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今天在赏花大会上大出风头的闻画师吗?大晚上的在关府有何贵干,难道是来求关老爷子消气的?”高广醉醺醺地走到闻人越面前,故意嘲讽道。
他刚才在酒席上已经听别人说了今天在百里桥发生的稀奇事:他最崇尚的青年画师魏先生痛批同门叛徒闻远山,正直到不惜当众撕画也不容忍对方欺世盗名。
魏先生在乐华楼开设画谈的时候高广就已经很喜欢他的山水画了,一直想拜入对方门下学习,但魏先生却以恩师春山先生尚在不敢托大收徒为由拒绝他了,可这种拒绝非但没有让高广觉得不满,甚至更佩服对方尊师重道的品德。
今天这件事一出,高广对魏先生的崇敬之情更深一层,与此同时对闻远山这种人更为鄙夷。
所以现在看到闻人越,高广就忍不住酒意上涌,出言嘲讽。
闻人越对这高家少爷认识不深,也就停留在纨绔二字上面,尤其对方现在还喝了酒,他就更懒得理会他了,对气呼呼的程宇说,“走吧,他喝醉了,不必计较。”
程宇本想教育这醉鬼几句的,但见闻人越这么有风度,便也忍住了,两人无视高广绕道而行。
“想跑?给我站住!”高广却不想善罢甘休,追上来拦在二人面前,继续说疯话,“你是被我戳中痛处,做贼心虚了吧?春山先生跟魏先生那是何等高尚的人,你既然被赶出师门想必一定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高公子言之凿凿,想必是亲眼所见?”闻人越反问他。
“空穴不来风,你若是没做错事,又怎么会被逐出师门?”高广耻笑道。
“魏光说我是被逐出师门,你们这些蠢货不明真相也就偏听偏信了,”闻人越轻笑一声,怜悯地看着他,“高家三代单传,就养出你这么个金玉其外的纨绔子弟。”
高广最不喜别人说他纨绔,听到这话气得两眼发红,“你懂什么!”
“喝酒寻欢,不学无术,胸无点墨,脑无明智,我哪里说错了吗?”闻人越淡定无比。
“你根本不了解我,没资格评判我!”高广恼羞成怒,他喝酒但不寻欢,他也是遍读过经书,他也想有所作为只是不想借助家中荫护而已。
程宇在旁边听笑了,“高公子真是会玩双重标准,别人不了解你不可以评判你,那你同样不了解别人,又怎么好意思评判别人?”
“......”高广被他堵得哑口无言,醉成一团的脑子转了半天竟然想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他的小厮赶紧在旁边劝他,“少爷,咱们回家吧,夫人和少奶奶还等着你呢!”
程宇一听他说起少奶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高公子之前在我那儿订的蛋糕是送给尊夫人的吧,不知道她吃了蛋糕原谅你了没有?或者说,她肯不肯吃你买的蛋糕呢?”
还真让他说对了,高广上次买的蛋糕,高少奶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尝都没尝就原封不动地扔出来了。
也正是因为献殷勤失败,无处撒气的高广才会天天借酒浇愁,夜不归宿。
“你怎么知道她不肯吃我买的蛋糕?”高广在他媳妇儿这个问题上敏感得很,方才的悲愤瞬间化成哀怨,他怀疑地盯着程宇,胡言乱语道,“她告诉你的?”
“我猜的,因为她要是肯吃,你肯定会再来买,既然没有后续,肯定就是没送出去呗,”程宇嘲笑他,“方才闻大哥说你脑无明智还真不是冤枉你,你这种笨蛋难怪尊夫人不肯原谅你。”
高广接连两次被他扎心,肺都快气炸了,“关你什么事!”
程宇笑了笑,问他,“你真想讨你夫人原谅?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听?”
高广的小厮见他家少爷面露迟疑,担心他被这两人趁醉蒙骗,赶紧扶着人要走,“少爷你别听他胡扯,他个毛头小子,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能懂什么?”
“高少爷,《追妻三十六计》听过没有,三十六计啊你但凡学会几招,还愁尊夫人不理你吗?”程宇在后面继续诱惑他,果然对方停住了,推开小厮转身走了回来。
“你说来听听,”高广打着酒嗝问。
程宇计划得逞心里狂笑不止,这姓高的真的很好骗啊。为了体现自己的专业可信,他正经地说道,“就拿送蛋糕来说,你受挫一次就放弃,尊夫人肯定觉得你只是心血来潮,毫无诚意,所以你不仅做了无用功,甚至还适得其反,让她更加伤心,我说的对不对?”
高广听得两眼发亮,直呼有道理,“那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扭转局面?”
程宇笑了笑,继续放长线,“这个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这样吧,你明天酒醒了来拂柳街找我,我告诉你,这幅画你拿着,这是其中关键所在,你回去好好看看这幅画,看能不能从中找到启示。”
高广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画布,笨手笨脚地展开,醉眼朦胧里看出画的是绣球花,他喃喃道,“画是,关键所在?”
小厮在旁边看得直发愁:您方才不是还找人家茬子吗?现在怎么反而被人三言两语就糊弄住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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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闻人越问程宇,“你小小年纪哪里学的追妻三十六计?”
