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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惑 第107章 蛊

作者:丁律律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1-09-18 01:31:52 来源:转码展示1

破晓时分, 纪荷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

江倾在床上睡着,两臂伸开,薄被只盖到腰以下。

牵被子将他盖好。

倾身, 在薄唇印上一个吻。

男人唇瓣柔软。

安安静静亲着他,享受他睡着时的安稳。

几个小时前, 两人放肆。

他精疲力竭。

嘴角无法克制的勾起, 又啄了啄, 方离开。

换好衣服, 将行李轻轻拖去玄关。

纪荷返回, 在办公桌撕下一张便签,写了三个字,连同旁边的牛奶, 一起放在他枕侧。

她身影离开。

玄关传来拉门的动静。

男人毫无知觉,呼吸均匀。

枕头旁的便签上写着:补一补。

用奶瓶压着。

边上还有一个笑脸。

等江倾醒来, 看到这瓶牛奶和补一补三个字,估计不会是笑脸这么简单了。

……

大其力的破晓寂静。

街头混乱平息。

随处可见的痕迹倒在乌漆嘛黑的角落。无人问津。

两辆车一路疾驰, 到达沉睡着的海关楼。

向导下车沟通,没五分钟通往泰国的关口就大开。

车子往对面国门行驶。

打着哈欠的工作人员强撑精神,对车尾巴行军礼。

纪荷靠在后座,接一通电话。

连续两夜的厮混, 没造成她半点的耗损。

微光中,容光焕发。

“当时市局不肯做这交易。江倾临走时将检材送来打过招呼要关照, 结果, 乔景良以江倾人身安全为由,要求市局出一个假结论给你。这事儿,江倾真不知道。”

明州比金三角快一个小时。

天气似风和日丽,手机那头沈局沧桑的声音带着诚恳, 不时有鸟鸣声穿入。

纪荷坐在这头暗沉的光线中,没回话。

自从沈清走后,沈局睡眠变得浅,晚上睡不着、早晨起得早,这会儿应该在公安大院的森林公园里。

鸟语花香,脚步清闲。

“你不要怪他,他回国后我们把结果告诉他,他有过怀疑,认为一个姨父做不到对你那样深的情感。”

“他是对的。”纪荷发声,侧眸看窗外走马观花逐渐亮起来的异国景色,“我小时候在东南亚生活,后来被带回国内,经常会梦到雨打芭蕉叶、红土壤,反复的梦,以前没当回事,现在看来是儿时的记忆作用。”

乔景良的未婚是泰国华人。

一生未去过中国。

当时在鸿升潜伏的日子,纪荷旁敲侧击身边人,都声称他未婚妻是因病去世在泰国,从未回过国内。

乔景良早年在国内以房地产起家,后来生意壮大成为首屈一指大企业家。

金三角的毒品泛滥,直接影响我国打击毒品犯罪的事业,政府制定疏源解困计划,与东盟发展贸易。

老缅泰三国的交界成重点合作对象。

鸿升那时候大举进军东南亚。

在老挝的金三角特区建立中国城,成了举足轻重的存在。

乔景良就在那时候与他的未婚妻相识,听说他未婚妻高贵大方是当地华人区非常富庶的家庭出身。

这和纪荷印象中自己养母黄岚音畏畏缩缩的形象极为不符。

既然是双胞胎姐妹,教养与气质该相似。

大相径庭如此,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不过纪荷的整个童年都是匪夷所思的。

她在看到自己和乔景良在中文学校的合影时,不由这么猜想,那两人的确是姐妹,由阮姐口中所说,两人性格迥异,自然气质也迥异,后来姐姐遇到乔景良,相知相爱。

而妹妹黄岚音则阴差阳错成了被拐卖对象,受尽折磨。

姐妹俩境遇迥异,却殊途同归。

姐姐失去女儿,抑郁而亡。

黄岚音则辗转进中国,嫁乡野村夫,做别人的保姆,最后车祸而亡。

“我和他是亲生父女,那我可能是我养母拐来的。”纪荷叹息,“养母深受被拐卖的痛苦,因而把恨发泄在乔景良身上,拐走我,让我们父女分离。我干爸……”

