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外。
夕阳无限好,橘黄的天空似乎能够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只可惜,再暖的风景,苟之友也感受不到了。
解了药性,他便立刻从太医院里出来,火急火燎地冲向郊外,心急如焚到连周围有人跟踪他都没发现。
“韧儿,为什么要跟踪他?”
离苟之友距离大约十米远的距离,徐韧儿与莫悠离躲藏在一棵树后面,紧紧盯着苟之友。
“单纯的好奇吧。”徐韧儿缓缓说道:
“在参赛选手当中,苟之友是对比赛结果的最执着最较劲的,我就是很好奇,他执着的原因是什么?”
莫悠离啼笑皆非:“就为了这个?”
徐韧儿正欲作答,却发现苟之友的身影越来越小,她赶紧抓抓莫悠离的衣袖:
“快!跟上!要被甩掉了!”
莫悠离抱着徐韧儿一路前行,一直到一座破烂的寺庙,他们才停下跟随的步伐。
破庙四壁漏风,地上铺满了干草,神像破损严重,已经看不清容颜,色泽暗淡无光。
苟之友进入破庙,一眼便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狗狗,大步走了过去。
小狗皮肤呈现棕褐色,它有气无力地趴在干草上,闻到苟之友的气味,它有些兴奋地立起身,想要朝苟之友奔去。
苟之友一看小狗要动,马上急了,直接飞奔过去,迅速按住了小狗。
“别乱动!我已经来了!”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小狗,眼神极其温柔,小狗也给予了他回应,用它的舌头不停地舔苟之友的脸。
“好痒呀!棕棕!”
苟之友被棕棕弄得哈哈大笑,他眉目舒展,眼神都有几分清澈,与徐韧儿在幻桩阁见到的苟之友判若两人。
幻桩阁的他,看人的目光,不是戒备就是算计,浑身都是刺,骨子里时不时散发出对胜利的极度渴望,令人下意识想要远离。
而面对棕棕的他,不自觉中流露出来的柔和,令人倍感亲切。
此时的画面格外美好,围观的徐韧儿与莫悠离都被他们之间那和谐的气氛被感染了。
可惜下一秒,忽生变故。
“棕棕!棕棕!”
棕棕突然开始大口吐血,苟之友吓得面色苍白,赶紧将它重新安放在干草之上,并开始拼命呼喊它,希望它不要失去意识。
“似乎有些不对劲!”
莫悠离蹙眉道。
“那只狗狗好像在吐血?我们得帮它!”
徐韧儿当机立断道。
本来只是打算远远观望的两个家伙,发现情况不妙,不再隐藏自己的踪迹,直接闯了进去。
他们动静没有任何遮掩,哪怕是寻常人都能发觉,然而拥有武功的苟之友,注意力全在棕棕身上,没有任何的感应,对于周围的事物毫不在乎。
“苟之友,冷静点!”
徐韧儿从莫悠离怀中跳下,直立身子,按住苟之友的肩膀,说道。
“你们怎么在这?!”
被刻意触碰的苟之友转过头,震惊道。
“这些事待会再跟你细说,救棕棕要紧!”
徐韧儿毫不客气地推开了苟之友,开始检查棕棕的身体情况。
由于她是狗身,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便开始努力学习任何能够帮助她活下来的技能,其中一个,就是医术。
只是她医学这方面实在不是块料,更何况她前世也不是专门学兽医学的,很多东西她根本记不全,仅仅只是学会了一点皮毛。
好在这些皮毛并非毫无用处,一些相对简单的救急处理她还是可以用到的。
苟之友紧张兮兮地盯着徐韧儿救助的全过程,旁边的莫悠离则是视线全部放在苟之友身上,避免苟之友一个冲动,造成事故。
时间流逝飞快,原本耀眼的夕阳一点一点被黑夜慢慢吞噬,直至彻底消失,沦为黑夜的狂欢。
“好了!”
徐韧儿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确认棕棕没事,苟之友双眼含泪,扑了过去,轻柔地将棕棕抱在怀里。
“苟之友,它就是你不计任何代价也要胜利的原因吗?”
徐韧儿默默等他们温情完毕,方才开口道。
“是的。”
苟之友情绪稳定上来后,随意抹掉眼角的泪痕,说道。
——
苟之友出身于经商之家,乃家中独苗。
为了让他从小就有强身健体的意识,苟父花了重金邀请了一位小有名气的武者教他武功。
他们对苟之友学武的要求并不高,能够自保的水平就足以。
却不料,武者一摸他的根骨,发现他根骨奇佳,而在教导过程中,发现他不但根骨是上好的,连悟性都是令人望尘莫及的地步。
“他天生就是学武的料。”武者判断道。
苟之友本人也热衷于学武,明明是家中独苗,但他态度端正,从不恃才傲物,深得武者喜欢。
也因此,武者愿意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他,只盼他有一天能够在武学之路走的更远。
“这是什么?”
