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命仙尊有个作死徒弟 第75章 冤债

祝峥站起来，去迎宋影山：“弟子等了师尊好久。”

邢乐一也已经爬了起来，或许是心情舒畅，他看祝峥都顺眼了一些：“魔君怎么日日来仙界？”

祝峥凑在宋影山身边，也没介意他的话：“徒弟跟在师尊身边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邢乐一道：“看来魔界的事情确实很少。”

说到这个，祝峥看向他：“我与仙君似乎也从未切磋过。”

“？”邢乐一刚擦过汗，看向宋影山，“仙尊。”

宋影山伸手将祝峥往后拦了半步：“你清闲，乐一可比不得你。”

祝峥十分不满地拉住他往回收的手：“我也未曾与师尊切磋过。”

邢乐一登时警惕地看向他，虽一言未发，但满脸都是“你安的什么心”的防备。

祝峥突然就来了兴致，拉着宋影山道：“师尊，弟子明日也同师尊切磋一下好不好？”

宋影山轻缓地看了他一眼，那意思再清楚不过，祝峥顿时泄了气，然而等邢乐一和他们分开，又不死心地小声道：“师尊还说过要教我剑术呢。”

宋影山：“……”

他看向祝峥，随影闪着微弱的光，氤进祝峥漆黑的瞳孔，在那张无辜的脸上透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妖冶魅惑来。宋影山见过无数俊俏的容貌，甚至早已习惯祝峥这张确实俊朗的过分的脸，却是头一回踩在“色令智昏”的边缘。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无辜之下的心思究竟为何。

他垂眸收回目光，心平气和道：“你无需学这个。”

祝峥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才能要宋影山同意，没有在意到他微妙的停顿：“扶佑仙君都需要学，我为何不能？”

宋影山道：“又想乱缠一通？”

没有被这么直接地点出来过，祝峥一口气噎在嗓子眼，直愣愣地看着宋影山，冷不防被他抬手护在额前，祝峥反应快及时停了下来，没撞上去。

宋影山收手，他面前空无一物：“看路，看为师作甚？”

祝峥看着他教育孩子一般的举动，明知没什么问题，又觉得堵心。

一路无言。

宋影山伸手要推万静殿的门，察觉到身后的人还在跟着他，停下脚步转身：“你……”

祝峥正在出神，脚下未停，刚抬眼就被宋影山定在了原地。

祝峥垂眸看向几乎在他怀中的宋影山，紧张无措的同时喉结滚了滚：“……师尊。”

宋影山背手推开门退后一步：“和宁殿在那边，跟着为师做什么？”

祝峥“哦”了一声，宋影山解开他身上的定身法咒，看他转身才合上殿门。

门外的人没走，宋影山清楚。

祝峥听着门后的脚步声远离，脑子里全是方才宋影山抬眸看他的样子……想再和宋影山喝一次酒。

于是宋影山刚放下外衫，就听见殿外有敲门声：“师尊。”

宋影山从外衫上收回的手一顿，不清楚祝峥这时又来找他干嘛，若是在那次饮酒之前，他大概就这样叫人进来了，但此刻他脑中闪过的是“为老不尊”四个大字。

一些原因激发了他身为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无论何时也要着装得体的想法，于是他又将刚脱下的外衫套上了：“进来。”

内室的门被推开，宋影山看到拎着一壶酒兴冲冲进来的祝峥：“……”

宋影山面无表情：“回去。”

祝峥献宝似地提起那壶酒：“长绝新发现的好酒，也不辣人的，想和师尊一起尝一尝。”

宋影山嗓音略沉：“不必，你回去自己喝就是。”

祝峥道：“喝酒哪有一个人喝的道理？师尊就忍心……”

宋影山抬手灭了灯。

“既无他事，为师要休息了。”

宋影山的语气分明一如既往的温和，祝峥却觉得自己活像是被轰出来的。他拎着那壶酒左看右看，十分懊丧，转身幽幽地回寝殿。

***

人间在那几场灾情稳定后终于安定下来，符起也已经被祝峥解决，魔界的动荡也被他压的好好的，东南王遭不住祝峥的手段，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却并不清楚轮回道那边究竟被符起动了什么手脚。

宋影山不清楚魔界的动荡，只是人间这些事一旦处理好了，他似乎就不需要再担心什么，前因后果加起来，就放任邢乐一“野蛮生长”了。

但祝峥开始天天找邢乐一切磋，尽管许多公务被宋影山重新揽过去，邢乐一的性子也不会允许自己毫无长进地闲着，后果就是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还被祝峥给全部占用了。