纪荷停顿,这时候叫干爸特别讽刺,不过历经大小坎坷,她已经无催不坚。

自嘲笑一声,声调若无其事扬,“他觉得愧对我,毕竟自己的血腥事业害了亲生女儿,不是长脸的事。因爱生怖,想方设想阻止我和他相认。”

沈局说,“乔景良亦正亦邪,但不管怎样,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

“有什么用?”纪荷寒心笑,“他以前对我说,我是有远大理想抱负的人,可他亲手折断我翅膀,让我负重前行,苦不堪言。”

“是他让江倾回来了。”沈局提醒。

江倾中弹一百多发,神仙都救不回来的人,乔景良却使了关系,让江倾从湄公河辗转到了冯勇那里养伤。

不止是治疗,当时江倾以卧底身份,折了鸿升和其一条船上的罪犯集团,树敌无数。

他的存在,是数额惊人的花红、黑白道发家致富的密码,得以养伤、生存,其中所经的明争暗斗,是乔景良不为人知的努力所致。

甚至他的失踪,也跟这件事有绝大关系。

毕竟,包庇一个“背叛者”,自己将承受巨大代价。

这股代价,让纪荷深深痛苦。

“别想太多。是他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沈局宽慰,“和江倾好好过日子。他深爱你,不会再做违背你意志的事,这次去东南亚,也使足勇气,就怕你拒他。”

纪荷失笑,想到昨晚自己第一反应是怀疑江倾对鉴定报告做了手脚时的愚蠢,劫后余生般的笑,“他怕,我也怕。我们都胆战心惊,怕对方有一点点的不坚定。”

不过,没什么是一炮解决不了的事,一炮解决不了,就三炮四炮七炮……

想到他枕头边自己留下的纸条和牛奶,纪荷笑意不止。

笑着,笑着,就幸福流泪了。

结束通话。

翻出笔记本电脑,查看放在线民身上的追踪器位置。

团队一行八人,一共开两辆车。

尤欣带一队,纪荷带一队。

一起向着黎明出发,奔向未知的远方。

……

天大亮。

江倾睁开了眼,一阵隐痛来袭,肩上、心口尤为明显,不用看就知道这些部位全是她的杰作,像小动物,逮着他一阵撕咬。

同时感觉腰背也有些发酸,不由感慨,久旷的少妇就是凶悍啊,他这龙精虎猛的身板都快受不住,真他妈的失策。

这么想着,江倾在床上发笑,胳膊抬去脸上,遮着眼,没完没了的笑声溢出。

接着,在床头发现“惊喜”。

一瓶牛奶,三个字。

“……补一补?”不可思议,再三默读,江倾终于信了,自己被嘲笑了,深深的嘲笑。

他感觉天崩地裂。

一张俊脸乌云满布,不过动作倒是诚实,很快的打开那瓶奶,一饮而尽。

喝完,舍不得扔,在手上把玩着,坐进沙发里,围着一条浴巾,两腿岔开着,对着手机左等右等。

终于,中午十一点,她电话打来。

“喂?”声音平淡,江倾面无表情的接起。

在等待她回应期间,嘴角却自欺欺人式上扬。

雀跃暴露。

“睡够了?”她关心的一问。

“我很早醒了。”江倾咬牙切齿,不由紧了紧握奶瓶的手指。

“哦,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

“不要你以为。”他迫不及待回击五个字。

……

这边的纪荷,到达泰国清盛码头。

这里标志性建筑是一座金色大佛,她站在佛像底下打着电话。

听到他闹脾气似的声音,不由捂嘴,控制着嘲笑声,清咳两下,一本正经说,“辛苦了。”

手机里一时寂静。

她后知后觉一咬舌头,然而为时已晚。

“操……”那边响了一个字,咬字极重,尾音却长拖,绵长的表达着对她的怨恨与威胁。

纪荷哄了哄,“我错了,下次不闹你了。”

昨晚她有罪。

前两次是真心想要。

后几次是玩他。

胸肌,腹肌,大长腿,她心情不好,就玩上瘾。

江倾陪她闹了一夜,到早上睡去,纪荷有点心疼。

“我到清盛了。”周遭汽笛声划过,忙忙碌碌,她眉心紧皱,“你赶紧回国,该上班上班,该带孩子带孩子,别跟我后头转了,我在这边会照顾自己,还有金大哥帮忙,万无一失,等工作结束,我就回去了。”

昨晚闹腾的间隙,纪荷跟他坦言,不喜欢他围着自己。

男人有男人的天下,女人有女人的版图。

成天跟着她,像什么样儿?