一日,苟之友正在练剑,武者突然打断了他,提着一个棕褐色的小东西过来见他。
“你已经可以出师了。你家境富裕,为师感觉无论送你什么都显得特别敷衍。
所以我便把它带过来了。”
“送我一只狗?”
苟之友接过武者递过来的小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只狗。
它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又无辜地看着他,让人心都快要化掉了。
“家中只有一个同龄人,很寂寞吧。”
武者怜爱地注视他,继续说道:
“它只是一个小狗,不懂什么叫金钱,也不懂什么叫地位,它的眼里只会有你,你不用担心它对你别有用心。
它会是你身边对你目的最纯粹的活物,有它在,便可以多陪陪你。”
苟之友蹙眉,察觉到话语中的不对:“你不再打算继续教我了吗?”
武者点点头:“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就这样,苟之友多了一个朋友,少了以为师父。
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苟之友还是祝福武者未来的路越走越顺。
“我也不太会取名,看你的皮肤是棕色的,就给你取名棕棕。棕棕,以后请多多关照了。”
“汪!”棕棕给予了回应。
可以说,苟之友的过去,幸福而又美满。
苟之友常常在想,若是这样的生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该有多好。
可叹,天不从人愿。
在他携带棕棕出了一趟远门,去领悟更高深的武学之路时,他的家没了。
山匪突袭,大火纷飞,惨叫不停。
他们家作为那条村最富有的一户,更是山匪烧杀抢掠的重点对象。
父母没了,师父没了,街坊邻居都没了。
他如今身边唯一拥有的陪伴,只剩下棕棕了。
苟之友无力地跪在地上,他的前方躺着一个尸体,尸体的主人正是苟父。
苟父眼睛瞪大,直勾勾盯向前方,可以看出,他死不瞑目。
苟母躺在苟父身旁,她的衣服破烂不堪,但她其中一只左手与苟父的右手,十指紧紧相扣,至死不渝。
苟之友颤抖地伸出手,眼睛充满悲伤,闭上眼,泪水直流而下,他默默将苟父苟母的眼睛合上。
他要报仇!
“我苟之友对天发誓,如果不能将杀害我亲朋好友的山匪全部消灭,我将被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再次睁开,他的眼神都是仇恨。
一旁,棕棕跟着“汪”了一声,表达了它与苟之友一样的决心。
棕棕的嗅觉成功帮助了苟之友找到窝点,他冲上山,却发现那些山匪不是一般人,虽然武功不算高强,但却个个身怀武功。
冲动的大脑瞬间冷静,他突然清楚地意识到,也许,他们村被灭,绝不是无妄之灾,背后必有阴谋。
一路追查,他终于查清了缘由,这批山匪居然是被朝廷追杀的叛党。
多巧啊!他们村刚好在附近,为了防止不慎泄露行踪,干脆将附近村所有人都杀了,伪装成山匪作乱。
苟之友当场决定去举报叛乱党,携带朝廷带的将士直冲山匪,亲手剿灭了山匪。
他几乎杀红了眼,将士知道他心中怀有仇恨,特意多留了人送给他泄愤。
一切都刚刚好,然而意料之外的事总会发生,他一个没有注意,居然有人准备偷袭,对他投毒。
——
“棕棕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替我挡了毒。”
苟之友目带忧伤地说道。
“我举报有功,朝廷替我找了人及时帮棕棕医治,可惜毒性太猛,虽然解了毒性,然而还是留下来病根。
这个病根,据他们的说法,只有一名专通此毒的医师,才能彻底消除病根。
那名医师喜欢周游列国,为了彻底铲除遗留下来的病根,我带着它四处去他国寻找这名医师,盘缠耗尽,只好让它住在这个破烂的寺庙里。”
“你参加比武大赛,是因为比武大赛的前八名,都会赠予一千银两,所以你坚定地要进入第三轮,对吗?”
徐韧儿温柔地凝视他,轻声询问。
“没错。还有一点,如果我出名了,那么我想,会有人主动向我提供这名医师的线索,棕棕的病根一定会有救。”苟之友补充道
“说起来,我们全部去了太医院,为何你不试试让太医帮棕棕治疗呢?说不定太医水平可以,你就不用去寻找这名医师了。”
徐韧儿发出自己的观点。
提到这,苟之友哭笑不得。
见苟之友的神情,莫悠离脑海一转,马上知道了原因。
“我想,他特意从城内大老远赶过来城郊外的这座寺庙,恐怕就是想着趁此机会,带棕棕去见太医吧。
结果时机不巧,棕棕突然就发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