫尺的眸子,纯澈却沉溺着别样的欲感。
如果不是手里的冰袋,他真的克制不住,很想做出一些禽兽悸动。
他想移开视线,偏偏视线深陷进那双干净的眸子里,怎么用力都抽不出来。
鬼使神差的,他问了句:“那什么姿势,你才会舒服一些?”
—
此时,他们并不知道这话,在门口的三个人看来,到底有多暧昧。
原本大晚上整完实验报告,裴帆和宁延两人差点命丧实验室。
好不容易顶着一团乱糟糟的鸡窝头,打算来办公室等候魔头的审判,路上正巧遇见来找顾清辞商定教学方案的许博渊。
三人一拍即合,决定组团过来。
结果刚准备敲门,耳畔就落进一道沾了哭腔的“好疼呀”和“都怪你。”
都是高速行驶的车王,裴帆瞬间缩回差点敲门的手。
紧接着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就是男人微喘的一句“我会轻点”。
“……许哥,”裴帆的表情很复杂:“听到了吧?你大弟子,就是妥妥的老禽兽。”
在“谴责”顾清辞没人性这方面,宁延大多数时候都会和他站在统一战线。
“光天化日,前几天刚把人姑娘追到手多久,今天就在办公室行此无耻之事,”宁延义正言辞:“许哥,你管不管?”
许博渊是附一院的副院长,也是神经外科的主任医师。虽身居高位,但性格亲民,没有半点架子。
闻言,他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沉吟片刻,用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说:“以后记得别在外面说你们老大是我徒弟。”
裴帆:“许哥真明察秋毫!”
宁延察觉不对:“……那我们还得认这个老流氓当老大?”
许博渊拍了拍他的肩头,表情高深莫测:“毕竟我这位大弟子,他的医术尽得我的真传,可谓青出于蓝。”
宁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说起医术,他就是你弟子,提及禽兽,他就是我们的老大。
您老敢不敢再双标一点?
腹诽归腹诽,他还是问了关键:“许哥,那我们要继续等吗?”
“等呗,”许博渊还没出声,裴帆率先抢答:“就十几分钟的事儿,应该挺快的。”
宁延:“……”
他无语道:“你确定老大这么短?”
“别瞎说,”许博渊状似严肃瞪了他一眼,“你老大的身体素质,起码不得半小时起步。”
“……这是不是太长了,”裴帆愣了一下,“听雾那么纤弱,能顶得住吗?”
“你当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宁延没好气,“按最短用时算,起码还得二十来分钟。”
说到这,他稍稍挑眉:“许哥,要不我们明天再来?”
虽然很想见见自家寡王徒弟的媳妇,但许博渊深觉偷窥这中事太变态了,所以他赞同点点头。
“成,”他点头,“走吧。”
“那实验报告咋办?”今天就是死限,裴帆要是再被魔头骂,这门实验课就得挂。
“凉拌,”许博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被你老大带这么久,忘记谁才是你导师了?”
“怎么会?”裴帆秒怂,“忘了谁都不可能忘了我们附院一哥啊。”
他笑得一脸讨好:“相信许哥这么英明睿智,一定会比魔头公正——”
“评判”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开门声瞬间阻拦了他所有的话。
“老、老大,”时间比想象的太短,宁延没反应过来:“这么快,你就结束了?”
“看起来神清气爽,”许博渊扶了扶眼镜,把顾清辞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也不像那方面不行的人啊。”
裴帆扒着自家导师,了然点点头:“我就说他十几分钟的事儿吧。”
“真没出息,”许博渊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短,以后别说你是我带出的弟子。”
同时被三双就差明说“你怎么这么不行”的眼神盯着,顾清辞直觉眼皮子狠狠一跳。
“……”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索性忍着唇角的僵硬,面无表情问:“快凌晨了,你们有事?”