程宇脸一红,随即大笑,“我编的,反正都是胡诌,三十六计七十二计不都随我胡说。”
闻人越摇摇头,又问,“为什么要将画给他,那画上当真有什么启示吗?”
“当然有,而且这关键在于你这里。”
闻人越有些不解,“在于我?我可不会什么三十六计。”
“你放心好了,一定不会让你为难的,”程宇胸有成竹,转头认真看着他,“闻大哥,你的画很好,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证明自己,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是金子一定会发光的。”
闻人越没想到他会突然安慰自己,先是一愣随即淡笑道,“劳你费心了,我对这些流言蜚语其实并不在意,人生在世能几时,与其整日为虚名忧愁,不如脚踏实地珍惜光阴。”
见他这么豁达程宇就放心了,这样豁达大度的闻人越他觉得十分值得尊敬,同样的处境,狭隘的人会郁结于心通达的人则积极化解,其实生活很多时候就是需要不动如山,保持清醒的本心比汲汲营营更容易获得幸福感。
尽管闻人越自己不在意,他跟魏光在赏花大会上闹翻的事还是在同行间传开了,其中乐华楼又是这些文人雅士聚集之地,程宇整天在里面忙碌自然是听到了很多议论,基本没一句好话。
他听着这些根本不了解闻人越的人随意诋毁闻人越,心里很不是滋味,连挣钱都不能让他感到快乐。
回到拂柳街小院他犹豫几次,还是忍不住找闻紫鹃问话,他想知道魏光说的那些是怎么回事。
闻紫鹃还不知道她大哥这两天发生的事,听他突然问起这个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上次听你说你大哥身体不好是中毒?我倒是听过一些解毒方法,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程宇不动声色地说。
闻紫鹃点点头,轻声道,“我大哥确实是被春山先生逐出师门了的,不过都是被魏光那个小人陷害的。”
程宇心想果然如此,姓魏的小人嘴脸一看就心术不正,“那他又是怎么中毒的?”
闻紫鹃顿了顿,半晌才说,“春山先生嗜酒,尤其喜欢陈年老酒,六十大寿那天,我大哥将我家酒坊珍藏的老酒当做贺礼献给他,魏光却说那酒有毒,是我大哥有意谋害春山先生。那酒是我爹在世时亲自封存的怎么可能会有毒?我大哥为了自证清白,独自喝了那坛老酒,却不想酒里真的有毒,他不仅成了谋害恩师的逆徒,还中了毒被赶出师门。”
说到最后,闻紫鹃已经有了哽咽之声,程宇更是听得咬牙切齿,“竟然还有这种事,魏光这个小人,蓄意陷害同门还摆出一副无辜嘴脸,真是可恶!”
再想到魏光一面装圣人一面又二次陷害闻人越的举动,程宇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闻人越是正人君子,他程宇可不是,既然姓魏的这么喜欢玩阴的,那就陪他玩到底。
程宇暗暗地琢磨着,脸上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高广是赏花大会过后才来找程宇的,那天酒醉的傻样让他在程宇面前十分不自在,一来就把画布先还给了程宇,“这是闻远山的画吧?我在魏先生家中也见到了一幅类似的,不过跟魏先生的画比起来,闻远山这个俗气多了。”
“魏先生不俗,那他怎么没拿到赏花大会的画魁?”程宇嗤笑,他已经看出来了,高广这家伙就是魏光的脑残粉。
魏光这小人陷害闻人越丢了关老爷子的单,自己则转身就托春山先生给关老爷子致歉,竟然又把关老爷子哄好了,真是阴险至极。
不过即便春山先生出面帮他抢到了单,实力不行就是不行,最终赏花大会的画魁称号并没有落不到他头上,反而被未城来的画师夺走了。
高广不以为意,“你懂什么,魏先生还年轻,一时的输赢有什么关系。”
程宇笑道,“既然这样,高公子请回吧,我帮不了你。”
高广瞬间黑脸,“你玩我?”
“从魏先生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来,你太固执了,不懂得变通,我即便教了你,你也不会按我说的去执行,既然如此还不如就此打住,别浪费我时间,”程宇面不改色地盯着他,其实心里还有些怕他不上钩。
好在高广确实像程宇想的那样很好骗。
“我哪里固执了?”高广不快地瞪着他,“当初冤枉你最后不也向你道歉赔偿了,再说我要是不懂变通,也不会相信你个毛头小子。”
“相信我就对了,”程宇笑了笑,“我是做生意的,做事秉承一个理念,那就是:精准打击,迎合需求!你现在首要任务不是如何讨尊夫人欢心,而是摆正态度,从根本上解决矛盾。”
“如何算摆正态度?”高广听不懂。
“男人要想让女人安心,必须得有自己的事业,高家已经有家财万贯,据说尊夫人也是大家小姐,你依靠家里是很难有闪光点的,我建议你,想办法体现自己的魅力!”程宇说。
“如何体现魅力?”
程宇老神在在地一笑,“我这里有一个创业机会,不知道你敢不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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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追妻三十六计了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