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一言堂 第33章 记忆清除

第二天一早，十四个人整理好东西，继续往山下走。

顾思议举着旗子带路，索亚会向沿路的鸟类询问周边的情况，问问有没有猛兽或是潜在的危险。

山上都是些泥地，草里有清晨的露水，顾思远不想把自己的兔子拖鞋弄脏，一直让王俊背着。

顾北看见了，吐槽道：“女生们还没有喊累的，你到先让人背上了。”

顾思远：“羡慕就直说。”

还没等顾北反呛回去，队伍末尾处的索亚喊道：“停！前面有野猪！”

带路的顾思议吓了一跳，连忙停下，后面没有反应过来的徐小慧和几个女生一个叠着一个撞在顾思议背上。

几颗脑袋从顾思议身后歪出来，看向顾思议身前的灌木丛，纷纷和灌木丛里一双黑眼睛对上了视线。

王俊将背上的顾思远甩进顾北怀里，两手妖化成爪，跃到顾思议身前，冲着灌木丛发出野兽似的威胁低吼。

但是，野猪这种东西就是动物界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存在，遇上什么都敢斗一斗，更何况王俊只是个人类幼崽，野猪根本没把王俊放在眼里。

不把王俊放在眼里的后果，就是这只野猪被王俊从山的这一头扔去了那一头，保证这只野猪短时间内爬不起来，不可能立马找过来寻仇。

王俊扔完野猪窜回来说：“快走，野猪记仇，待会儿找过来还得打架。”

顾思远转移到了顾北的背上，他问：“你怎么知道野猪记仇？”

王俊解释道：“以前跟着妈妈们去乡下玩，上山挖笋的时候遇到过野猪。妈妈把它扔出去好远后带着我们下山，第二天野猪下山来拱了我们留宿的那家人的菜地。”

“那只野猪最后怎么样了？”顾思议忍不住追问。

“在村子里乱跑撞倒了一个老人，妈妈把那只野猪杀了给村里人加餐。”王俊回味了一下烤野猪肉的味道，“我觉得不好吃。”

“庞前辈真乃犬中豪杰。”顾思议感叹一声后，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王俊说，“对了，庞前辈和我爹在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亲兄妹，这件事你知道吗？”

王俊诧异道：“一灵一犬是亲兄妹？种族都不一样！”

顾思议解释道：“我爹是清尘仙子的左眼化成的灵，庞前辈是清尘仙子右眼化成的犬，都是一位天神身上掉下来的眼珠子变的。因为我爹掉下来的早，所以是兄长。”

“所以咱们在某种程度上……？”王俊迟疑地说，“是毫无血缘的表兄弟？”

太离谱了。

不过这层亲戚关系有跟没有一样，王俊身体里只是有庞害的妖力，并没有庞害的血脉。

索亚开玩笑似的说：“就我是个外人。”

王俊一把揽住索亚的肩膀，安慰道：“咱俩都是外人。”

一行人继续往山下走，顾思远被人背在背上也不是全程闲着，他一直在盯着手机信号，一旦出现了信号格，立马就报警。

与凡人取得联系后，符纸就得全收起来了，免得待会儿被瞧见了，不好解释。顾思议施法让在场的所有符箓飞回背包里，一众人就地休息，等着警察的救援。

徐小慧直到现在还感觉自己是在做梦，她用力掐了自己两把，确定疼痛是真实存在的，又转头看向在附近或站或坐的五个男生。

这些天师……为什么会与她联系上呢？她家里并没有信仰任何神仙，也没什么亲戚是养大仙之类的奇人。

她实在好奇，于是悄悄去问看着最好说话的顾思议。

“这个啊……因为你们小区里有四个人去世了——其中包括你，但是在阴间和小区附近都没有找到你们的死魂，我们的顶头老大觉得奇怪，怕是有邪物作祟，就发任务让我们找到你们四个。”顾思议一张嘴就停不住，把鬼祟结合体和电梯夹层中有困邪阵的事全都跟徐小慧说了，末了还告诉徐小慧最近在小区里要小心些，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可以给他打电话。

徐小慧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魔幻的事存在，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生活的范围内。

“你和家里人重聚后，记得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顾思议叮嘱道，“我在测算的时候，好几次察觉到你濒临死亡，去医院看看比较好。”

“哦……谢谢你。”徐小慧突然站起来，冲顾思议鞠了一躬，“谢谢你们！”

周围的其他女生被徐小慧这一声给惊了一惊，随后反应过来什么，排着队要去感谢这些天师，从顾思议开始。

眼看又有一个女生要向自己鞠躬，顾思议略微有些无措，虽然他的真实年龄都能当这些女生的爷爷了，但是他又不是真的长辈，不习惯被人这么对待，于是一个闪步躲到王俊身后。

王俊突然被几个女生盯住，兽类的本能使他感觉浑身发毛，但这些视线又没有恶意，于是为了摆脱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闪身躲到顾北背后。

