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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自己也说不清，看到那卡片被穆塔抽出来的一瞬间，自己干嘛要慌，好像做贼心虚一样。
明明她什么不道德的事都没干！
她就只是在美梦小镇那个安全区的服务中心兑换定制道具时顺手接了那位兼营被撸副业的毛茸茸食梦貘小姐塞过来的小卡片而已，而且后来就忘了，一直在口袋里没有扔。
她又没有真的去花钱撸貘！
而且，喜欢毛茸茸、想撸毛茸茸这也不算啥罪过吧，这应该算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但问题是眼前这位老兄他不管。
失踪了六年，但六年后的穆塔和六年前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想到这一点，她就又好笑又无奈。
——或许大概可能差不多是因为这人对自己的认知定位是“早就不再是正常人类”了，朝夕相处的这许多年来，他很少在意她身边那一群一群的同学同事、部下搭档，但不知怎么，总是对她喜欢看别的小动物在意得不行。
其实除了这个捡来的“弟弟”，她也没真的养过什么别的活物，只是平时学习和训练之余喜欢上网刷点小视频，什么饲养员rua熊啦，喂老虎吃猫薄荷啦，还有就是些猫猫狗狗的正常萌宠。
纯就是看着解压，过过眼瘾而已。
结果她就发现，每每她在家里刷视频看毛茸茸，这个家就总得出点事故。
包括但不限于：某位缺乏正常现代社会生活常识的圣子大人把鸡蛋放微波炉里热，把微波炉里崩得全是鸡蛋花、塞衣服进洗衣机时忘记取下腰带，腰带扣在洗衣机滚筒里摇滚，宛如洗衣机里搞装修、用电脑时不知怎么把导航栏隐藏了，一脸迷茫不知道怎么用……
实在没什么事故可出了，还会出现切水果切到手、把水弄撒然后踩到水滑倒扭伤、路过客厅因为不知为何一膝盖磕茶几上……
总之就是她总得丢下视频去忙活他那边的乱子，他一脸弱小无辜又清澈，乖巧得像只惹祸小狗似的，一副这个家里没有她的话他能把自己活活养死的笨样。
然而问题在于，她真的忙着上学、训练、出任务的时候，这人自己在家好好的，出不了半点状况。
慢慢地她当然也品出味来了，这货就是成心的，故意搞点状况吸引她的注意力，目的就是不愿意让她看别的小动物……
天知道为什么一个这样的绝色美人，他非得跟视频里的鸡鸭鹅狗猫过不去，还隔空争宠？！
而现在……那张撸貘会所的小广告就那么水灵灵地被他那修长的、指节分明的手指捏在手上……
“我我我对灯发誓我没碰过它啊！它非要给我，我就顺手接了，我……”
黎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啥，但不知怎么，就是紧张得宛如口袋里被掏出来的是什么男模的小卡片一样。
——夭寿啊，这人跟萌宠视频争宠都能丧心病狂到切手崴脚磕膝盖地“自残”，看见这迷之设计成粉红色的小卡片还不得疯？！
“你你你冷静点啊，冷静！”
生怕下一秒噬神蝶的那妖艳华丽的血红蝶翼就刷一下从他眼角外侧浮现出来，她赶紧一把握住自家弟弟的大臂抱上去一顿摩挲着安抚，恨不能rua出火星。
“………………”
幸好，他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卡片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眼帘来看她，并没抽什么奇怪的风。
只是那眼神……半是隐忍不住的幽怨委屈，半是软软的、堪称卑微的容让，好像在说，“算了，我也好，别的小动物也罢，姐姐喜欢就行……”
“不是，我……你……”黎明无语了。
不知怎么的，这眼神居然生生看得她迷之感觉自己真该死啊，漂亮弟弟失踪了六年在这个异世界不知道都经历了些什么，她却还有闲心接受陌生毛茸茸的诱惑，意志这么不坚定？！
……不是，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心疼他啊，这包容出轨爱人的眼神到底是什么鬼？！
一边理性在疯狂吐槽，一边感情在疯狂心软，黎明觉得自己简直宛如中邪，没得救了。