言外之意,就没事可以走了。
被单方面碾压太久,看见他半笑不笑的表情,裴帆和宁延两人,条件反射怂了。
“有有有,”宁延连忙说:“老大,弟子们的作业,请您不吝赐教。”
裴帆怵得慌,一句话没说,缩着脖颈把实验报告递过去。
素白的右手接过两份文档,他轻挑眉梢,看向神色闪躲的许博渊。
“我——”本想说教学方案的事儿,转念想起这块木头终于开窍,许博渊瞬间一转话头:“我陪这俩徒孙送报告。”
俩徒孙:“……”
说好的你才是我们师父呢?
君子有成人之美,许博渊觉得自己有义务给弟子腾出空间深夜行事。
“既然报告已经在你手里,”他的眼神飞快扫了眼宁延和裴帆:“夜已深,为师就不打扰你双修了。”
“老大,相信自己,”宁延严肃:“趁年轻,赶紧再去试试。”
“办公室监控我给你拆了,包你没有后患,”裴帆灵光一闪,邪魅扬唇:“你悠着点,别太欺负听雾了。”
扔下这句话,他连忙小跑着跟上两道急匆匆跑路的身影。
生怕落后一步,就会被魔头盯上。
顾清辞:“……”
忍了又忍,最终压下想辩驳的话。
对上他一言难尽的面色,江听雾憋笑憋得十分痛苦。
其实刚刚许博渊师徒三人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她怕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样子,被罪魁祸首的导师看见太尴尬,所以佯装鹌鹑没有出声。
结果这三人的脑洞,一个比一个大。
“顾医生,他们说你欺负我,”想到那段对话的核心词汇,江听雾轻咳一声,状似无辜:“你觉得是误会吗?”
顾清辞:“……”
强压眼尾的颤动,他没有应声。
这中话题,他要是能坦然回答,江听雾才觉得奇怪。
“裴学长已经把监控拆了,”她勾着红唇,眸色沁满水雾,“要不要做点他们期待发生的事?”
许是冰敷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还涂抹了药水,小姑娘的右颊散去了几分红肿,不仔细看,基本看不出巴掌印。
暖白的灯光从她头顶投落,将她半弯的眉眼衬得愈发清俪。
将实验报告放进文件盒里,顾清辞转过身。
他的视线先看向小姑娘水润的眸光,继而沿着莹白的鼻尖缓缓向下。
最终停在娇艳欲滴的唇瓣。
薄唇微微抿起,听觉敏锐捕捉“期待的事”这四个关键字,凸出的喉结不由自主滚了一下。
他艰难移开视线,强忍冲动:“你别说了。”
这副明显顶不住的样子,瞬间让江听雾的色胆又肥了些。
她从坐上起身,信步悠然绕过办公桌,神色自若站在他面前。
望着他瞬间紧绷的下颌,江听雾踮起脚尖,笑吟吟攀住他的脖颈。
稍稍用力,他倒很配合半俯腰身。
“顾医生,他们说你短,”江听雾满意一笑,红唇贴近他泛红的左耳:“是真的嘛?”
说话间,她伸出舌尖,蜻蜓点水般轻轻点了点耳垂那颗葳蕤生姿的美人痣。
下一瞬,美人也像她预料的。
化被动为主动,倾身用力,直接将她抵在办公桌上。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迎面袭来,望进那双满含侵略意蕴的黑眸,江听雾那些撩拨他的勇气,瞬间偃旗息鼓。
救命。
她一时兴起,不仅忘记“短”正是男人不可言说的痛,也忘了顾清辞有多……博大精深。
“顾医生——”她张了张唇,试图自救:“你别生气,我就好奇……”
一边说着,她清晰看见男人那双漆黑的眸子越来越晦暗,她的底气也越来越小。
女孩一脸诚恳,双颊也逐渐泛红,他轻轻扬唇,眉眼似阳春白雪:“我没有生气。”
……这都不生气?
江听雾眨了眨眼。
看清她眼底呼之欲出的“难不成真不行”,顾清辞面色一黑。
他起身,扶着小姑娘的纤腰站稳。
“你还小,”骨节分明的指尖,没好气点了点尖她的眉心,“不要总想着这些有的没的。”
“我十九了,”江听雾不服气,“不对,还有三个月就二十了,哪里小了?”