顾北想都没想，带着他们闪到索亚身后。

索亚微微移步，站在顾思远身后。

顾思远看看身前的那队女生，又看看自己身后的这队男生，无语道：“你们搁这儿玩老鹰捉小鸡呢？”

又对前面的这些女生说：“你们感谢早了，等警察来了再说吧。别忘了口供，你们说漏嘴了，我们就完蛋了，可能被老板扣工资。”

最后一点他不能忍，他大半夜跑到山里来不是为了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是为了赚钱的。

虽然顾思远平时看着人模人样，但他的内里还是那个无情无感的魔族，对人命并不如何在乎，只是救了这些人后他能获得好处，所以他来救人。

哦，还是因为他哥想救人，所以他跟着来的。

他们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山林寂静，偶闻鸟鸣；等到周边的林中响起纷杂的脚步声，一束手电筒的光芒刺破黑暗，照在他们的身上。

几个女生看见来人身上的熟悉制服时，终于感觉自己落在了实处，一切都真实起来。

她们不约而同地想道，这次是真的得救了。

一名警察在看见顾思议那令人熟悉的白头发时，沉默了。

顾思议感觉有人在看他，于是顺着感觉望去，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警察叔叔——是上次他们追击人贩子时带队来帮他们的那位警员。

那警员走上前来，果然在顾思议身边看见了顾思远和顾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你们是不是想当警察？”

五个男生摇摇头，“不是。”

“那你们……”

顾思议解释道：“只是运气好遇到了而已。”

运气好？

警员转头看看不远处的那些女生，心想是那些女生运气好，至于你们这些臭小子……

少年无畏啊。

顾争驰大半夜驱车数里赶到派出所，去接自家的五个小孩。

还没等进所里，就听到了里头传出的惊天动地的哭声。许多大人和自家姑娘紧紧相拥，大哭不止。

五个男生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都在低头看手机。

顾思议看着修真网上显示的“任务进度四分之三”，低声对队友说道：“找到活着的徐小慧也算，这个任务完成了。”

“还差一个任成远。”顾北抬眸看向顾思议，“你现在算一算他？”

顾思议收起手机，现场掐诀准备测算，但是最后一个手印刚掐出来，就感觉有一只大手摁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一抬头，见顾争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说道：“先回家，别在凡人聚集处动用玄力。”

多了一个人，算是超载。王俊干脆变成小狗，被顾北抱着坐在车里。

上车后，顾争驰给他们解释。在人们情绪波动大且集中的地方使用玄术，玄术本身会被人们的情绪影响而变得不准确，所以测算最好选在清净无人的地方，并且测算者本身也得内心清净，不生杂念。

顾思议玉心无瑕，是狗狗队中目前唯一有那个能力学会玄术、并且使用起玄术来没什么问题的队员。

剩下的，索亚的能量来源不是灵气，学不了；王俊……王俊适合学一些不怎么需要动脑子的东西，而且能量本源来自妖力，也不大合适；顾思远直接被排除选项，魔不能学玄术，有明法禁止；顾北心里不稳定，也不能学。

车窗外的景物飞逝而过，车内渐渐安静下来。下山的路程耗费体力，他们还得随时注意着周边有没有别的危险存在，精神长期紧绷后松懈下来，疲态俱显，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趴在顾北腿上的王俊忽然感觉到身下的那双腿在微微抖动，他疑惑地睁开狗眼，抬头看向顾北。

顾北闭着眼睛靠在车后座上，看着没什么异常。

“对了。等人类那边确定完毕，管理局会派出专人修改掉那些获救者的记忆，任何玄术相关的记忆都会被更改为其他的事。你们以后不要跟那些获救者有来往。”

前面开车的顾争驰顿了顿，继续说道：“说是‘更改’记忆，实际上是心理暗示加记忆扭曲，如果你们频繁接触，可能让她们回忆起真相来，这对她们的正常生活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副驾驶的顾思议问：“为什么不是好事？”

“怪力乱神者的存在会引起凡人恐慌，有些坏心眼的邪修可能会利用这点挑拨凡人与修士反目，不可不防。”顾争驰神色淡淡地解释道，“并不是人人都有资质修行，若是一些心术不正的凡人得知了修仙者的存在，可能会为了长生之类的目的而修邪或是被邪修利用。这种例子以前年年有，管理局吃一堑长一智，就开了个给凡人清除相关记忆的特殊部门。”

听到这里，顾北突然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腿上趴着的王俊。

他想问顾争驰，王俊是不是就被人给清除了记忆，但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既然会被清除，那记忆对王俊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回忆。

没了就没了吧。

顾北伸手摸了摸王俊的狗脑袋。

反正现在重新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