——真的，虽然这家伙平时用五灵咒术居多，不怎么用蛊术，但这人、这脸、这清澈懵懂眼巴巴看着人的漂亮眼睛，他本身就是个蛊王……
“姐姐……”
这时她那卑微又委屈的蛊王又往她怀里挤了挤，一手搂住她，一手拿下她握着他手臂的手，换成十指交扣，抱得越发紧了些，小心翼翼地、很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
“好吧，我承认……我嫉妒，我介意。”
“你知道吗……你看它们时，会笑。”
“你从来都不对你的战友们那样笑，也不对我那样笑。”
“虽然你也经常对我笑，可是笑和笑不一样……”
“为什么我就不能让你那样笑呢……是我哪里不好吗？告诉我，好吗？”
那殷殷切切的、“我知道嫉妒惹人讨厌，但我今天豁出去了”、“你说出来，我什么都可以改”、“我只想给你所有的快乐，鸡鸭鹅狗猫能给的我也应该可以给”的目光，里面带着三分怕承认了妒忌之心被嫌弃的小心翼翼，但又真诚至极。
黎明有点感动，同时十分无语。
——看萌宠时特有的笑容……你是在说传说中的“姨母笑”吗？！
啊这……
“竹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看小动物时那样笑但不对你那样笑，并不意味着我就觉得它们比你好，它们能给我什么你给不了的东西？你和它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赛道，没有可比性？”
“那种笑它真的就只是像我这种普普通通的人类在看到毛茸茸可可爱爱的东西时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
黎明好努力地想要解释大活人真的没必要非得和毛茸茸搅和在一起互相竞争这个人类社会的基本常识，但做人的时间太短暂、历史又太久远，这位同志的脑回路显然和正常人类不太一样。
他像只懵懂小动物一样略显茫然费解地看着她，然后突然抬头，回手将那头乌黑柔顺得像绸缎一样的长发从背后拢到肩前，然后牵着她的手放在青丝上。
满眼清澈的疑问。
仿佛在问：“那我不可爱吗？我也有很多毛啊，还很长？”
黎明：…………
黎明：“不是，可爱和漂亮是两个概念。你这种叫漂亮、俊美、帅气、好伟大的一张脸，不是可爱的那类。——再说了，你这也只是毛多啊，你又不蓬松，不能叫毛茸茸。”
脑回路清奇的人形“小动物”露出一丝好像懂了的恍然，抬手就又去摸自己的长发。
不知怎么，黎明看着他那表情就觉得不对劲，这货绝对是没真听懂，然后顺着他那个单纯又跑偏的思路一想，顿时吓得差点弹起来，一把薅住他的手腕，死死抱住他不让他乱动。
“打住！住手！你你你不会是想用法术给自己烫成爆炸头吧？！——绝对不行！”
“……嗯？”
几乎本能似的，被她一把抱住，他下意识地就反手也环住了她的腰身，像只抱住财宝的贪心恶龙一样，低头扎到她颈侧去。
不过听这迷茫的动静，他刚才搞不好还真想强行把自己变“可爱”变“毛茸茸”……
“唉……算了，一定是我的教学方法不对。只有坏家教，没有笨学生。——来，我们换个说法。”
黎老师表示服气，并且认命。
“你就这么想吧，虽然我只有看毛茸茸时才会姨妈笑——哦，就是你说的那个独特的笑容——但是我对你笑时的笑容也和对别人、对毛茸茸笑时都不一样吧？”
“都是独一无二的待遇，这里面也不分高低贵贱不是？”
“而且你再想，我爱看毛茸茸是不是也就只是看看？那我除了爱看你，是不是还给你做衣服首饰头绳、给你煮粥做花生糖、跟你一块看书下棋种花养草、让你看我训练、教你打枪？”
“这些独一无二的待遇毛茸茸们可都没有吧？”
“所以你要是非得比，如果我愿意给独一无二的待遇就说明它们能给我独特的快乐，那你放一万个心，你提供的独特快乐比它们多多了。”
“你要是觉得，我给独特待遇就说明我喜欢它们，那对比起来不也还是喜欢你更多？”
“你都这么牛逼、待遇这么好了，咱就别纠结那个姨妈笑的问题了成吗……”
“等咱们回去了，我再看萌宠视频邀请你一起看好不好？咱俩一起点评它们，它们都是玩物，只有你和我才是一伙，行不行？”
“可能到时候你就明白什么叫毛茸茸和身边人不是同一赛道、不能一块攀比了……”