“你该不会在我面前自卑吧?”说到这,她忽然反应过来:“老东西。”
顾清辞:“……”
仿佛听见有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男人如霜似雪的容颜瞬间写满难以置信。
“男人三十一朵花,”江听雾很不客气在他的办公位坐下:“你还有四年,也不算特别老。”
“听说男人越老就越短,”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眸色惊疑:“你该不会——”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
不过此时无声胜有声。
顾清辞:“……”
终于忍无可忍,他径自逼近椅子,坚阔的手臂将江听雾环住。
“这么好奇?”随后步步紧逼,嗓音带着浓厚的警告意味:“不如你亲自验证一下?”
“……”
—
江听雾最终还是没验证。
因为一通电话打来,怕江景随这个坑货卖她,慌乱去一楼的时候,连发簪都没来得及还给顾清辞。
赶忙上了车,江景随很不耐烦叙述了病房里的乌烟瘴气。
苗秀芬醒来后,得知江国诚报了警,觉得儿子为了孽女,忤逆不孝亲娘,立刻鬼哭狼嚎。
大概看见江听雾脸上毫不留情的巴掌印,江国诚彻底死心。
无论苗秀芬怎么谩骂,他都没松口。
见一向逆来顺受的儿子不听话,苗秀芬直接耍起无赖,一口咬定就算警察找上门,也会把所有的罪责推给江听雾。
江景随就没见过,插着呼吸器的老年人还能骂个不停,差点没忍住冲动拔掉氧气罐。
好在被江国诚及时阻止。
否则出了人命,江景随还得受牵连。
听到这,可以说再次刷新了江听雾对无耻的认知。
“当警察好糊弄吗?”她冷笑一声:“让她指控,我奉陪到底。”
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没做过的事,不管别人泼再多的脏水,她也不会承认。
然而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回剧组前,再次被迫让她看清人心的丑陋。
中午吃完饭,还没等她给「打工人(3)」发消息,江韶音的率先弹出。
[雾雾,现在有空吗?]
反手正想一个[没空],江韶音紧接着说:[想必你也不想眼睁睁看华智被温氏吞没吧?]
江听雾的心脏一沉。
她拧眉,回了一个问号过去。
江韶音:[我在lavender等你。]
末了,还很贴心发了定位。
江听雾:“……”
直觉不会有什么好事,但如果不去,她的心里更不踏实。
估摸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所以她给江韶音回了[好]之后,换好衣服出门。
lavender在市中心,距离南华别苑并不远。她拦了辆滴滴,一路畅通无阻到达。
给前台报了江韶音的名字,她被侍者引导来到包厢。
尽管女孩素面朝天,仍旧唇红齿白,难掩天生丽质。
江韶音的眼底,飞速闪过一抹嫉恨。
“妹妹,”她面色淡然,含笑示意:“坐吧。”
江听雾没搭话,径自在她对面落座。
“都是千年的狐狸,不需要拐弯抹角,”江听雾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眸底冷淡道:“你有什么话直接说。”
这么不给面子,江韶音唇角精心描摹的弧度瞬间一滞。
半秒后,状似无所谓松散开来。
“我看得出,妹妹你和顾三少情投意合,”她的神态端的很温婉:“只不过,你可能不太明白,四大世家之间都会选择联姻。”
“顾家这对叔侄都格外出挑,比起那位混迹娱乐圈的太子,明显顾三公子更适合联姻,”江韶音微微一笑,“没有温语浅,也有贺星吟。”
江听雾不想听她铺垫,眼尾微眯发问:“所以,你想替你表姐让我知难而退?”
江韶音也不否认:“妹妹果然一点就通。”
“不好意思,”江听雾皮笑肉不笑,“我能让温语浅输,就能让贺星吟照样得不了逞。”
“我还有其他事,先走一步。”
“那你知道市局最年轻的贺队是谁吗?”见她提包就要走,江韶音眸光一凝:“他是我表姐的亲二哥。”
“有时候,权势远远比真相重要,”成功让江听雾停下动作,她拔高语调:“有奶奶的指正,就算最后能查清奶奶不是你推的,那么你觉得一个曾经沾了污点的人,有资格嫁进顾家吗?”
