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 第1章 前尘如雪

前尘——

世间的光都来自于东方旸谷，因为旸谷的扶桑木会长出太阳。

上古时期，古神少昊去东海之外的大言山，却把自己的琴扔在了那里。过了很久，琴修炼出了神魂，他就问扶桑木：世间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呀？

扶桑木说，世间最美的东西是风，因为风见过世间各处美景，所以自己就成为了世间最美的东西。

琴魂不开心了，他说，纵然风能将世间最美的风景叙述给扶桑木灵听，究竟也不能带她去看遍世间山水。而他就不一样了，他会带着扶桑木灵走遍千山万水，到时候她就会明白，世间最美的不是风，而是他琴魂。

扶桑木灵笑了笑，轻声说道……

说了什么呢？岚期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初晨的曦光薄薄地笼在扶桑木的枝丫上，微风掠过，一些碎碎的阳光就漏了下来，落在她的脸上，印的她的眼眸都落了一川阴翳。

她浅浅的笑着，一如当年初见的模样。

他也笑，走过去将故人紧紧拥入怀中，问：“你去哪儿了？我很想你……”

俶尔铺天盖地的白雪尽数覆在了扶桑树上，大风肃杀，他的周围却包围了一圈白色的火焰。灭顶的恐惧水一样淹没了他，再看怀中的人，血泪斑驳，裙角翻飞，却染上了白色的火焰。

从来没有这样厌恶白色！

“青楸！”

“没有青楸了，”泠然声音响彻天地：“青楸已经魂飞魄散了，你忘了么？”

啊，是了，他怎么会忘呢？他最爱的人，他前世今生的执着，已经魂飞魄散了啊。

于是，困惑。

为什么会魂飞魄散呢？

岚期啊，你让我这般伤心，哪一日我要魂飞魄散了，你上何处找我呢？

岚期啊，我把我的心给了你，你要活下去。

岚期啊，用我的眼睛看你的新娘，好看么？

走了走了！再也不想见你了！嗯，这个冬天好，最适合枯木。

溺死的情缘，背后是倾覆的巨浪。

何苦？何苦！他本为神，何苦溺于婆娑堪忍，生生求不得呢？

若是大梦一场，却了尘缘，干干净净最好。

一声鹤唳响彻姑射山，离霜花的暗香悄悄潜入记忆中每一个死角，生生不得安宁。

借着夜色凝望着掌上舛错纹路，终是难过了，化不开的悲伤将一颗心裹了个彻底，无路可逃，就连空气吞咽在咽喉都是痛。

他说：“青楸，我很想你。”

梦里有她的时候，他就醒不过来了。

极北，从极渊——

八百里飞雪，九万年酷寒。

少年朗笑一声，仰头看着无尽苍穹，倏然弯曲双膝，大声道：“谢苍天不杀之恩！”

他低下头，脸上泪水肆虐。他低声道：“可是你不杀我，我却要杀你……在我离开从极渊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