而且念念年年才三岁,怎能长期没有父母在身边照顾?

江倾当时没吱声,但一脸的不情愿。

纪荷就“玩”到他情愿。

他连连磨牙,对她束手无策,吻她,像发泄仇恨般的,吻到她快窒息。

纪荷难得几次反客为主,当然乘胜追击,让他丢盔弃甲。

她不是没那个本事,过去三年,拖家带口,追求者无数,身份从政府官员到同行精英,真要放弃他,他回来连根毛都不会有剩。

当然,纪荷也承认这辈子,除了这男人,其他一个看不上。

得过玉石之润,怎会稀罕草芥之情。

拿命给她,方得一眼回敬。

现在,这个等过她十年,非她不可,情感与性命全都对她义无反顾的男人,闹着离别情绪。

冷冰冰笑了一声,放最软的话:“……不见不散。”

纪荷“哦”一声,明明他看不见,却挥起小手,摇了摇,“回见。”

世上最令人期待的话语该是:回见。

最激动人心的告白当是:不见不散。

这一回见、不见不散,是三个月后。

明州迎来冬季。

白雪皑皑,暖意融融。

年年念念尚未入学,可能来年九月。他们远在国外的母亲认为,孩子过早入园对身心发展不利。

家里有人有钱,就先带着。

等她回国,她打算回南江买山种地,在夏季来临时带着孩子们度假,畅情于山水,培养情操。

江倾只回了一句话:“你先把我操了,再谈培养情操的事。”

大其力一别,他刺激颇深,对那事儿始终有怨念。

想着报仇雪恨,让她擦亮眼睛,到底谁他妈虚弱。

纪荷和他连视频,被这话气笑,反唇相讥,“你幼不幼稚。”

穿着高级警官才有资格穿的白衬衣,肩上顶着同龄人望尘莫及的警衔,男人发型一丝不苟,在文件上写划之际,抬眸看一角的连线视频,英俊容颜似乎能炸破屏幕。

多看一秒,呼吸急促。

纪荷离手机远了一些。

她画面里是海岛风情的小旅馆窗前沙滩。

穿着清凉无比,倏地背对画面,两手举起,合在头顶,来回活动腰肢。

边抱怨,“昨晚写了一夜稿子,整个人都僵了。”

屏幕里没有声音。

纪荷又往前走了走,让自己全身,尤其一双圆润紧致的美腿入镜,用美色堵住他口。

“你体谅体谅我,没几天就回来了,天天跟我发脾气有用吗?”

他那里半晌才颤回一声:“两个孩子都在,你姿势注意点。”

纪荷以为他开玩笑,画面里是他办公室,两个孩子怎么可能过去,他颤抖的音调分明是对她的把持不住。

继续搔首弄姿,迎海风展臂,接着,身后暴出一声:“妈妈——”

女孩儿童真的嗓音,欢腾无比。

她动作一顿,不可思议扭回头。

小小的手机屏幕里,先前还一本正经工作着的江副局长,这会儿左拥右抱。

钢笔在桌上随意滚动,他一边大腿上坐了一个,专心致志将两个孩子亲了又亲,这才抬眸看她,眼底是幸灾乐祸的笑。

哪有半点把持不住,一副看笑话样子。

纪荷将自己肩带不动声色往上一扯,遮住起伏美景,面不改色冲孩子们摇手,“年年念念,想妈妈吗?”

“想!”江时念和她爸亲得不得了,这声想是在和江倾的嘴对嘴中发出来的。

纪荷表示辣眼睛,抗议,“你想个屁。”

江时念立即雨露均沾,撅着小嘴,凑来镜头吧唧一声,响亮至极。

离开时,屏幕上还有她的口水。

纪荷乐不可支。

江时念又来了一口,满屏幕的小姑娘的口水。

江副局长看不下去,怕屏幕上的细菌将他女儿毒死,剑眉一拧,不由分说就取过手机,拿纸巾擦了擦。

擦完后,江时年连妈都没看到,就被他独自霸占。

整张俊脸放大在屏幕中,“赶紧回来。想你。”