江听雾握住包包的指尖一颤。
“那又怎么样?”她面色不显,“谁推的,你心知肚明。”
对上那双一眼望进她心底的澄净眸子,江韶音有些心虚。
不过转瞬想起贺星吟的话,她的底气又上来了。
“你知道二叔为了你应允我们家什么?”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他比你清楚贺家的厉害,为了不让你背负污点,为了让奶奶安心,他愿意撤诉,并且让出华智四分之一的股权。”
“你可能还不清楚二叔这么做的用意,”见江听雾低眸一语不发,江韶音心情愉悦道:“如果奶奶咬死是你推的,只要你进了警局,弑害长辈的罪名,不止会让二婶和小随在学校抬不起头,还会铺天盖地被温家拿去大肆炒作。”
“就算你比白纸都清白,只要有这个噱头,温家完全可以在你走出泥潭前,一举利用舆论将华智科技吞掉。”
完全不给江听雾反应的机会,江韶音吐字如枪林弹雨,不着痕迹去击溃她的心房。
“等真相大白,你的父母已经一无所有,”江韶音越说越掩饰不住得意:“就算你侥幸嫁进顾家,你的父母也会抬不起头。”
“你忍心看你的父母,被无数人当面和背地里都嘲笑高攀顾家吗?”
“顾三少那样的天之骄子,联姻对象也会是年龄相仿、志趣相投的名门淑媛,”她顿了顿,直接往江听雾心窝子戳:“你真能心安理得看他被指责老禽兽,惦记和侄女一样大的女孩,给他原本光辉灿烂的人生沾了污点吗?”
“比起顾三公子的年少有为,你这样一事无成的loser,只会一辈子拖累他。”
看着江听雾已经不能用毫无血色形容的脸色,她满意一笑。
“妹妹,天之骄子,只会与天之骄女相配,”拎着DR高定包包离开时,她笑得温和:“你最好尽快断了对顾三少的痴心妄想,否则你们家的所有悲剧,都会由你一人造成。”
字字诛心。
在江听雾脸上看见她期待的表情,江韶音犹如胜利者,提起包包起身。
—
不知道女人摇曳腰肢离去多久,也不知道手机响了多少遍的铃声。
她的脑子里很混乱。反反复复就是“天之骄女”和“痴心妄想”这两个词。
直到意识终于有片刻的清醒,她抬头,想努力擦掉眼眶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掉。
这时,微信置顶似乎有新的消息提示。
顾岁欢在「仙女下凡」疯狂艾特:[听宝你怎么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听宝你到底怎么了?人呢人呢人呢?!!]
……
[我小叔叔他疯了,正满世界找你!]
[听听!我也满世界找你!!!]
字里行间的关切,看得她鼻尖又是一酸。
除了群聊,还有「想听」给她发的未读:[听听,你在哪?]
[听听,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
前面的,她没有勇气去翻。
仅仅盯着「想听」两个字,她就泣不成声。
都说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将无法安然渡过。
而她在十九岁这年,遇见顾清辞这个天之骄子,并且对他一见钟情。
她义无反顾去拉他下神坛,好不容易夙愿得成,到头来却发现不得不屈服现实。
江韶音没有说错。
是她痴心妄想。
毕竟有资格嫁给王子的灰姑娘,始终只存在美好的童话里。
之所以仙凡相恋的故事会广为流传,说到底只是神话。
在现实面前,没有人能大获全胜。
没有人。
「想听」的微信电话再次打来。
她本想不予理会,手指不知怎么操作,直接点了接听。
“听听,你告诉我,你在哪里,”男人熟悉的嗓音充满无措,像是对待件稀世珍宝:“我来找你。”
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她才压住了啜泣声。
“不用了,”可能用尽所有的演技,她哂笑一声,语调异常平静:“我们……结束了。”
一句“结束了”,瞬间让那端的顾清辞指尖捏紧。
“……听听,”他放慢语调,柔声问:“你生我气,不要和我开这中玩笑,好不好?”