魔君的修为不必多说，邢乐一现在和他比还是有段距离的。仙界很少有仙神会和邢乐一如此酣畅淋漓地打，他也不能总去找宋影山，是以几天下来，他不仅不在意祝峥每次打完后看他那接近于“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反而沉迷其中。

随影在祝峥手里如同鬼魅一般，大多时候只闻其声不见其形，邢乐一的速度一日日下来肉眼可见地快了许多。

祝峥趴在宋影山的桌案前，三言两语给他讲完今日的切磋过程，最后欣慰地添上一句：“倒是孺子可教。”

一指弹在脑门上，祝峥的眉心委屈地皱起来，抬眼看宋影山。

宋影山道：“词不可滥用，慎言养德。”

祝峥闷不吭声地垂眸，显然不服气。

宋影山无声叹气：“你一个魔君，天天待在仙界像什么样子？”

祝峥道：“弟子就是要待在师尊身边尽孝的。”

宋影山道：“真说起来我也并未教过你什么。再者，没有哪个徒弟在师父身边待一辈子的，我也不需你来尽孝，你有自己的一生为师比谁都高兴。”

祝峥终于抬头：“弟子若是不走，师尊会赶弟子走吗？”

宋影山对上他的目光，依旧平和：“为师自不会拘着你，四界法则天理伦常之内，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祝峥脸颊紧绷，半晌，泄气似地低头道：“师尊若无海量，我也不会在这里，可师尊，有时候真不想让你这么心大。”

宋影山心口猛地一窒，祝峥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弟子再去找扶佑仙君比一场。”

宋影山：“……”

他自认为将师徒该有的距离保持的很好，适当提点一下也是分内之事，但显而易见，祝峥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宋影山叹一口气，罢了，此事急不得。

可等他想再找机会与祝峥说时，祝峥又忙起来了。

轮回道自从那次异动后，再无异样，据华曾和东南王所言，异动那日正是符起到轮回道的那日。符起做事谨慎，东南王不知全貌，足足一个月，祝峥对着老魔君的所作所为和东南王零碎的言语总算找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仙界边界感分明，魔界却没什么修养可谈，魔界的手不仅在人间，还在冥界。只是祝峥接手魔界后就没有再去管什么冥界，是以并不了解冥界和人间的牵系。

人间和冥界同出一脉，但又截然不同，一边是“生”，一边是“死”，生地欣欣向荣，死地魍魉横生，被轮回道隔绝开来。

生死轮回道有“生道”与“死道”两条道，互不干扰，人死走死道入冥界，人生走生道去人间。

这两道之所以互不干扰，是因为两边的界线极其明显，生道多是希望憧憬，死道多是绝望怨气。两条道的差距越大，隔阂就越重，一旦它们之间的差距开始缩小，那道隔阂也会变浅，隔阂消失、生死相交时，轮回道会因承受不住它们相冲的力道而崩坏。

怨气难消易涨，想要这道隔阂变浅甚至消失，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增长生道的怨气。

但赶去投胎的都是带着希望和憧憬的魂魄，谁会带着一身怨气去投胎？那怎么增长生道的怨气？

祝峥手脚冰凉，想到了最近魂魄越发不稳的南岄。

——生魂。

阳寿未尽死于非命者怨气最重，南岄的魂魄是被恃长清强留在身体里了，那其他人呢？半山村死去的其他人，也都是阳寿未尽者。阳寿未尽自然进不去死道，长久待在人间也只会消散，那它们还能去哪？

“长绝！”

长绝就站在祝峥身边，但他家君上好像忘了这回事：“……君上，我在这。”

祝峥猛地扭头，长绝被那眼神当场钉在原地，出了一层冷汗，张了张口没能发出声音。

祝峥道：“去查，阳寿未尽的生魂，都会去哪里……算了，直接去查怎么才能把生死轮回道里的魂魄揪出来。”

长绝一头雾水：“君上，这是冥界的事情。”

“冥界。”

像是点醒了他，祝峥念了一句，转身就走，长绝迷瞪时又见他霍然回头：“我回来之前，谁有异动无需问我，直接杀了，给我把口风守住，魔界的事情泄露了半分出去，你也洗洗脖子算了。”

长绝还没应，就已经看不到人了。

祝峥给宋影山传信后还是没能去冥界，他被人在轮回道外截了胡。祝峥本不想理会，但那人揽着红绿幡旗笑眯眯道：“魔君是为那些生魂而来吧。”

祝峥登时变了脸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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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冤债