事实证明，顺着这邪门的思路以魔法打败魔法还真的有用，听着黎明细细历数了一遍他有而毛茸茸们没有的待遇，穆塔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而且还真跟着这套逻辑走了，认认真真地听着，还一脸“嗯，好像是有点道理”的表情……
看着他慢慢放心下来，露出一种乖顺又有点满意愉悦的神情，黎明既无奈又觉得这二杆子样怪可爱，忍不住乐了，不由又伸手在那漂亮得惊天动地的脸蛋上rua了两下。
“你说你，要法力有法力，要颜值有颜值，你就不能自信一点吗？——还真心实意觉得鸡鸭鹅狗猫能跟你相提并论、分得了你的宠？”
“饶了毛茸茸吧，也放过咱家电脑洗衣机微波炉和你自己，以后别再祸害家具或者自残玩了，行不行？”
半开玩笑地刮一下他的鼻尖，黎明摊开手掌，示意他把那个小卡片给她。
穆塔看看她，似是小小纠结了一下，但还是乖乖把卡片放到了她手上。
黎明看也没看，手一挥，直接丢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看她这么果断，毫无留恋，穆塔明显有点满意，但看看垃圾桶里那张尚且完整的纸片，又不够满意，默默地抬手一指，一小星幽蓝色的灵火便自指尖飞出，落在那卡片上。小小一张粉红纸片，顷刻化为灰烬。
永绝后患。
黎明立马急了，大眼睛一瞪，拿出作战部门中队长的气场开始凶：“嘿！我说没说过以后在安全区不许随便用法术？记不住是吧？！——刚说的不许自残、不许自残、不许自残！”
一边骂，一边半轻不重地连着拍了他好几巴掌。
疼痛阈值被体内邪蛊拉得奇高无比的人完全没有想躲的意思，只半垂下眼帘乖乖地挨着，手臂依旧环着她的腰身不放，眼角眉梢甚至带上了几分受用的浅笑。
“最小的法术，惩罚不重，一点点，也就三五分钟。”等她打完，他才轻声解释，怕她真的担心。
解释完，又像是就想听她亲口承认、同时又有那么一丢丢一捏捏不自信怕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似的，既认真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姐姐心疼我？”
——又是这个死出。
是真好看，看得人心软软，但也惹人心疼得略显气人。
“废话！”黎明直接没好气地又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捏着他的下巴开始“威胁”。
“听着！你要是再给我这么不听话，仗着痛觉早麻木了就一点屁事自残玩，你给我等着！回现实世界我就真养个狗，养个萨摩耶！就放在家里，天天跟你争宠！”
“错了，不敢了。”
得到了想要的确认，虽然表达方式略显母老虎，穆塔眼睛里的笑意还是越发明显起来。同时一秒服软，假模假式地做出一副“啊我真的信了，我好害怕”的样子来逗姐姐开心。
“样儿。——要是让你那些别支同族看见你现在这样，他们还不得吓死？集体迷惑当年的神官后裔这一支到底怎么想的，选这么个货来当圣子大人。”
“好啦，刚出副本本来就累，还跟你一顿折腾，给您老人家上课……我好困，要睡一会儿，你也一起。”
“之前还说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副本里就听见了。不过渡亡灵歌什么的，不太吉利……来，给你姐来个唱歌哄睡服务，来个夜离族摇篮曲。”
使唤起自家漂亮弟弟来，黎明从来就没手软过。
穆塔也喜欢她这样自家人不客气式的理所应当，一向有求必应，此刻也是一样。
于是他顺从地越发紧了紧手臂将她包裹进怀里，低头凑近她的耳畔，用那种空灵又神秘的独特声线轻轻吟唱起温柔舒缓的曲调。
那歌声仿佛有着来自深山迷雾的独特魔力一般，和着经历副本之后总会出现的精神疲倦，黎明很快便彻底地松弛下来，跌进酣然甜软的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有什么柔软微湿、比常人体温略凉一点点的东西，小心翼翼地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和耳廓，然后又轻轻蹭了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