“我没有开玩笑。”是我没用,这次,我打算彻底放弃你了。
后半句,她动了动唇,怎么也说不出口。
“江听雾。”自从挑明了恋人这层关系,顾清辞就很少再连名带姓喊她。
“……”这一次,明显可以听出他的惊慌:“你昨晚答应的。”
“挽了发,就对我以身相许。”
“顾三少,其实这些话,我也就说着玩玩,”她抬袖紧紧捂住唇角,用最崩溃的语气说着最狠绝的话:“我就喜欢吊着你们这些贵公子,看你们为我痴狂着迷的感觉。”
“我摊牌了,”怕顾清辞反问,也为了让他彻底死心,江听雾挑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最开始的沈慕予,再到现在的谢言枕,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
“顾叔叔,以后你只是我闺蜜的叔叔,”生怕听见那道刻进骨髓的温柔嗓音,她强忍着五感的酸涩:“我也不会再打扰你了。”
扔下这句话,她匆忙挂断电话。
想要痛哭,却发现早已虚脱。
完全没了哭的力气。
不记得怎么走出的lavender,抬眼看向黑沉下来的天际,勉强想起水调歌头这个地址,她浑浑噩噩拦了辆出租。
—
装饰简约的客厅内,女人衣衫半褪,正和男人吻得忘情,一阵急促的们铃声响起,瞬间打断了他们的亲热。
连忙一把推开徐津湛,梁艺萤随意拢了拢凌乱的长发,抬脚去开门。
“……听听?”看见浑身气息低落的女孩,梁艺萤直接愣住:“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
江听雾一言不发。
看出她的异样,徐津湛主动去了书房,腾出空间给两个女孩。
“萤萤,怎么办?”被梁艺萤拖着坐在沙发里,呆滞半晌,江听雾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真的好喜欢他,但是我不能这么自私……”
在梁艺萤的印象里,江听雾一直是乐观可爱,积极向上的女孩。
哪怕面对江韶音的挑衅,也能很快摒弃恶心。
认识这么久,她从来没见过江听雾这么颓废、甚至没有生气的样子。
“听听,”梁艺萤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轻轻拍打着江听雾的后背:“你想哭就哭,我和岁岁都陪着你。”
听见“岁岁”这个名字,她连忙说:“别,别告诉岁岁我在哪。”
她有些语无伦次:“不对,你告诉岁岁,我、我没事,让她暂时不要找我。”
她不想让顾岁欢夹在她和顾清辞之间为难。
万一顾清辞想找她问个明白,顾岁欢知道地址又该怎么隐瞒?
……而且,她怕面对顾岁欢。
怕面对顾岁欢的所有质问。
“好,我不说,”梁艺萤顺从点头:“我帮你给陈导请假了,你放心好好休息。”
江听雾这样,也没办法去赶通告。
她平时很少NG,还是华盛总裁的闺蜜,陈导不至于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先是陪江听雾了一晚上,中途还强硬态度,给她喂了几次吃的。
静静听了一上午,梁艺萤总算摸清楚了来龙去脉。
除了骂江韶音一家的无耻,更多则是心疼自家闺蜜。
为什么会遇上这么极品的大伯?
不过眼下这都不是重点。
听听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悲伤和不舍骗不了人。
她真的很喜欢顾三少。
只是几件事堆起来,完全扰乱她的理智。
以致被江韶音PUA。
“听听,”梁艺萤安抚着她,想了想轻声道:“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这样对顾三少特别不公平。”
江听雾何尝不知道,在感情方面,她这么做,无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
但如果不及时止损,她的痴心妄想,会害了华智,更会拖累顾清辞。
“举个例子,”当局者迷,见她不愿走出困顿自己的这条死胡同,梁艺萤只能循循善诱:“徐津湛一开始也只是个穷大学生,她和梁家似乎有天差地别的距离。”
“但你问我,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他,”想起自家徐先生的体贴,梁艺萤不禁软了眉眼:“我父母,从来不以门第看人。”
“徐津湛努力创业,最终开了公司,身家过亿。”
江听雾没有应声。
”听听,主动权永远在你手里,”见她眉心似有触动,梁艺萤循循善诱:“顾三少出身名门,怎么可能不知道门第的重要性?”
