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眼看世界 第58章 第43章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徐韧儿与莫悠离送慕霜颜回去慕府那晚，一群蒙面人出现，带着慕霜颜去了附近的一家茶楼。

慕霜颜被安排在了一个包间，包间装修精致，桌子上随意摆放了几个茶点，明显是在招待她。

慕霜颜提起一块点心，随意咬了两口，味道尚可，酥脆不腻。

当把点心都吃完了，房门才被推开，两个小厮穿着的人走了进来，站在两旁。

慕霜颜抬眸看去，艾封逗跨过门槛，含笑站在门口。

“大胆，见到王爷还不下跪？！”

负责开门的小厮见她一动不动，当场呵斥道。

慕霜颜挑挑眉，冷哼一声，刚准备给小厮教训，艾封逗已经递给了小厮一个锋利的眼神。

“退下！”

听见艾封逗的声音，小厮连忙后退两步，不敢再多言语。

见艾封逗已经入座，房门突然关闭，慕霜颜注意到，在这个包厢外，还有两个身材高大的人站在门外把关。

“慕仁贾是你杀的吗？”

艾封逗平淡地询问道。

明明是询问，语气却非常平淡，宛如在陈述一件事实，一看就是早已调查清楚，来这不过是确认罢了。

慕霜颜瞅了他一眼，语气夹杂着不屑：“都亲自找上门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慕仁贾的尸体被人查过，被烧死之前，并没有利器割过的迹象，反而内脏部分发黑，极大可能是中毒导致。

慕仁贾此人医术和毒功极其了得，寻常毒药绝对难逃他的法眼，哪怕中毒了，也绝对能够轻松化解。

这样的他，居然会中毒而亡，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能够下毒杀他，要么是他自愿服下，要么就是这个毒，是他从未见过的毒药，由别人全新创造，并且专门针对他的特性制作而成。

慕仁贾虽然痴狂医毒，但为人自私狭隘，不可能为了谁而自愿服下剧毒。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遇到了比他医术与毒术还要了得的狠角色。成功栽在她的手里。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慕姑娘。”

艾封逗目光定定地盯着慕霜颜的脸，想要从她脸上的一举一动判断她的思想。

很可惜，他失败了，慕霜颜能够在组织眼皮底下隐藏多年，表情管理那是滴水不露，哪有那么轻易就被看穿。

“王爷特意将我找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艾封逗将目光瞥到一处，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人，眼神带有一丝温意与心疼：

“本王此次前来，是有要事相求。若你的医术远超慕仁贾，本王希望你能随本王进宫，去治疗一个人。”

一个全天下最好的人。艾封逗在心中默默念道。

慕霜颜毫无所动，她勾起嘴角，眼里皆是恨意与杀意，冷冷说道：

“我为何要帮你？王爷不要忘了，我沦落至此，里面其中可是有你的一份功劳所在。

我之前的那个组织，在慕仁贾没出现前，你不是早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了吗？

暗中默许，甚至暗中支持，几年前，那个组织我本来就快要全灭了！仅仅只差一步之遥，证据全部都递交上去，多亏你的暗中拦截，才让我失败了。”

失败归失败，组织内的大批量优秀人马，早早就被她偷偷下毒，不得不成为她的人马。

被发现后，她也不想让组织继续春风得意下去，哪怕死也要拉他们的一些人马给她做垫背的，干脆在被抓之前，把催发毒性的第二位到处传播扩散，直接让这些优秀人马全部阵亡。

被抓之后，她的武功成功被废，受各种酷刑，后被进献沦为药人，榻上玩物。

这一桩桩一件件苦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都是拜艾封逗所赐。

她凭什么要帮助艾封逗？难道是因为她看起来很善良吗？

艾封逗静静听完，默默看着她，良久，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本王对不住你，但那个人，他并不知情。他是一个大爱之人，愿你不要将对本王的怨恨间接针对到那个人身上，本王愿意一力承担给你的那份伤害。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本王能够做到，本王一定满足。”

艾封逗身为一位王爷，本是养尊处优，如今特地放低姿态，围观小厮瞬间面露不忍，看慕霜颜的眼神瞬间不善。

慕霜颜却完全不受任何感染，她冷哼一声，将脑袋别过去，不做言语，只是用行动表达了她的抗拒。

见状，艾封逗万般无奈，他忍不住声音放软，语气带有一丝乞求：“到底要让本王如何做，才能你愿意出手？”

慕霜颜终于给予了回应：“跪下来求我。”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虽然艾封逗面露和善，语气也显得温和，但依然无法遮盖他高高在上的态度，他们之间的地位始终是不平等的，令她看的就恶心。

此话一出，两边小厮顿时怒目而视，隐藏在袖子里的暗器跃跃欲试。

“可以。”

面对慕霜颜的要求，艾封逗眼皮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艾封逗的爽快答应，反而令一直慕霜颜多看一眼，她吐露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不选择威逼利诱？身为王爷，若你想拿捏一个人，简简单单，根本不必多此一举。”

艾封逗嘴角微扯：“有用吗？”

无用。慕霜颜心中快速给了答案。但未尝不可一试。她内心又补充道。

艾封逗知道她在想什么，毕竟眼前人是唯一的希望，他开口解释道：

“本王赌不起。你本就对本王有怨言，若是再次利用手段威逼利诱你，难保你不会在治疗中，对那个人做什么手脚。

本王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那个人不用再受病魔的折磨，完全健康。”

