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拂柳街,程安已经躺在许彦婓的床上睡着了,见程宇回来了,他如蒙大赦,难得主动开口道,“他比我三弟还爱哭!”
程宇哈哈一笑,“你能把他哄睡着也很厉害了!”
许彦婓看他一眼,“自己哭累了睡着的。”
程宇啊了一声,“哭睡着的?你家不是好几个弟妹吗,你不会哄孩子?”
“......哄不了,”许彦婓提起这个就不自在,但又不想跟他多说,干脆闭嘴干活去了。
程宇进屋子看了程安一眼,见他睡得正熟,也就没叫他,关上门出去了。
时间还早,他准备用新炉子烤一炉蛋糕,提到知画堂去送给兰子玉,顺便看看闻人越。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程宇暂时还不准备把关键活计教给许彦婓,于是自己包揽了打蛋白霜的这道工序,指挥他先去蒸面粉和预热烤炉。
普通面粉**蛋糕口感不够,隔水蒸一下做成低筋面粉会更好用。
许彦婓个性酷了点,不过做事很会用脑子,压根不用程宇盯着,一点就透。
等他这边准备差不多,程宇那边的蛋白霜也打发好了,到搅拌蛋糊这一道工时程宇就不藏私了,指点着他装盘入炉。
许彦婓早知道他能干,不过毕竟两人年纪差不多,打从心里来说还是有些不以为意的,但等到亲眼看着香喷喷的蛋糕出炉,他对程宇由衷生出一种佩服之意。
“尝尝,”程宇大方地切了一块地给许彦婓,挑眉示意道。
许彦婓咬了一口细细咀嚼,脸上的表情瞬间被点亮,他两眼如炬地盯着程宇,“很好吃。”
程宇拍拍他的肩,“我看得出你是个踏实正直的,只要好好跟着我做,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脸上挂着浅笑,眼神中昭示的是对未来的笃定,这样自信从容的样子,让许彦婓不得不信。
“我明白了,有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安排。”许彦婓表态道。
程宇很满意他的态度,交代他熄火后提着篮子出门了。
刚走到街上,就碰到一群衣着华贵的大户子弟,其中一个正是找过程宇麻烦的高公子。
高公子也看到他了,估计是由此想起了自己那点藏不住的私事,脸色有些不自在,正想当做没看见,旁边却有好事的故意说,“这不是乐华楼前卖蛋糕的小哥吗,听说柳老板特意为他在乐华楼里留了地方卖蛋糕。”
他们都是经常出入乐华楼的,对程宇的印象已经从糖葫芦的新奇转变到了蛋糕的火爆,对于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人而言,像程宇这样的底层小老百姓基本是看不上的,即便做出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迹,在他们看来也不过充当谈资余料。
“柳老板真是糊涂了,吟诗作画的风雅之处怎么能沾染铜臭!”有人嗤之以鼻。
“正常之举,如今乐华楼是今夕不比往日,自从兰公子弄了个知画堂,乐华楼名气就没有从前那样响亮了!”有人感叹。
“知画堂哪里能跟乐华楼比!”
“如何不能比,魏先生已经到知画堂坐镇了,要不了多久这城中的画笔都会被知画堂全盘掌控!”
“就是,既然这么看不上知画堂,还跟着我们来作甚,待会儿到了知画堂可别连累我们遭轰出来!”
程宇没想到他们也是去知画堂的,从隐约的交谈来看,好像还跟自己一样是头一次去。
高公子那群人也发现了他前进的方向跟他们一致,一开始还不敢断定,直到两方人一同来到了知画堂前面的步道,才有人不敢相信地鄙夷道,“这人在乐华楼卖蛋糕还不够,竟然连知画堂也要觊觎!”
程宇懒得理会他们,落后一步,让他们先进。
知画堂大门敞亮,门口有两个年轻人守着,见这一群人上门,礼貌地拦住了,“各位可有拜帖?”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摇头,“没有。”
“可有邀函?”
“......没有。”
“对不住了各位公子,知画堂暂不对外开放,既没有拜帖也没有邀函,是不能入内的。”守门人话说得无情,但举止却依旧有礼有节,按章办事,丝毫没有轻视的意思。
一群人面面相觑,又各有不甘,乐华楼都没这么大规矩,一个知画堂还能将他们拦住了?就在他们商量要如何是好时,卖蛋糕的少年走上前来。
“打扰一下,我找兰公子,”程宇无视旁人的质疑,直截了当地对两人说。
两个守门的对视一眼,向他摇头,“有拜帖吗?”
程宇想了想,“没有,我是头一次来。既然没有拜帖不能入内,我也不为难两位,烦请帮我把这篮蛋糕转交给兰公子和闻公子。”
“小哥可是姓程?”听他提到蛋糕,两人想起了什么似的表情一松,“闻公子有交代,如果是做蛋糕的程小哥来,可不用拜帖,直接入内!”