“让年年看我。”纪荷记挂着儿子。

江倾双标,不但不给江时年出声,还一掌将儿子蹭过来的脸捂住,只管自己亲儿子头顶亲个够,就不给对面人看。

言语挑衅,“你的皮夹克在我手上,想见他,赶紧回来。”

“不然,你撕票吗?”纪荷吃惊不已。

他笑了笑,抬眸,一双犀利的眼睛,蛊惑人心,“是啊,先前答应他,回来就跟妈妈同一栋房子,你让我食言,这是男人间的较量,颜面尽失,该怎么补偿我?”

“谁知道怎么补偿。”纪荷嘴角笑意克制着,环抱双臂,一时拽起来,“我又没答应他。还不是你本事不行。”

江倾连笑三声,“好啊,倒看看我本事到底如何。”

说完,江时年被拉去一边,江时念取代父子二人,没给纪荷多发一言机会,小丫头一挥手,“妈妈,待会儿见!”

联线中断。

纪荷在海边旅馆的小房间等了半晌,那头都没再打来,不由失望,“什么待会儿见……小丫头骗子。”

心里到底怅然,想念视频里的那三人。

一时归心似箭。

爬起来收拾东西,离开这座海岛。

事实上,纪荷现在几乎到了澳洲北部。

昨天,他们还在跟奴役劳工的美国渔业公司短兵相见。

对方的船艇在太平洋中,追击他们的小艇,不准记者靠近。

纪荷和尤欣程诵加一个摄像师,在海岛上悄悄暗访一个月,最终在密林中被渔业公司的人发现而大打出手。

场面混乱,采访资料差点损坏。

好在纪荷运气不错。

不但逃脱,还收获颇丰。

这趟采访结束,再不用担心公司钱不够用,自己房子会不会被银行收走。

肉眼可见的新闻变现效应即将魔术般的上演。

这会,坐了半天船,在泰国南部登陆。

一路驱车前往曼谷市区。

火辣的热带风情,仿佛一曲高奏的凯歌。

烧的人心浮动。

豪情壮志,欢声笑语。

纪荷算内敛,淡淡上扬唇角,在敞开的车窗中,尽情欣赏异国景色。

终于到达市区,一行人停在一个偏僻肮脏的巷子。

三位劳工打扮、浑身虾臭的男女从窄巷里冲来。

彼此见面,笑得前俯后仰。

这三位和纪荷分开,跟随在大其力发现的运送劳工的蛇头,在曼谷的一家拨虾工厂埋伏下。

收集了大量涉及人口贩卖被奴役为劳工的清晰事实。

“血泪累累,我们餐桌上只要涉及东南亚的海产品,一半都来自这些奴隶工厂,尤其欧美,一边口口声声人权,一边食用被奴役劳工所生产的海产品,道貌岸然,政府不作为,最惨的就是这些劳工,有的甚至背井离乡二十年,被关在铁笼里,吃喝拉撒像个畜生一样。”

两队人马碰头,热血沸腾讨论。

眼看着就要到下榻的豪华酒店,纪荷突然一伸手,让向导停车,“金大哥,我在这里停一下,你们先回去。”

“做什么?”尤欣皱眉,“都累这么久了,今晚必须有个豪饮,你不能缺席。”

“我马上就回酒店。”纪荷笑,“在这边看一个故人。”

“那我们等你。”尤欣抱胸,“反正是马上,我们不着急。”