见他吐露真心话，慕霜颜将疑惑收起，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

倒算是个聪明人，没她预想的那么糊涂。

艾封逗说的极准，如果真采用手段来对付她，她不介意在里面搞点小动作，凭她的医术，她就是有足够的自信，太医院那帮家伙，绝对看不出来。

反正她寿命也无多了，就算事后发现，也奈何不了她。

疑惑解开，慕霜颜眼神恢复平淡，她缓缓开口道：“跪吧！”

话音刚落，小厮已经也不忍了，暗器展现，就要动手，却被艾封逗及时制止。

“住手！”艾封逗冷声道：“你们两个，全部出门口站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进来！”

“王爷！”

小厮面露不甘，希望艾封逗收回成命。

“本王心意已决，退下！”

万般无奈，小厮不得不打房门出去，再慢慢关上，室内很快就剩他们两个。

艾封逗深深地看了慕霜颜许久，慕霜颜极有耐心，也不催促，对于艾封逗的注视，甚至回以微笑。

艾封逗：“你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医治那个人的病根吗？”

慕霜颜：“如若不信，王爷大可另请高明。”

闻言，艾封逗不再多言，起身走到慕霜颜身旁，撩起下摆，没有任何迟疑，屈膝，打算对着慕霜颜就是一跪。

就在他膝盖即将落入地面时，慕霜颜突然将已经空了的盘子往他膝盖下一摔，阻止了他。

艾封逗目露不解，直起身，低头俯视她，不明白她的想法。

“艾封逗！”慕霜颜直呼其名，直视他，情绪露出一丝丝外泄：“为何当初要拦截我上交出去的证据？”

艾封逗沉吟片刻，才慢慢道：“时机不对。”

组织驻扎良久，涉及到的官员多的不计其数，当时的鸠彩国正处于发展阶段，用人之际，一旦东窗事发，对于鸠彩国便十分不利。

谁会喜欢贪官污吏，他为了那个人殚精竭虑，巴不得鸠彩国内全是清官，不贪财不好色一心一意全是为国争光。

然而这不过只是一份美好的幻想罢了。

贪官确实糟糕，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能力。何况……

慕霜颜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怒火直升，拽下艾封逗的衣领，恶狠狠地怒视他。

“何况不过是些女人罢了，本来就是服侍人的存在，真觉得受了委屈，大不了事后随便给点补偿，量这些女人也翻不出个天！对吗？”

直面慕霜颜的愤怒，艾封逗反而笑了。

“你笑什么？！”

“本王笑你，终于有点年轻人的模样了。”

适才的慕霜颜，成稳老练，完全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不想彻底惹火慕霜颜，艾封逗缓缓开口道：

“你说错了一点，本王并没有觉得女人本来就是服侍人的存在。

本王之所以优先放弃你们，仅仅是因为那些官员对本王的用处更大，而你们这些受苦受难的女人，用处与他们对比，明显不如那些还在位的官员。

如果本王在你们与官员二者之间选择解救了你们，你们这些从小就被组织专门培养去如何更好侍奉他们的……弱者！能够帮助本王一起协助那个人，去更好地治理鸠彩国吗？”

没错！在当时的状况下，艾封逗残忍地认定，被组织无情安排命运的女人们，就是弱者！

讲到这，艾封逗脸上露出一种被命运抓弄的无奈：“本王不否认自己是个无情冷血之人，比起情感道德，本王只会考虑权衡利弊。

若是本王知道里面有你的存在，医术了得，远超慕仁贾，有更大希望拯救那个人，本王可以跟你保证，本王在你们与那些官员之间，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们，放弃那群官员。

但本王不知道，哪怕时间重来，不知情的情况下，本王依然会这么做。

如果你希望看到本王为以前决定后悔难受的神情，那本王只能让你失望了。

本王并不会后悔当下做出的判断。”

艾封逗的字字句句，宛如成千上万个刀子，一点点刺/向慕霜颜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心脏疼得厉害，手一松，放开了艾封逗，无力地坐会座位。

慕霜颜很想跟艾封逗辩驳，可当她看见艾封逗的眼神，她清楚，艾封逗并没有撒谎，一字一顿，都是真话，不是狡辩！

然而这个事实更令她痛苦！

放在桌面的双手，慕霜颜惊奇地发现，她的手指莫名其妙地动了，原来，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啊！

一时间，她眼里都是茫然！

其实只要仔细思考，她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理论，艾封逗的话语不过只是一种偏见，视野单薄，毫无站的住脚跟的依据！

可是……

慕霜颜笑了，是无奈的笑容。

可是，正如艾封逗所说，他是一个权衡利弊之人，本来以她的地位，哪可能如此轻轻松松地见到艾封逗，还能让艾封逗对她言听计从。

如今她能够站在艾封逗面前，就是因为艾封逗认定她是一个强者，作用远远大于那些被她杀害过的官员。

慕霜颜坐在那儿，目光呆滞，思考了很久很久，久到艾封逗忍不住开始蹙眉之时，她才突然开口：

“给我七天时间，我愿意随你进宫，去医治那个人。”慕霜颜冷冷地说道：“这七天时间，不要派人跟踪我，不要去刺探我的行踪，等我成功治好之后，你的命，就归我了！

我要你在那个人康复之后，立刻自裁！”

她想通了。

在痛苦挣扎的某个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唐湫月的笑脸！那个思想单纯，脑子一根筋的笨蛋！

如果是她，她会怎么思考这个问题？

试着从唐湫月的角度去思考，慕霜颜脑子突然间豁然开朗起来。

人世间本来就很多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若是每个都要认认真真地去较劲，那也未免太累了！

何去纠结这么多萦萦绕绕，有怨抱怨，有仇报仇就好！

不求所谓对错，但求内心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