程宇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闻人越竟然还打过这种招呼,于是高高兴兴地提着篮子进去了。
高公子一行人心想没道理你个卖蛋糕的都能进去,我们却进不得,琢磨了半晌,也上前跟守门的说,“我等与魏先生相识,今天是特意来请他作画的,两位小哥行个方便,通报一声行吗?”
果然两个守门小哥一听跟魏先生认识,赶紧进门通报去了,不一会儿就跑回来将几人请了进去。
知画堂里树木葱茏,桥廊迂回婉转,俨然是一派园林景色,高公子等人一路走来叹为观止,嘴上虽然不说但也都默认了乐华楼跟这里的差距,都暗暗感叹难怪魏先生不肯在乐华楼再谈画了,换成是他们也愿意来这里。
走了一会儿,众人来到一座气韵清雅的院子前,不少书僮在院中行走,有的手捧画轴,有的手持书卷,各司其职忙碌不停。
高公子这一群人反而成了最突兀的存在。
“这是做什么?”一个书僮蹲在笔池边洗笔,见他们东张西望地站在门口,收起东西走出来询问。
带路的人回答,是魏先生的客人。
书僮眉头一皱,抱怨道,“当这是什么游玩之所了,来这么多人!”
“舒小哥,我先带他们进去了,”带路的似乎很怕他,不敢跟他呛声,老实地带着人进了门。
几人跟着走进院子时,正好看见程宇跟在一个长相俊美气质出尘的青年身边,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高公子认出了那青年是闻人越,他皱了皱眉,心想这闻远山不是和魏先生有旧仇吗?怎么他也在这里。
其他人也看见了,好奇地问带路人,“那少年身边的公子是谁?”
“那位是闻人越公子,他也是咱们知画堂的画师,擅画花月,不过描绘人物也是出神入化栩栩如生,各位公子有需求可以邀约。”
有人轻笑,“出神入化?比魏先生如何?”
带路的笑了笑,“这我可就不知了。”
另一边,程宇在闻人越的带领下,在知画堂里四处瞎逛,每次一转头他就发现,不同角度看景色,布局都有不同,可见是用心设计过的。
“这一整个大园子都是兰公子的?”程宇满眼羡慕地问。
闻人越点头,“你喜欢这里?”
“当然喜欢,谁不喜欢这么大的地盘,再过十几二十年,随着城市发展,升值前景是很可观的!”
“你懂得倒是很多。”闻人越笑笑,由衷赞赏道。
两人走到池塘边的亭子里坐下,闲聊了一会儿后兰子玉来了。尽管程宇送的蛋糕并不是多么值钱的东西,但却饱含感恩之意,兰子玉对他这样懂人情的少年人很有好感,特意送了他一块腰牌,允诺他以后可以随时进来参观。
程宇在知画堂又待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他倒是很想跟闻人越多聊聊天,不过发现闻人越衣服上还站着颜料后,他忽然醒悟过来:闻人越方才肯定还在忙,是特意抽身出来陪自己的。
未免耽误他做事,只好先走了。
巧合的是,他走到门外又碰到了高公子一行,来之前还觉得知画堂不如何的人现在已经大为改观,对里面的种种津津乐道赞不绝口。
程宇先走在他们前面,才出知画堂没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叫自己,“程老板,留步!”
程宇驻步站定,转身问那人,“有何指教?”该不会是要故意找茬吧?
那人倒是满脸和善,“我想向你订些蛋糕,不知道方不方便?”
这少年既然能进出知画堂,想必也是有过人之处的,趁早结交准是没错。
程宇不知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最喜欢听到的就是订蛋糕这个话了,当即欣然点头,“当然能订,一百二十文一斤,给我地址只要不是太偏远都送货上门!”
那人痛快地掏出钱袋,“先来个三斤,我娘和娘子吃了喜欢我再继续订!”
旁边他的同伴见状纷纷打趣他,“想不到你还是个好相公乖儿子的!”
那人害臊道,“去去去,我这叫顾家!你们懂什么!”
说归说闹归闹,他出门在外还惦记家人确实难得,有几人也被他带动了,纷纷掏出钱袋来要跟程宇订蛋糕,程宇见状干脆将他们都带回了小院,省得手忙脚乱不成体统。
一群人见他这院子打扫得整齐干净,颇有几分正规产业的样子,多少都对他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感谢各位信任,你们可以参观一下,我家蛋糕绝对干净卫生,尽管放心食用!”程宇带着他们在院子里转悠,许彦婓没想到他出去一圈带回这么多人,眉头皱了皱提醒他要保密。
这蛋糕毕竟是独家生产,就这么大喇喇带人进来参观,未免心有点大了吧?
程宇摆摆手,低声道,“没事,凭他们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能学会就怪了,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供应能力,利大于弊。”
许彦婓抿抿嘴,也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宽心了。
另一旁,高公子闷不吭声坐在一旁,懒洋洋地既不参观也不插话,有人看不下去了,问他,“高兄,不给尊夫人买一些蛋糕吗?”
高公子看他一眼,表情不甚痛快。
每周日休息,其他时间尽量日更!就酱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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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做生意就是要不计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