随他们去,纪荷单独下车。

一开始漫无目的,边走边搜索,之后沿着阮姐提供的简陋信息,终于找到一条河。

这条河对面是华人聚集区。

房子明显区别于本地风格,门当户对、雕梁画栋。

看起来的确是位大户人家。

纪荷没有走近,阮姐已经说了,这里没有她亲生母亲存在的丝毫痕迹,早在黄家破产就被转手他人。

这条河不再清澈,幽黄着,像条死水。

双手合十,对着高大的门户,闭眼祈祷。

也许是祈祷,也许是什么都没有。

这一瞬,纪荷只是平静。

几乎从童年就开始疑惑的自己身世,这一刻彻彻底底放下。

睁开眼,执念不在。

她离开这条河。

找到阮姐提过的,在母亲过世后,乔景良每年都来的寺庙。

很小,却已经被旅游业冲击,变得极为商业化的一座寺庙。

庙外两条街全是彩票店。

听说寺庙灵验,灵验到拜过后出门就能中奖。

纪荷仍然没有靠近。

对着院墙低矮、供奉着茉莉花串的佛厅轻轻一低首。

瞬间,安宁祥和。

眼中却奇妙落泪,默喊一句,爸爸,再见。

……

回到车上,众人没半点不耐。

说说笑笑着到达酒店。

这座酒店是尤欣所定。

整个暗访调查结束,取得超出预期的成绩,团队欢欣鼓舞,公司内部甚至已经在做普利斯世界新闻大奖的成功率预判。

简而言之,全体疯狂。

尤欣撸着袖子,在门口就直言不讳,“这趟出门,风里来浪里去,拨虾壳、切章鱼,蹲露天茅厕、睡铁笼……就差他妈被强`奸,今晚不要客气,花多少都算我和纪荷头上,大家嗨皮啊!”

这一趟的确艰辛,住最好的酒店,赏最辣的泰国夜景,方能安慰大家疲劳的身心。

纪荷一进门,抬头一看,惊笑连连,“有人在求婚啊。”

“是啊,是啊,真是不巧。”程诵大直男,对从门口就张罗起来的浪漫花海,起了无比嫉妒的心思,边将不屑一顾摆在脸上。

大摇大摆,拉着沾着鱼臭味的行李箱走入。

地上铺着花瓣地毯,男方的大手笔简直叫人咋舌。

纪荷眉头一皱,对程诵严肃交代,“别碰乱人家场地。”

“是啊,是啊。”女队医年纪轻,头一次见这么盛大的求婚场景,除了没有喜庆红色,其他简直弄地跟结婚一样。

鲜花如海。

这会天色还早,等黑下时,景致更加。

纪荷带着团队进了各自房间。

大家在工作群里踊跃发言,都说要穿得正式、漂亮、帅气,配合这场求婚行动,做最合格的路人甲乙丙丁!

女队医在群里吼:“我在国内看到哦,人家求婚会发给路人鲜花,等女主角到场时,每个路人都送上手里的鲜花,女主角接过一朵一朵的花,慢慢走向光环中等待着的男主角……啊!!浪漫死!!!”

尤欣也在叽叽歪歪,“我看啊,这女主角指不定一头雾水,到时候大家务必演技逼真,玩嗨了,男主角这么大方,估计免了咱们单,何乐不为呢?”

浴室里,纪荷冲着凉。

心里想的是远在国内的父子三人,对别人的求婚倒也没太在意。

出来后,工作群还在自动响。

本来随便挑的一件裙子,倏地放下,改从防尘袋里取出一件浅黄色抹胸长裙。

这颜色很像傍晚在寺庙里看到的鸡蛋花。

不争不抢、遗世独立的味道。

换上后,为配合大家高涨的路人甲热情,化了晚妆。

使得容颜在灯光照耀下,不至于太失色。

出门时,那父子三人仍然平静,想和那边说一声,明天下午飞机回国,倏地又笑了。

决定给他们一个惊喜。

“纪荷,你是不是少了点首饰。”

纪荷肚子大唱空城计,正往餐厅走,一回头,惊愕。

只见尤欣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华服,首饰、手包,无一不搭配精巧。

“绝了。”纪荷笑骂一声,“不抢人家风头会死吗?”

尤欣点点头,表示会死。

一伸手,要将自己耳环摘下来,用意何为,可想而知。

纪荷一摆手,利索转身,“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吃饱肚子要紧。”

尤欣大概在后面磨牙。

纪荷置之不理,踩着小高跟,健步如飞,来到庭院。

大部队已经等在花园一侧的长桌前。

铺着白色桌布,烛光摇曳。

菜上的很快。

纪荷不由分说坐下一顿吃。

尤欣姗姗来迟,说好的豪饮,竟然纹丝不动。

一手托腮,盯着庭院中央浪漫的求婚布置,一副憧憬神态。

这时候,天色微微擦黑,露着一点透明的蓝。

酒店灯火通明。

场地却大部分空置。

夜晚的花园、泳池、灯光、花海、主仪式台、气球,不胜枚举。

这一瞬间,纪荷承认,嘴里的食物不香了。

拿餐巾擦了擦嘴,在这种慎重又浪漫气氛中,鬼使神差掏出口红,补了起来。

等完毕,不由和同事一起翘首以盼,这场仪式的紧张开始。

女队医左右张望,小嘴嘚吧嘚吧,“这时候女主角一定蒙在鼓里,不知道真命天子已经十面埋伏,求婚策划团队,酒店服务团队,路人甲气氛团队,队队到位。静待她出现!”