“他被你打动,愿意和你在一起,就说明他对江韶音威胁你的那些,根本不在意。”
“我……”江听雾愣住,却不知道该这么反驳。
梁艺萤瞬间化身心灵导师:“我认识的江家小公主,她被江总和陆教授捧在手心里长大,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
“以前被江韶音逼迫不能出风头,你看似选择咸鱼,其实也算变相不去搭理她,”她放慢声调,“这一次能这么在乎她的威胁,只能说,你对顾三少的在意,已经深入灵魂。”
“如果你退缩了,只会让贺星吟笑得更开心,”梁艺萤灵魂发问:“你真的甘心,看这么神仙的男人最终便宜贺星吟了吗?”
都在上流圈子,梁艺萤自然认识贺家大小姐。
只是她和顾岁欢一样,向来和这位眼高于顶的大小姐很不对付。
几纪重锤砸下来,江听雾好不容易堆砌的心墙,本就不怎么牢固,这下更是直接倒塌。
答案很明显。
她不愿意。
说她自私也罢。
只要想起顾清辞的对象另有她人,江听雾便觉得呼吸都异常困难。
广台山那次没断清,只会越陷越深。
到现在,她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痴迷他。
“萤萤……”她吸了吸鼻子,涣散的眸色似乎坚定了些:“可是我对他说了那么绝情的话……”
想起那句距离感十足的“顾叔叔”,江听雾的心头止不住疼得发颤。
她难过冲昏了头,不愿让他被诟病,一股脑只想和他一刀两断。
有时候,言语比刀子更能剜心。
“听宝,现在还来得及,”见她终于愿意主动走出江韶音的阴影,梁艺萤连忙道:“顾三少他一定会等你的。”
只要我想……
她呢喃着这四个字。
一锤定音。
慌乱摸出手机,瞥见屏幕显示的十八点,她这才反应过来。
已经在「水调歌头」呆了近一天。
江听雾恨不得一巴掌抽向脑门。
如果不是梁艺萤,她可能真的没办法走出江韶音的PUA。
如果就此和顾清辞错过,她这辈子可能都会活在悔恨里。
她为什么就笃定自己会败下阵来?
江先生为了她做出让步,她如果放弃,只会成全江韶音的恶毒。
她不想错失顾清辞。
“萤萤,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她胡乱擦了把红肿的双眼,起身小跑向门口:“我、我想回去找他。”
如果顾清辞生她的气,她也完全理解。
这次,说什么她也不想放手。
“干嘛这么着急?”梁艺萤跟上,“本小姐送佛送到西,亲自开车成就你的爱情。”
两人一笑,一些没来得及说的,都隐含在这一记对视里。
水调歌头距离明江公馆并不远。
可能上天都在帮她,梁艺萤飚二十几分钟的车过程,恰好躲开了所有的红灯。
火急火燎赶回明江公馆,却发现从一楼找到二楼,都没看见熟悉的人影。
知道自己作死,江听雾没时间气馁,想给他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了电。
她当机立断,决定去附一院找。
哪知还没出门,整个人就被一道熟悉的阴影压住。
完全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不由分说逼近墙角。
男人一如既往惊艳的眉眼,沾染了难以掩饰的委屈。
他把江听雾抵在自己和墙壁之间,往日里清透的语调,只剩低落和喑哑。
没等江听雾出声,他一字一句,眸色险些染了绯红:“说好思我成病,这么快就要划清界限了?”
作者有话要说:①“年华灼灼艳桃李,结发簪花配君子”原句来自冯待征(唐)的《虞姬怨》,为了应景,本文将“配”换成“许”;
②“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将无法安然渡过。”来源网络
③有没有觉得顾医生挽发这里特别暖?我觉得很暖=v=
④俺来了这章太难了,中途删删写写差点薅秃本就不多的头发QAQ,下一章主要解释顾医生视角,你们想让我拆开写,还是和虐渣一起?
【高亮】
俺用剩余不多的头发发誓,之后全甜啦!!!
可能明天或者后天会换封面,底图是粉白色的,你们别找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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