“男主角呢?没看见啊?”纪荷八卦起来,问尤欣,“你看见吗?”

“没有。”尤欣淡定耸肩,“我不是跟你一起的么,怎么看到男主角?不过应该要来了。”

场地上现在仍然只是人声,主场地上跑着策划人员,调试着灯光音响。

除了他们这一桌有客人大快朵颐,其他散落在外围的长桌上,半个人影没有。

不过无论外围还是靠近仪式台的桌上都摆满了餐具,估计等男女主角一到场,就会被塞满双方的亲朋好友。

纪荷越看越眼红,失笑着赶紧塞了几颗水果,给自己分分心,不然对某人可要抱怨死了。

同样都是男人,差距咋这么大呢。

正腹诽着,前方突然一阵骚动。

女队医捂嘴尖叫,“男主角来了!”

纪荷一抬头,看到七八个人簇拥着一位打扮明显正式的男人走入。

对方看上去三十出头,彬彬有礼。

不过神态很焦急,满场找着。

有人笑吼一句:“随便一位女性就行。”

“不行,”男人坚持,“太熟了,我说不出口!”

看起来是中国人在国外搞浪漫,每个人讲的都是中文。

纪荷因而听清了来龙去脉。

男主角正在找合适的女生,给他做求婚彩排。

非要陌生人,太熟的尴尬,说不出话。

纪荷耳朵边突然炸起一道声音,“我们这边可以!”

尤欣这婆娘不由分说就将纪荷推了出去。

纪荷狼狈站稳,余光刮了下罪魁祸首,没丝毫别扭,大大方方的迎上男主角走过来的脚步,在一阵掌声雷鸣中走上了主礼台。

男人非常激动,长相俊秀,身高也还不错。

纪荷笑了,有点期待女主角的样貌,一伸手,“你开始吧。”

第一次将这双伸给了江倾以外的男人,她有点紧张,眉心微微皱,笑容佯装镇定。

男人讲的磕磕巴巴,以至于纪荷都没怎么听清。

“先生,加油啊。”她笑着,朝男人晃了晃手指,“你女朋友该等急了,跑了,或者识破你的计划,多扫兴啊对不对?”

“我太紧张了,对不起。”男人抱歉着,忽然说,“我姓蒋,今晚第一次见你,很高兴。”

纪荷一拧眉,接着大笑,心说这男人怎么回事,有闲工夫在这儿搭讪,不赶紧彩排,到底有没有心思求婚啊?

还是太爱了,连话都激动的说不出?

这位蒋先生突然站起来,冲她挑眉一笑,“你先等等,我取个东西马上来。”

底下观众疯了,“男主角你可要抓紧啊!时间不早了!”

男主角跑开,对群众的抗议置之不理。

纪荷被丢在场地中央,哭笑不得。

好在能压得住场子。

袅袅站立,浅黄裙摆在夜风花香里微扬。

严阵以待。

“纪荷。”来自麦克风的声音,倏地在场上响。

纪荷一皱眉。

望了望四周,无果,表情更加诧异。

恰逢音乐响,侧方悬挂的大屏幕突然出现画面。

场上的人不算多,但都集体爆发恍然大悟的“哇”声。

纪荷扫向屏幕的第一眼就天旋地转。

如果可以,她想不顾形象的起舞。

这种近距离,围观别人的求婚仪式,肾上腺素都飚起来。

男主角特别用心,将少年时期与女主角相遇的景象做成沙画。

后面还有两人在校园追逐打闹的场景。

原来是场校服到婚纱的恋情。

纪荷用力鼓掌,鼓的手心都疼,接着下一秒,突然一记重锤,捶在了自己心脏般。

她眼睛瞪直。

沙画退去,女主角的照片雪花般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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